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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0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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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旱澇不定,良田無人耕種,張潭心裡早打起了算盤,賣掉他還能從中撈些油水,不賣白放著,離得遠,別的村子沒人願意,離得近的,大多都想租林家的地種,還不如賣掉實惠,橫豎東家聽到無利可圖,未必在意這麼幾頃地。雅*文*言*情*首*發

在他看來,做到林大人家那樣,不知道他們是什麼心思,不但沒有進益,還倒貼出許多來,近年已是如此了,明年誰知道好壞?若仍舊不好,林家竟是白養著幾百張嘴。

張潭如此想著,心裡卻羨慕林家的莊頭,只要所言屬實,莊子上確實遇到了難處,乃是天災,而非人禍,他們便不會責備莊頭,張三管著三處莊子,恰好都和自己比鄰,一處顆粒無收,一處減產了一半,剩下一個方和去年持平,林家派人檢視後,二話不說,命張三收了第三處莊子的租子,分派到眼前的莊子來,減產的則免了租子,明年收成只加一成。

像林家這樣的東家,天底下挑不出第二家來,十幾年了,每一個佃戶願意離開。

張潭心裡拿著薛家和林家比了比,不說子孫上不如人家,單是為人就差了十萬八千裡,人家是真正的體恤佃農,十幾年就沒變過。

張潭手裡握著薛家十來個莊子,都是肥沃良田,有祖上留下的,也有近年置辦的,自己家裡已經有四五千金的過活了,今年收成不好,佃戶都跑了兩處,這一處乾旱,那一處早早下了碗大的雹子,他哪裡有糧食牲口銀子交到薛家?東拼西湊,好容易交上去四千兩銀子,很是勒索了其他各處的佃戶,不想仍舊得了上頭訓斥,張潭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薛老爺早幾年便常患病,近來聽說更重了,薛蟠不長進,底下的人早就蠢蠢欲動了,各自為自己打算,生意上漸漸欺瞞東家。於是押著沒來得及逃走的幾家佃戶,張潭勸說薛姨媽賣掉這處莊子的地,和王三交好,也是結個善緣。

薛蟠大字不識,萬事不管,寶釵年幼,又是女兒,不能出面,薛姨媽強撐著理事,聞得張潭說明厲害,不由得有些躊躇,隔窗問道:“當真找不到人耕種了?”

生意不如從前,租子也沒有舊年的一半,薛姨媽暗暗憂心不已。

張潭聽出了薛姨媽語氣裡的動搖,心裡一喜,恭敬地回答道:“回太太的話,佃戶都逃了七七八八,那幾個頃地只有這麼四五家佃戶,又都拘了來,如何耕種?何況別的村子離得又遠,翻山越嶺的,未必願意過去。”

沒有人耕種的地留著做什麼?薛姨媽一聽,登時有些心動。

寶釵裹著半舊的銀狐斗篷,坐在薛姨媽房裡看賬,聽著外面的話,心裡卻覺得不妥,低聲對薛姨媽道:“咱們家只有買地買人的,幾時聽說賣地賣人的?媽和父親商議商議再說罷。橫豎咱們家下人多,不拘從哪個莊子裡吩咐佃戶過去耕種,也就齊全了。”

寶釵見解非同一般,良田乃是一家之根本,他們家雖然生意做得大,但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指不定什麼時候生意就不好做了,父親病重,哥哥無能,將來總得有個退步抽身安居之所方好,生意做不得了,回家種地亦是極好。因此,她十分苦勸薛姨媽,又替薛姨媽出主意,留下地,饒了那幾家佃戶也使得,以利驅之,免去明年的租子,別村的佃戶自然蜂擁而至,說不定先前逃走的佃戶聽說了訊息,知道他們家仁善,亦願意回來耕種。

薛姨媽道:“無利可圖,白養著他們不成?欠了租子不說,竟然還跑了,丟下那樣一片地,叫外人看到,豈不是說咱們家苛待了他們?”

