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少波說：“今天咱們歡迎遠道而來的客人，來，乾杯。”
武少波拿眼盯一下合化，他總覺得和合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合化長相雖然粗陋，但他那雙眼睛卻出奇得美，簡直就象一泓秋火。武少波和別人碰過杯後，又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幾眼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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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蘭見武少波總拿眼盯合化，便舉杯衝著武少波說：“武市長，你能在百忙之中，抽時間過問我們這些外商投資的事，我非常感激。這位是我哥，叫杜合化，武市長，以後請你多多關照。”
武少波和羅蘭碰一下杯說：“羅小姐家也是墟城的吧？”
羅蘭點一下頭說：“是的，我是地地道道的墟城人，外出留學，學著經營一些生意，也賺了一點錢，就是想為家鄉做一點事。”
古雲龍哈哈一笑說：“這位林先生早幾天也是這樣對我們說的，你們這些海外遊子能想著家鄉，想著為家鄉的經濟發展做貢獻，這很好。”
林大衛忙舉杯遞向古雲龍說：“市長大人，我父親到海外後，就一直想著報效國家。以前沒有條件，現在好了，我父親說，他將為家鄉的建設盡綿帛之力。我們林氏科技企業是上市公司，資產雄厚，是沒有任何一家公司能夠爭鋒的。”
羅蘭見林大衛剛一開場就鋒芒畢露，她便急起直追地說出了自己的計劃，她笑著說：“羅氏太平洋公司雖然家產不豐，但有著拳拳愛國之心，非常想投資桑梓，特別是九州公司，這是我們經過多次考察和論證過的。”
林大衛感到有一道強烈的光線朝他刺來，他在內心深處一直珍藏著對羅蘭的愛戀，但羅蘭對他的冷傲和迴避令他大傷腦筋，和羅氏家族在生意場上的爭鬥，讓他對羅蘭的熱情和希望都在漫不經心的時光中逐漸熄滅了。林大衛幻想著在生意場上打敗羅蘭，和日本山頭火電器公司合作後增添了他的意志和力量，但搞不清川島這個老鬼還藏著多大的陰謀，因為他從川島那兒花大價錢購買的CL技術資料被吉野良子偷去了，找川島要人時，川島死不認帳。吉野良子現在正和杜化子君浪跡天涯，林大衛在山頭火電器公司神出鬼沒地守候一些時日，見不到吉野良子，便走投無路拜在川島門下，並說服了他的父親林志雄和日本山頭火電器公司合作。但這一次見到羅蘭，並和她要正面交鋒，他覺得自己有些象一個失控的物體，整個顯得很飄浮，談不上什麼信念和高傲，也沒有什麼歡欣，也談不上失意，只是覺得羅蘭象一朵妖豔的花兒盛開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卻顯得很卑微。和羅蘭這一次交惡是不可避免的結局，他將永遠失去自己內心深處渴望的福祉，但他覺得自己很無能為力。羅蘭還在侃侃而談，林大衛猶如有一種和夢魘作戰的疲憊，望著羅蘭談笑風生的神態，林大衛充滿了追悔的淆亂的回憶，他隱隱地感覺到自己有些對自己的生活感到厭倦和憎惡。和羅蘭斤斤計較有些違背自己的意願，但和羅蘭握手言和已是不可能的事情。林大衛懷戀著和羅蘭相處時他那種與世無爭的生活，沒有痛苦，過著平庸的日子，但只要能跟羅蘭在一起，他就會覺得自己很幸福。林大衛記不清自己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想賺錢的，他只知道自己是從那時起開始在乎自己的名譽和身體地位，並對自己能躋入上流社會充滿了野蠻的渴望，也就是從那時起，自己對自己的平庸和常規的生活充滿了憤怒。