身材資料測量完成，蘇梅表示非常滿意，至於配色選擇，同為設計師，眼光肯定也不會太差。
“顏色方面採用你要的灰色系，不過現在沒法調出槍灰，國外也都是最近幾年才開發出來，到時候先用軍艦灰，其實也很能承託氣質。”
對於戚烈這種年輕人來說，藏青色過於老沉，灰色倒還尚可。
資料收好，皮尺則團好放進抽屜，設計圖稿被留下，就連卡其色方案也同樣被收走，如果從民兵使用的角度來看，當然會覺得顏色不太好。
然而就這套衣服來說，顯然不僅僅是侷限於民兵部隊採購，蘇梅也有她的打算。
“整體設計不錯，看得出來，你應該很有服裝設計天賦，所以看看這個吧。”
接過三張A4紙，上面簡單地說明了軍隊某型服裝生產要求，工作使用範圍則是在西北寒冷的荒漠地區，甚至還配有彩圖。
如果只看圖片上的迷彩樣式，不用多考慮，明顯是典型的德斑迷彩設計，正宗德國味兒。
仔細想想，國內在這個時間點配發給西北地區的服裝，而且還帶有濃烈德斑氣息，那就必然是03式荒漠迷彩莫屬。
再看末尾時間，檔案已經是上半年下發，難道3536廠是在生產03式荒漠迷彩？
說起來，03款荒漠迷彩在川藏線的長途司機當中普及率倒是挺高，上位面的戚烈在蓉城讀高中，他就經常看到物流信息部的掛車司機，大冬天穿著03款冬大衣到處跑。
藏區部隊屬於蓉城軍區下轄，而3536同樣地處西部地區，按照就近原則，安排到這邊生產是無可厚非，甚至理所應當。
只是有一點還讓人搞不太清楚，如果這廠子真能拿下03荒漠迷彩生產訂單，現在怎麼會讓工人閒起來，這邊為數不多能動起來的車間，居然還是生產工裝褲？
一切的一切，乃至所有線索都指向一個結果：
而真相必定是：3536廠被人截胡。
現在全國範圍之內，軍隊被服廠都是產能過剩，要是哪家工廠餓瘋了，指不定要幹出些價格戰的套路，或者乾脆去找到軍方後勤部門一哭二鬧三上吊。
類似這種事，其實還真不要太多，國企/軍企尿性，那誰還不知道似的。
“檔案下發時間距離現在已經半年多，然而廠子還沒開始生產，難道是遇到什麼問題？”
明知故問不是什麼是值得提倡的事，但大多數時候卻又管用，至少它可以免去很多尷尬，不會顯得自己太過於睿智。
交還檔案資料，戚烈則思考蘇梅此舉到底是何用意，把工廠生產資料檔案隨便給外人看，這可是要冒風險的，除非有什麼非看不可的原因。
而戚烈自認他還沒有那麼大影響力，他又不是什麼大佬，人家憑什麼？
“沒錯，訂單之前被3502廠截走了，所以現在這邊的產能嚴重過剩，單位也很艱苦，領導層意思是要收縮產能，比如像我工作這處車間，靠近廠區外圍，恐怕要對外出租或者出售。”
在蘇梅看來，聰明人之間說話不需要太多，但凡是稍微透露點兒訊息就能明白三味。
高中時期便能做服裝設計，這種人當然可以歸到早慧那類，加上之前石竹隨口說過戚烈父母是在蓉城做生意，想必也是有一定實力和資本。
頗有深意地看了兩眼，然後是戚烈陷入短暫地沉思，他在懷疑。
正如蘇梅所期待那般，戚烈確實第一時間摸到話裡話外音，也知道這位車間主任是在打算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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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我明白，不過這事兒事關重大，需要我回去同他們商量再說。”