寶釵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她常隨著薛姨媽理事,早知道其中緣故,道:“誰叫咱們和林家的莊子比鄰呢?林家對佃戶寬厚,可不就是顯得咱們苛刻了?偏生咱們又不像林家是免稅的,咱們再給佃戶們減租,一年到頭,得不到什麼進益,白讓佃戶耕種了。今年一點兒收成沒有,此一時彼一時,咱們不是冷心無情的人,寬和一回,博個好名聲。”

薛姨媽抱怨道:“十頃地,五百畝,一年兩季,往年不算糧食牲口,就是三四百兩的進項,今兒說得容易,一連兩年絲毫不得,別處跟著學怎麼辦?”薛姨媽也不是沒有成算的人,不然薛老爺病重時,她如何管家,當然明白寶釵說的意思。

寶釵撫摸著手裡的手爐,低頭苦笑,道:“總不能就此賣了。賣地是一時的事,耕種的收成卻是長遠的。今年賣了地,撐破天也就四千兩銀子,今年旱澇不定,明年不知如何,地價恐怕還得降些,在咱們家能夠做什麼?還不夠哥哥一年的花銷,但是若熬過這兩年,風調雨順了,一年就是三四百兩的進項,十年就又能置辦十頃地了。”

寶釵自有一筆總賬,又道:“咱們這樣的人家,若是賣了地,指不定外面如何想咱們家呢,影響生意事小,丟了顏面事大。”

薛姨媽嘆道:“聽你這麼說,我問問你父親再做決定罷。”

寶釵點頭不語,心裡卻想著得好生跟父親說明厲害才是,父親想必明白,只要父親不肯賣,母親便不能自作主張。他們賣了地,外頭知道,還當他們家生意上銀錢不湊手,所以賣地週轉,到那時進貨就不容易了,畢竟金陵可還有金家虎視眈眈呢。

說到金家,寶釵十分憂心,不必她去外面巡查,也知道金家的生意做得比他們大,只是他們家比金家體面,在戶部領錢糧差事罷了。

寶釵忽然想起在處理佃農事情上將自己家比下去的林家,金家生意做得如此,不就是因為得到了林家的庇佑,二爺娶了賈敏的貼身丫鬟,出來進去,威風赫赫,本地但凡富商女眷都愛和他們家來往,只要晴空說一句林太太家裡的胭脂香粉都是他們家供應的,做衣裳的綾羅也是用他們家的,又或者說林太太喜歡什麼顏色花樣,那些女眷們立時都去金家買。

寶釵合上眼前的賬本,憂心忡忡地道:“今年的生意比舊年又差了些,幸虧戶部的差事還是由咱們家料理,再這麼下去,可怎麼好?”

薛姨媽道:“先顧著眼前罷,生意上總不是一時半會能料理的。”

寶釵聽了,點頭稱是。

母女兩個先去房中問薛老爺,聽妻女說完,薛老爺咳嗽幾聲,瞪了薛姨媽一眼,道:“寶丫頭說得有道理,就按著寶丫頭說的做。蟠兒不爭氣,咱們家少不得要依靠寶丫頭,她見解高常人十倍,什麼事多問她些才好。”

薛姨媽素知丈夫疼愛女兒越過兒子,倒也不以為意。

寶釵卻道:“父親勸著哥哥些罷了,成天在外面東遊西蕩,長此以往可怎麼好?哥哥既不喜讀書,回家耕種做買賣也好,橫豎咱們家種地做買賣都有老家人,不必哥哥十分操勞,好歹先學些,免得外人提起哥哥來,都說哥哥的不是。”

說到這裡,寶釵低下頭,眼圈兒微紅。

她常跟薛姨媽四處走動,甄家去過多次,別的官宦也都奉承他們家,平素那些官宦小姐哪個不給他們家幾分面子?偏生薛蟠不學好,誰都知道程知府初到任時,他們家兒子和薛蟠打了一架,如今背後更是常說薛蟠沒本事,致使她在閨閣千金中好生沒趣。

薛老爺猶未言語,薛姨媽已經護著薛蟠道:“你哥哥還小呢,等他大些就知道長進了。”