有了追求，林大衛不願領受紈褲子弟的愉快，他寧願魯莽冒險，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每一次和世人的爭鬥後，所得到的都是空虛和寂寞，他覺得自己是在絕望和懦弱中生活著，當但得知自己的父親靠出賣外國人科技情報過活時，他有些鄙視他的父親林志雄，但又覺得在他父親那兒閃爍著他追求的光芒，他要走過去，要和他父親融為一體。他在勸說林志雄和川島合作後，見到過去的朋友或同學時總覺得自己有些羞於啟齒。但他覺得自己選擇了一條路，就要堅定地走下去，一個人靜下來時，他能聽到自己心臟的跳動，在撲朔迷離的記憶中，也只有和羅蘭相伴相處的日子，才能令他溢位幸福的笑靨。他是曾經和羅蘭牽著手走在美國T市燈火輝煌的夜街的，想著那他們在一起開心的日子，林大衛會情不自禁地把手拿到唇邊嗅一下。現在這一切都過去了，林大衛望著正在向古雲龍談笑著的羅蘭，輕輕地嘆息一聲。
合化能感覺到武少波看他的目光有些怪怪的，他很想和武少波碰一杯酒，但端起酒杯的武少波卻把酒杯碰向羅蘭。
武少波在和羅蘭喝酒時充滿敵意地乜視古雲龍一眼，但古雲龍並不介意。
古雲龍看一眼武少波不失風度地聳一下肩說：“羅小姐，去年中央銀行宏觀控制由貸款規模為主，逐步向運用經濟手段調控貨幣供應量過渡，這是實施市場經濟下貨幣政策的實質性進展。今年地方商業銀行和城鄉信用社以信託投資公司實行資產負債比例管理，引入外匯進行公開市場*作，這對我們的合作是一個非常好的大環境。現在的墟城，無論是城市的繁華，還是鄉鎮的偏僻，只有羅小姐去走一走，去看一看，到處都是琳琅滿目的商品，最時新的款式，最經典的品牌，當然，你還可以和售貨員進行討價還價，全不象過去那樣要靠熟人簽字或者批條子。”
羅蘭笑一下說：“據我所知，有些大型項目上馬，或者說是重大工程招標，領導批示還是挺管用的。”
古雲龍一昂頭飽盡杯中酒縱聲笑一下說：“這一切都會改變的，會的，要不多長時間都會改變的。羅小姐，買糧食用糧票和買布用布票的年代已經過去，由勞動局安排工作，幹一樣工作就一勞永逸幹下去，這樣的局面都會改變的。計劃多一點還是市場多一點不是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的本質區別。計劃經濟不等於社會主義，資本主義也有計劃，市場經濟不等於資本主義，社會主義也有市場。計劃和市場都是經濟手段。幾年過去了，但我們墟城的經濟市場還不成熟，在我任職期間我準備大力培育市場主體，建立和完善市場體系，當然，有可能的話，我還準備轉變本屆政府的職能。象你們這些外商將是我們墟城經濟發展和改革的主力軍，我希望和你們不光是生意上的合作，還希望和你們成為朋友，把你們的聰明才智用到本屆政府為墟城經濟騰飛上面來，對經濟運行和*作以及市場機制還有調節手段等問題，本人都想聽取你們外商的意見，這叫集思廣益，或者說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這樣說，希望在座的各位能理解並支援我。”
羅蘭想笑，她覺得古雲龍有點象作政治報告，便和古雲龍相視一笑說：“古市長，我在美國讀經濟學研究生時遇到這樣一個問題，就是導師問我馬克思主義經濟學裡有沒有西方經濟學的東西，我回答是有的。現代西方經濟學就其本質而言就是現代經濟學，當然，當代西方經濟學研究的市場經濟是有好幾百年的發展才成熟起來的市場經濟，美國有00多年了吧，他們都是一直搞資本運作的，也就是說西方人一直是和錢打交道的，咱們的老祖宗一直是把錢視為洪水猛獸的。”
楊一其端起酒杯和羅蘭碰一下說：“羅小姐，我們的老祖宗講究的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想羅小姐是明白其中的道理的。”
羅蘭飲盡杯中的酒說：“老祖宗還有一句話叫道可道不可道，楊老闆，在各個經濟主體追求利益最大化的條件下，選擇什麼樣的資源配置是至關重要的。”