不開玩笑，之前讓戚光全拿錢支援自己採購電腦，那是因為戚烈後期要慢慢償還，所以兩人都不用擔心太多問題，但如果貿然說要投資幾十萬，這相當於把全部身家投入到此前從未接觸過的服裝製造業。
戚烈沒覺得自家老爹那種習慣穩紮穩打的人會出手，縱然衣服是戚烈所設計，可父親支援兒子事業，應該也還沒到這地步吧？
坐在旁邊，一直冷眼旁觀的石大舟沒說話，他跟蘇梅離婚這麼多年，各自都很少關注對方事業與工作問題，至於3536工廠效益滑坡，在他看來應該是正常的情況。
公司嘛，那肯定不可能長久保持高速發展，起起伏伏很正常。
“這麼多年，在工廠做的都挺好，即便裁員也裁不到你頭上，車間停產出售，說不定還給你安排個輕鬆的辦公室職務，多好。”
話音未落，戚烈就已經在心裡替這位石大部長默哀，這麼多年，難道還沒看出來，蘇梅這是典型的事業型女人？
一路走過來，全廠幾乎沒幾個車間在開工，為什麼偏偏能遇到蘇梅管理的車間在幹活，而且這位車間主任還親自到車間巡視。
那擺明就是熱愛，是源自對事業的執著追求。
中年女人離異，不需要再操心伺候家裡的油膩男，女兒也都快要成人，本該安享晚年生活，然而卻樂此不疲地工作，您老用腳指頭想想好吧。
也就是這樣的女人，人現在抓住機會，想要下海單幹，擺脫軍工單位的束縛，這得多大勇氣。
你在旁邊不鼓勵、不想辦法支招也算了，但為何要說讓人家去辦公室內枯坐混日子，不是存心硌應人嗎，難怪連到手的老婆都守不住。
趕緊，搶在蘇梅又即將要爆發的邊緣，戚烈勇當救火員，奮不顧身。
“蘇姨你先打聽情況，還有就是剛才這套通勤服，也要注意保密，如果真打算出來單幹，這套設計絕對是首批訂單。”
眼見蘇梅剛要爆發的情緒好不容易被安撫，石大舟怎會不知道方才又惹到那頭母老虎了，想想還是眼不見為淨，乾脆起身，再次掏出兜裡的香菸。
“有關衣服那邊，你們先商量著，我出去有點事兒。”
.....
石大舟離開之後，雙方談話氛圍顯然要平穩很多，也是這時候才明白，原來蘇梅這次還真不是突然心血來潮的想法，實際人家早已暗中做好鋪墊。
涪城周圍幾處國家重點大單位的後勤採購，她都是全部有所接觸，而且關係也還不錯。
按照蘇梅的說法，諸如工程物理研究院、空氣動力研究中心，這些科研單位早就對3536廠生產的劣質工作裝表示相當不滿。
只是礙於大家都是涪城的國有單位，所以就忍著鼻子採購，但如果能夠有更好選擇，絕對會立刻換裝，不需要有任何猶豫。
“像這套衣服的設計，拿去給民兵使用，簡直是浪費，要按照我的想法，把它拿到工物院、氣動中心兩家單位推銷，絕對可以輕鬆拿下市場。”
話說完，似乎怕戚烈不清楚這兩單位的厲害，接著補上一句。
“工物院是做核武器理論設計研究，氣動中心是為航空航天設計做基礎配套，都是國家重點保障資金用度的單位，不差錢，只要滿足他們的要求，售價直接在我們成本上翻一倍都沒問題。”
牛逼！
這都是大單位啊，戚烈上輩子作為軍事論壇的萬年潛水艇，也都是混了多年之後才略有聽說兩單位，一直以為那是跟普通人八竿子打不著的存在，沒想到重生歸來，居然還有機會合作一番。
要說搞科研的，難道人家就不應該穿好看些嗎？
“大概...他們能有多少需求？”
戚烈承認自己是有些心動了，直接在製造成本基礎上翻倍的售價，意味著最多可以達到對半利潤，放著如此大蛋糕不啃一口，簡直對不起自己良心。
那可能，真的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