寶釵道:“哥哥比我大兩歲,我現今幫著媽算賬,哥哥怎麼就不能學了?在咱們這樣的人家裡,七八歲便該知道世事了,偏媽還溺愛著哥哥。”

薛老爺倚著靠枕,望向寶釵的目光十分欣慰,道:“你哥哥若能得你一二分,明兒我去了也能放心。只是你哥哥已經定性,讀書辦事都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一時之間也扭不過他的性子,且先讓你費心些家裡的事務。”

寶釵忙走上前,替薛老爺拉了拉錦毯,道:“父親放心,原就是女兒該做的。”

薛老爺閉上眼睛,過一時睜開,問道:“張潭今兒說的這個莊子,和林家的莊子比鄰?”

寶釵不答,薛姨媽點點頭,又命小丫頭焚上銀霜炭。

薛老爺不禁說道:“林家果然名不虛傳。十幾年前,林家如此對待莊上佃戶,我曾暗中笑話他們家為了名聲,連利益都不顧了,如今看來,林家才是聰明人。這些年,他們幾次三番地減免地租,不但沒有損失,仍舊進項極多,還落了個好名兒。”

寶釵頗不以為然,林家的地都在林如海名下,一概免稅,自己家卻要交稅,忙安慰薛老爺道:“咱們家不是不能,只是不屑於此罷了,父親不必羨慕他們。”

薛老爺點點頭,問道:“京城中有什麼訊息傳來?”

寶釵頓了頓,道:“也沒有什麼值得父親知道的訊息,橫豎都和往年一樣,今年夏日聖人避暑,京城由太子殿下坐鎮呢。咱們別的不能,倒是聽說太子殿下意欲尋一塊好板,咱們家的木店可巧得了一副,是出在潢海鐵網山的檣木,抬來時,我看了,幫底皆厚八寸,紋若檳榔,味若檀麝,扣之其聲玎璫如金玉,聽說做了棺材萬年不壞。”

薛老爺聞言大喜,道:“怎麼不早說?我該親自送進京城才是。”

寶釵笑道:“父親先靜養身體罷,太子殿下正當盛年,急什麼?等父親養好了,親自將檣木送到太子殿下手裡,太子殿下還能不對咱們家另眼相看?”

薛老爺道:“你說很是,只有我養好了,才好進京去。”

薛姨媽聞聽此言,忙命人將熬好的藥端上來。

薛老爺吃過藥,漸漸有了精神,對薛姨媽道:“外面莊子上的事情你出去吩咐張潭一聲,咱們家沒有賣地的道理,寶丫頭留下來跟我學些東西。”

薛姨媽道:“老爺好歹顧著些,我們娘兒們都依靠老爺呢。”說畢,一徑去了。

薛老爺等薛姨媽走了,方對寶釵道:“功課做得怎麼樣了?”

寶釵聽問,忙細細回答,說的卻都是女四書等,從前朝的幾個賢女身上知事,薛老爺聽得十分滿意,道:“前兒的事情,你可知道錯了?”

乍聽此言,寶釵不由得羞紅了臉,站起身,鄭重其事地道:“父親放心,女兒已經知道錯了,再也不偷看那些淫詞豔曲了。女兒現今看的都是列女傳賢媛集等,學到了不少規矩,正如父親說的,女孩兒家原該以貞靜為主才是。”

薛家亦是書香翰墨之家,寶釵祖父酷愛讀書,家裡的藏書極多,薛蟠不愛上學,從不進書房半步,然而寶釵卻冰雪聰明,識字無數,常常流連於書房之中,博覽群書。她記性極佳,許多書幾乎都是倒背如流,薛老爺見狀,便令其出入書房,並不管束。前些日子寶釵獨自進了書房,不妨翻到了牡丹亭西廂記等書,看在眼裡,宛若金玉,真真字字留香,處處情動,寶釵愛不釋手,遂悄悄藏在床頂,閒暇時偷看。

