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侶?”鏡如玉表情露出一絲裂痕, 語調高,透露出震驚。
“對。”秦長熙點頭,語沉沉:“據流光宗承影長老所言, 謝應的那個道侶資質平庸,修為低下,尚未築基。或許可以為我們所。”
鏡如玉面色沉沉:“那我應該見過他。”
秦長熙:“嗯?”
鏡如玉說:“是不是一個少年。”
秦長熙挑眉:“對。你在哪兒見到的。”
鏡如玉淡淡說:“清樂城。”她說完,抬眸,薄薄的柳葉眉跟刀鋒般冷,杏眸深沉:“謝應就守在那個少年邊, 寸步不離。秦三公子, 你覺得這像是謝應的性格嗎?”
秦長熙微笑說:“就是因為不像謝應的性格,才能說明這個少年對他的重要性。”
鏡如玉眼嘲意甚,冷笑:“不,我是說。這麼明晃晃把一個自己的弱點放在我們面前,像他的性格嗎?”
秦長熙愣住。
鏡如玉平靜道:“謝應若是真有在意的人,怎會讓你我知曉。這其, 怕不是有詐。”
秦長熙說:“鏡門主什麼意思?”
鏡如玉漠然道:“要麼,那個少年是謝應來引你我的餌;要麼,那少年本就很危險。”
秦長熙斷然搖頭:“不會。我將那少年的份調查得很清楚, 他喚燕卿, 是回春派長老之子。自幼嬌生慣養,張揚跋扈,心思簡單,也不存在被奪舍一事。”
鏡如玉唇角似乎帶著笑,但那紅唇也彎到一個真實的弧度。
“秦三公子調查的那麼清楚,可是有計劃?”
秦長熙雖是未來的秦主,但畢竟也還真正的承位。
雖然能與殷列稱兄道弟, 但在鏡如玉這裡,可有他父親的權利和位。
上重天九大宗雖對四百八十寺有異議,卻也從來不會主動向秦靠攏,依舊以南澤州仙盟為首。
浮花門和流光宗是秦近百年才結交的。這兩宗裡,殷列和鏡如玉完就是兩種性格。
殷列急功近利剛愎自。而鏡如玉心細如髮步步謹慎。
秦長熙銀狐面具下唇微微一彎,道:“鏡門主放心,既然您對這個少年心存提防,我們也不會要求您親自出手。長熙只是想向門主提出一個建議:青雲大會分為兩輪,第一輪擂臺比試,決出前五百人。第二輪,門主開放浮花門汀瀾秘境如何?”
鏡如玉挑眉:“汀瀾秘境?”
秦長熙:“對。”
汀瀾秘境是是之前浮花門一位太上長老來養蠱蟲之,勢險惡、毒蟲野獸橫。那位長老隕落,秘境一直荒廢。
秦長熙道:“第二輪的規則,就比誰先走出汀瀾秘境。”
鏡如玉對規則一點興趣都有,只問道:“你要在秘境裡面動手腳?”她提醒他:“青雲大會,九大宗都會派一位太上長老跟隨確認門弟子安,洞虛期的修士可不是那麼好敷衍的。”
秦長熙笑道:“鏡門主放心吧,我還不至於蠢到那個步。”
鏡如玉微笑,笑意不達眼,不說話。
秦長熙拿著摺扇,朝她施施然鞠躬個禮,臉色嚴肅起來,緩緩說道:“鏡門主,想要殺掉謝應,是不可能一點險都不冒的。”
鏡如玉抬手理下鬢髮,沉默片刻,開口輕聲說:“好啊,我答應你。但是若被九大宗發現端倪,我不會救你。”
秦長熙站起,銀狐面具下的眼睛彎起:“放心,我自有分寸。”
他在臨走前,看眼璇璣殿門匾上的那顆琉璃珠,碧玉通透,流光溢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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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長熙有些好奇,但是璇璣殿的火本是浮花門的禁事,鏡如玉生性多疑,他也不方問及,只能作罷。秦長熙生平喜好珍珠寶玉,到任何一總是會率先注意到這些。
青雲大會是百年一次的盛事。這次點定在浮花門,除天樞這個管事的長老,忘情宗一般還會派一位太上長老前去鎮場。樂湛本來還在猶豫派誰去的,想到渡微竟然跟他主動請纓。
樂湛:“……”
不想,肯定是為那位非要參加青雲大會的“徒媳”。