古大虎和羅蘭碰一下酒杯說：“羅總，你能說得更明白一些麼？”
羅蘭笑一下說：“我的意思就是在資源配置中，市場機制發揮著基礎作用，各種經濟主體如何能夠追求利益的最大化，勞動力所有者追求工資最高，財產所有者追求財產收益最多，消費者追求效用最大。政府作為一個特殊的經濟主體，也就是剛才古市長說的爭取轉變政府職能之後，政府也會追求自己更高的利益。但政府作為一個管理部門，其職能只能是維持市場經濟秩序。在美國，政府官員是被好多人嗤之以鼻，我這樣說各位不要見怪，政府官員除了收入低微，就是他們要處處注意自己的形象，其實，他們是很怕老百姓的。”
古雲龍笑一下說：“羅小姐是說我們中國的老百姓怕政府官員嘍，我想，這也只是片面性的意見。現在老百姓最關心的是發家致富，並不象以前那樣對自己的上司惟命是從了。當然，基層，特別是一些鄉鎮還有一些不盡人意的地方，但我們現在都是在不斷改良的。中國是文明古國，也曾經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國家，至於現在滯後了，原因是很多方面的。我想把我們這一屆領導的任期目標定為讓所有的墟城人都脫貧致富，也就是著力解決人民群眾的溫飽問題。我看過古典經濟學家斯密的國富論，他說分工提高了勞動生產力，分工起源於商品交換，社會分工是循著農業到工業再到商業的自然順序演化的。我想把改組後的九州汽車公司作為一個龍頭企業不抓，把它作為墟城的一個支柱產業來抓緊抓好，如果墟城汽車修配廠和九州公司合作成功，在虎山經濟開發區形成一個工業唱主角的局面，那麼，我相信，整個墟城的產業結構調整和勞動市場分工都會發生根本上的改變。我和龍書記彙報過了，如果這一次你們能合作成功，我深信我們這一屆政府會有所作為的。現在國家正是國有企業經濟效益大滑坡的時候，虧損企業的虧損總額迅速增長，早幾年的社會利潤是56％還要多，現在卻只有十幾個百分點，增長速度越來越慢了呀。”
林大衛舉杯和古雲龍碰一下說：“古先生的憂國憂民之心令人欽佩，作為一個華裔，我真想把古先生的作為寫上一本書，或者拍一個專題片到海外宣揚一下。”
古大虎插話到：“林總，現在北京來人了，他們準備在墟城投資搞一個影視公司哩。如果林總真的想為我們古雲龍同志樹碑立傳拍電影的話，正是一個好機會呢。”
林大衛笑一下端起酒杯和古大虎碰一下說：“古廠長說的是住在這個賓館的張先生吧，他們就住在我對門。”
武少波說：“林老闆對影視業也感興趣？”
林大衛搖一下頭說：“不，我只想和羅氏企業競標投資九州公司，能為墟城的經濟發展出一點力是我最大的心願。”
楊一其笑說：“九州公司將在虎山經濟開發區上馬整車生產線，目前我們把公司產品定位在農用車和家用轎車市場，龍書記建議我把產品名稱叫墟城，古廠長建議我取名為黑桑樹，我想還是叫九州好聽，九州方圓呀。天下之大，盡在九州，我很欣賞我們的先人把天下分為九州。”
羅蘭插話到：“楊老闆，九州的本意是指中國吧，先人只是胸懷祖國，並沒有放眼世界呀。”
楊一其點燃一支煙看一下羅蘭說：“羅老闆，先人把天圓地方的概念一直延續了好幾千年，這並不能說先人愚笨，他們把華夏大地分為九州，我現在所說的九州就是指現在的五湖四海，也就是指整個地球。羅老闆不想把生意做到地球的每一個角落嗎？想的，你一定想。但我們現在要從一個廠起步，要從一個企業發展，要從一個城市走出國門，然後再佔領世界市場。我是有這個雄心的，現在，葉氏集團收購的汽車修配廠亟須改造，早幾天我和許書記還有古市長、王副市長和武副市長他們都已談妥，我們在虎山經濟開發區成立的九州汽車公司將對原柴油機廠職工進行重新招聘，運作機制也要改變，實行目標管理。這一次我帶來的幾位原省拖拉機廠的負責人，他們已有了一些管理經驗。經過這幾天和古廠長的接觸，我們對修配廠的改造充滿信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