如此,本來並沒有什麼要緊,哪裡想到忽一日薛老爺身體好些,到女兒房中檢視,寶釵正看到高興時,聞得父至,慌得夾到案上書籍中,胡亂應付。不料薛老爺一時疲乏,坐到案前,隨手翻看寶釵的功課,便發現了其中藏著的雜書,頓時火冒三丈。他這般疼愛寶釵,此時也沒忍住,打罵了一頓,又點了火盆將這些雜書都燒了方放心。

寶釵自小嬌生慣養,何嘗受過這等苦楚?養了半個月方好,又見父親病情漸重,心中有愧又悔,日日侍奉床前不提。

薛老爺嘆了一口氣,道:“你哥哥這樣,我哪裡放心?只能指望你,這些規矩你須得都記住,咱們家的千金,原就該沉穩些方好,萬萬不可學得崔鶯之流,移了性情,失了本分,倒叫別人笑話咱們家不會教女兒。你那金鎖可帶著了?”

寶釵伸手撫摸領口,道:“父親放心,一直都沒離過身。”

薛老爺道:“帶著就好,我知道你不愛濃妝豔飾,但是這金鎖是和尚給的吉利話,萬萬不可離身。那和尚神通廣大,你吃了那方子配的藥,可不是好些了?尤其是那一包藥引子,塵世間哪裡能得?那樣奇異的藥方,也只有神仙才能開出來。”

寶釵想到自己吃的冷香丸繁瑣非常,也是幸極,得了和尚的藥方後,一二年都得了。自從吃了冷香丸,咳嗽的就不如從前厲害,身上亦隱隱透著一股幽香,十分醉人。

薛老爺見寶釵明理懂事,心裡滿意非常,再看寶釵年紀雖小,已露出美人之韻,更覺歡喜,聖人已經上了年紀了,也不知道還能在位幾年,再過幾年寶釵長大的時候,太子殿下也該登基了,少不得要廣選嬪妃宮女,說不定她的造化應在了這裡也未可知。

寶釵不知其故,道:“女兒這是從胎裡帶來的熱毒,從前不知道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藥,總不見效驗,如今犯了病,吃一兩次冷香丸,立時便好了。”

薛老爺微笑不語,他們家女兒得此青睞,可見不凡。

他想著木店裡才得的檣木,心裡按捺不住,次日覺得身上好些,便命人抬來給自己看,果然如寶釵所言,天底下找不出比這更好的板了。討好太子迫在眉睫,薛老爺年也不曾好過,又休養月餘,冰河初化,綠柳吐絲,他便張羅著進京。

薛姨媽和寶釵見他執意親自過去,少不得一陣忙碌,收拾行李,預備藥材,打點給京城各家的禮物,忙得不可開交,擇日送薛老爺啟程。

薛老爺一走,薛蟠無人管束,撒歡兒似的,遊蕩金陵,吃酒看戲。

卻說那日張潭在窗外聽薛姨媽和寶釵母女兩個說話,隱隱約約聽到一些隻言片語,心中一動,薛蟠驕縱跋扈,沒有什麼本事,薛寶釵倒是個能人,小小年紀就知道如何管家理事算賬做人了,可惜偏是個女兒身,不能當家作主。

既然薛家不願意賣地,又有了主意,張潭少不得向王三致歉,安排先前拘走的四五家佃戶回去,又到別的村子說了東家的恩德,聽說免一年的租子,立時便有三五十戶願意過去賃地耕種,如此一來,十頃地便都一掃而光。

王三暗暗可惜,這十頃地著實肥沃,聽說還是薛家從旁人手裡得的,他早就中意了,本想趁機買下,不想薛家竟有明白事理的人,不肯賣。

他管著林家三處莊子,素知林家每年都將餘錢變作良田,恨不得自己這裡再添些,橫豎東家寬厚,佃戶們幹得用心,雖然今年逢了災遇了難,但是老莊稼人都說,這地養一個冬天,明年就又能種了,那天他跟張潭提過後,幸虧沒去稟報林如海和賈敏。