忘情宗能夠一直位列九宗之首,有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門內有三位化神期的修士。其餘宗門一般都只有一位:不是宗主就是某位隱世不出的太上長老。
修為到洞虛期就已令眾生忌憚,放眼整個修真界,洞虛期修士不過五十,數都數的過來。即是忘情宗,也只有七位內峰峰主。
樂湛皺起眉來:“渡微,你真要去浮花門?”渡微和鏡如玉的關係勢如水火,整個上重天都看在眼裡。當初霄玉殿喋血的夜晚,三顆滾在上的頭顱,是把所有平靜的表象撕裂。
謝識衣:“嗯。”
樂湛一時心情萬般複雜:“若是出什麼事,你直接和我聯絡。”
謝識衣淡淡道:“好。”
他視線轉而望向天相宮的心,漫漫金光裡懸著一塊令牌。純黑玄石,古樸有任何花哨的雕刻,上面一血寫就的字。
樂湛順著他的目光,解釋說:“這就是燕卿友當初傳回宗門的令牌。”
謝識衣從雪袖裡伸出手,剎那間,令牌從天相宮金陣脫,卷著冰藍的靈力落到他的手。
他垂眸看著上面的一字,血書寫道:願與渡微仙尊結為道侶。
謝識衣輕輕笑下。
樂湛嘆息一聲,道:“這本來就是燕卿友之,他如今在你邊,你若是想要就拿走吧。”
謝識衣:“多謝師父。”
晚上,玉清峰。
言卿閒得無聊在那裡扯紅線玩。雖然明澤再三跟他叮囑,要他去浮花門之前多準備些丹藥和符咒,在擂臺上比試時或許會派上場。不過言卿重生過就是個窮光蛋,別說丹藥符咒,就是劍都靠自己削。加上現在心煩意亂,壓根就時間去想這事。
不得志看他玩毛線看困,腦袋一栽,伏在言卿手邊睡覺。
言卿紅線在手指間打個死結,發現過來時低罵聲“晦”,舉起手對著光開始自己解。
等他把結解完,都已經是半夜。
但是謝識衣還回來。
言卿時不時看一眼窗外。
月光清寒照在雪上,寒梅映雪,空曠孤寂不見來人。
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舒口多點,還是失落多點。
翌日。
浮臺學堂參加青雲大會的弟子,只有言卿和明澤。
明澤作為一個初出茅廬的雞仔,緊張期待,亦步亦趨跟著言卿。
天樞帶他們去場之前,誇讚說:“你們兩個能夠在浮臺學堂就參加青雲大會,說明資質都是萬無一。”
旁邊的衡白立馬發出不屑的嗤笑。
有的人是真的資質萬無一,有的人是吃軟飯吃出的萬無一。
天樞暗戳戳拍下衡白的手背,眼神不滿,聲警告:“馬上就要去浮花門,你給我拿出做長老的樣子來。”
“哦。”衡白翻個白眼,嫌他囉嗦,大步向前,往宗門的練武臺那邊走。
明澤早就發現不對勁,心翼翼問言卿:“燕兄,我怎麼覺得衡白長老好像有點針對你呢。”
言卿懶洋洋道:“把好像兩個字去掉,他確實在針對我。”
明澤滿臉疑惑:“為什麼啊?燕兄你天賦出眾性格好,衡白長老為什麼針對你啊。”
言卿心道:因為我玷汙他心高不可攀的首席師兄。
言卿微笑,不以為意說:“大乘期強者的心思,深不可測。”
明澤緊皺著眉頭,為他感到特別鬱悶,嘀咕:“那也不能這樣啊。”
言卿笑笑,心想:浮臺學堂或許是整個忘情宗最單純的方吧。
天賦一事,往往最容易滋生不甘和嫉妒。他一個從偏遠荒來的修士,本來是學堂裡修為最低的廢,一夜之間突然修為突飛猛進,成佼佼者,和明澤並肩。
明澤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驚喜。
在過分崇拜天才的修真界。能夠一直保持初心的。要麼就是一路青雲直上、碾壓所有人的的真天之驕子,要麼就是一直樂呵呵想得開的傻白甜。
明澤就是者。說起來以衡白的年齡某種意義上應該算前者。
而忘情宗有三百餘峰,一峰上千人。這數萬人,即剛入宗門時心性簡單,隨著閱歷增長也不會再過於單純。
到練武臺,言卿也終於見出浮臺學堂外的其餘忘情宗弟子。
有老有少,有男有,都穿著忘情宗的道袍,藍衣白衫,腰佩銀劍。子清婉出塵,男子仙風道骨。
明澤剛過去、就被人喊走,喊他的人是位修。元嬰期修為,樣貌清麗,語卻頗為嚴肅:“明澤,過來。”
“師姐?”