林家雖未買下薛家的地,但是因各處天災,賣地者比比皆是,不獨薛家,林如海命大管家將今年的進項都取了出來,共計買了三個莊子,約莫十幾頃地,又支取了一萬兩往姑蘇去,置辦了二十來頃祭田,賃給佃戶耕種,諸事皆妥,方回來。

屈指一算,每年都置辦些祭田,進項極多,林家族人卻少,除了修葺祖祠,贍養老族人外,全然用不到多少。經過林如海十幾年潛移默化,族中寥寥幾個子弟頗有志氣,有了林如海資助,現今都在書院用心苦讀,沒人打祭田的主意。

林睿二月和俞家方回到揚州,家人相見,自有無數的話可說。

與此同時,薛老爺進京,竟和他們在水路上擦肩而過。

林家和薛家沒什麼親戚情分,賈敏近來又不喜薛家,自然沒人在意,只拉著兒子問長問短,又心疼地道:“黑了些,也清瘦了些。”

林睿笑道:“是長高了,所以顯得瘦了。京城風雪大,日陽兒也熱,故黑了。”

黛玉年已五歲,聞言瞅著林睿抿著嘴笑,道:“咱們江南水土好,哥哥在家吃住幾日,包管明兒就和從前一樣了,可千萬別跟別人學,好好兒的塗脂抹粉。”說完,亦對俞恆如此說,她最討厭各家塗脂抹粉的年輕公子了。

世人以塗脂抹粉為美,黛玉卻從心裡不喜,還是自家的哥哥好,不必如此,亦是英雄。

這一回不曾過年他們便離開京城,水面結冰不好走,俞老太太到底年紀大,又耽擱了些時日,不然早在上個月就回來了,聽了黛玉的話,又見她清秀非常,不禁莞爾道:“一年多不見,玉兒口齒更伶俐了,難道你見到許多人塗脂抹粉不成?也是,咱們揚州的胭脂香粉聞名天下,是不是有人問你討要了?”

她原是說笑,不曾想黛玉卻點頭道:“金家送了上等的胭脂香粉過來,我用不著,打算送給諸位姐姐們,可巧他們家的哥哥們知道了,特特來討。”

俞老太太道:“難道他們家連脂粉都買不起?”

賈敏在一旁微笑,其實不過是各家想和他們家打點好關係,所以藉此聯絡情分,各家公子出身高貴,自然挑剔得很,都用最好的。黛玉年紀小,除了用些香脂外,賈敏從不讓她用其他胭脂香粉,免得汙了天然本色,即便是她自己,到了這樣的年紀,兒子都十幾歲了,更加用不著胭脂香粉,因此每次金家送來,或是送人,或是賞給丫頭。金家孝順他們,都揀最好的送來,各家小姐少爺偶一用之,自然心喜。

這個道理俞老太太亦是明白,不過跟黛玉說笑,才故意顯得詫異。

黛玉嘆了一口氣,道:“正是這麼說呢,咱們家又不是賣胭脂香粉的,下回我見了各家的太太奶奶們,讓他們多給哥哥姐姐們撥二兩銀子下去,單買金家胭脂花粉,儘夠了。”

眾人聽了,撲哧一笑。

俞恆對黛玉道:“我和林大哥都不用胭脂香粉,妹妹放心。”

黛玉走過去,仰臉細細打量一回,臉上露出一絲滿意,點頭笑道:“還是自己家的哥哥好,他們家都是可厭的,塗脂抹粉還罷了,偏生不愛讀書,連我都比不得呢,我都唸完四書了,他們才念到詩經。哥哥們離家這麼久,我可想哥哥了。”

她的話說得林睿和俞恆心裡熨帖,歡喜得不得了。

林睿奇道:“我才離家一年多,你就唸完四書了?怎麼比我還強呢?我到你這樣的年紀,四書還沒唸完呢,五歲上學時,半年後才都學了。”

黛玉卻是十分得意,道:“爹爹說我比哥哥弟弟都聰明呢。”