明澤不好意思跟言卿道:“燕兄,那是我靜雙峰的師姐,我先過去。”
言卿點點頭:“好。”
忘情宗弟子基本都是以自己的峰頭為主聚在一起。言卿雖然掛在天樞的雁返峰,但從來在雁返峰修過,一個人都不認識。天樞有自己負責的事,衡白被拉著過去清點人數。
於是熱熱鬧鬧的練武臺,只剩言卿一個人抱著只黑不溜秋的鳥,孤孤單單,成最獨特的存在。
不少人都在暗打量著他。
言卿早就習慣萬眾矚目,還饒有興趣朝他們一笑。少年唇紅齒白,笑意吟吟,他五官生得穠豔,眉眼卻是風流。懷裡抱著一隻兇狠邪惡的黑鳥,為那種難言的美添上分詭豔煞。
眾人面無表情收回視線。
對於這人是誰,心裡或多或少有數。言卿當初隨謝識衣入忘情宗時,練武臺上就有很多人。樂湛和席朝雲親自相迎,人會忘記。
紫霄令牌的事他們不知曉,於是對言卿的印象就是個下屆來的愚鈍修士。傳言裡,竟然還和謝師兄扯上關係?簡直荒謬!
人群一位少盯著言卿,幽幽說:“我記得當初他剛入忘情宗的時候,都還有築基吧。”
她旁邊的師兄語裡難掩嫉妒:“這得吃多少靈丹妙藥啊,才能堆出這樣的修為啊。”
少譏笑一聲說道:“不羨慕,上一個這樣靠靈丹堆修為的人,我記得是流光宗的殷無妄。表面功夫罷,出手就知道金絮其外敗絮其。”
“說的也是。”
眾人暗對言卿議論紛紛,能入忘情宗的在外無一不是天才。最是瞧不起言卿這種空有外貌的草包,資質平庸,修都是走捷徑,入宗門也入得不光彩,叫人不恥。
不得志外表長得邪惡猙獰,一開口卻是個傻白甜,轉著紅眼珠子:“我看他們都是一起的,你要不要偷偷摸摸混進去?一個人杵著多尷尬啊。”
言卿懶洋洋說:“不,高手從來都是孤獨的。”
青雲大會是嶄露頭角的好機會,忘情宗三百歲以下的修士基本都會參加,卡在一個不夠沉穩不夠單純的年齡。
人數眾多,為方管理,去往浮花門也是以峰為單位,乘坐飛舟。
天樞在那裡念單:“松山峰、寶送峰、益青峰,上第一艘雲舟。”眾弟子按照安排,如潮水般分散上停在空的百艘雲舟。
到最,就只剩言卿一個人。
言卿抱著不得志,好奇問天樞:“長老,我呢我呢。”
雲舟上的數千忘情宗弟子,頓時露出各種古怪的表情。心生不屑,面露嘲諷。
反正多的是看好戲,看言卿出糗,同時心想:即入宗門,有誰承認他的份呢?
天樞笑吟吟:“燕公子啊,你和他們不是一起的。”
言卿:“啊?那我和誰一起。”
天樞理所當談說:“你自然是和渡微一起。”
言卿:“……”
言卿笑不出來:他不要!
言卿現在看到謝識衣估計滿腦子都是那顆痣!
當即去跟天樞求助,笑容頗為扭曲:“這哪呢!天樞長老,我都拜入雁返峰,你讓我跟著你吧。長老,天樞長老?”
天樞被他這舉動搞懵:“啊?”
衡白在旁邊翻個白眼,剛想開口嘲諷他的不知好歹。很快想到言卿在課堂上看的那種下流書籍,馬上剎車閉嘴。
——燕卿和謝師兄單獨相處,指不定滿腦子都是那些骯髒玩意!
不願意清風霽月的謝師兄被這種人暗意淫,衡白只能忍辱負重說:“天樞,讓他和我乘坐一艘船吧。”
言卿對他的意見瞬間煙消雲散,看他如見救世主,眼睛放光真誠道:“衡白長老,你人太好,你以天天對著我翻白眼都!”
衡白:“……”
衡白得忍住翻一個白眼。
雲舟上等著看言卿好戲的人都愣住。修士雖可以放出神識耳聽千里,但是衡白和天樞在,他們不敢放肆。
於是隔得很遠,聽不見對話,就看到燕卿和兩位大乘期的長老交談自若、絲毫不拘束。
在他們想象裡,少年絕對是要碰壁的啊?
天樞是個老好人暫且不說,衡白可不是個好相處的。衡白長老雖然長著張乖巧的娃娃臉,但是宗門內弟子都知道這位年輕盛的大乘長老骨子裡傲慢得很。
結果現在那少年幾句話的功夫,已經讓衡白長老活生生把眼睛都要翻得抽筋。
眾人:“……”
天樞左右為難,見他態度堅決,才無奈說:“好吧。”
言卿長舒口,誠心誠意笑起來:“多謝天樞長老!您人真是太好,拜入您的雁返峰簡直是我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言卿剛說完,耳邊就傳來一道熟悉的清冷嗓音。
伴隨一聲低低的冷笑,語什麼溫度。
“哦,所以拜入我玉清峰,就那麼見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