俞家祖母聽了,自是十分納罕,他們再沒想到林如海給黛玉啟蒙的書不是列女傳賢媛集,而是四書五經,俞老太太忍不住問賈敏道:“她才多大,你們就教她念四書了?不說睿兒,就是我們家恆兒,六歲才唸完四書。”

賈敏微笑道:“她二三歲啟蒙,四歲念四書,不到一年就唸完了,我見了都覺得詫異,何況老夫人。都是我們老爺做主,待玉兒跟兩個兒子一般無二,睿兒和智兒能學的,玉兒也一樣學,說她聰穎靈慧,非常人所及,又說有詠絮之才易安之質,現今正想著給玉兒請個先生在家裡,正經讓他上學呢。”

黛玉今生學的比上輩子多,林如海親自教導她時,方明白何以黛玉才冠群芳,她之資質,實勝林睿,真真是天賦異稟,將滿五歲,他便立即給方先生去了書信。

林如海早知道賈雨村被罷職的訊息,在過一個月,賈雨村便將游到揚州,病於旅店,然後聽說自己意欲為女兒請先生,託朋友謀進來。林如海不喜賈雨村的為人品行,不打算請他,何況當年和方先生說定,故去信給他。

方先生早算到黛玉今年該上學了,已從書院辭了出來,接到林如海書信,即刻啟程。

林睿和俞恆回到揚州,並未久住便去了姑蘇,繼續求學,林睿若是考試,須得在姑蘇,俞恆暫且不急於此,等到考試回到揚州即可,因此家裡只有黛玉一人上學。

林智年紀小,最淘氣,雖是三歲啟蒙,至今不過念了一兩本蒙學,認得幾個字,林如海打算再過二年讓他上學。不料林智自小都是由黛玉帶著讀書,一日不見黛玉,便到處找她,見黛玉在書房上課,他便搬著一張小杌子,坐在黛玉身邊,寸步不離。

林如海和賈敏見狀,好生哄他離開,他依舊不肯,若抱了他走,立刻哭鬧不休。

黛玉捨不得責備弟弟,想了想,對林智道:“你跟我一起上學,可不許胡亂說話,也不許哭鬧,更不許打擾我上課,不然,你就別跟著我。”

林智揪著黛玉的衣袖猛地點頭,父母哥哥們各有忙碌的事情,姐姐最疼了,他跟姐姐。

望著林智黑漆一般的眼睛,巴巴兒地瞅著自己,黛玉又對林如海道:“讓弟弟跟著我一起罷,橫豎平常我的功課也不多,弟弟懶得很,這麼久了才認得幾個字,他受先生多多陶冶教育些也好,說不定明兒就開了竅,上學讀書比我還強呢。”

林如海問方先生,方先生上了年紀,本就圖個清閒,自不在意,權當帶孫子頑了。

於是,黛玉上課時,身邊除了兩個伴讀丫鬟外,腳邊杌子上勢必坐著林智,他也不願意坐在椅子上,非得坐在黛玉腳邊,別人見此,只好不管他。

黛玉已經跟林如海學過四書了,方先生便從五經教起,不過幾日,便驚歎其天分,對林如海道:“怪道你讓慧姐兒如此上學,學的又是四書五經,我素日所見若干人等,包括睿哥兒,皆不及她,說不定將來果然是易安在世。”

林如海笑道:“我也是看她資質如此,此後煩勞先生只管當她是男兒教導。”

方先生聽了,點頭道:“放心。”

說畢,,又笑道:“可惜是個女孩兒,若是個男兒,將來參加科舉考試,必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讓府上多出第三個狀元郎來。”

可巧林智來找黛玉,聞聽此言,忽然跑過來,道:“我也能考狀元!”

隨即,他覺得不對了,疑惑道:“爹爹是狀元郎,姐姐是狀元郎,第二個狀元郎是誰?”

方先生教黛玉時,林智十分乖巧,方先生亦極喜愛,笑道:“第二個狀元郎是你哥哥。不過,你姐姐沒法子考試,這第三個狀元郎,只好讓你去考了。你記得跟你姐姐好生讀書,別人家一門雙進士三翰林,你們家一門三狀元才好。”

林智拍拍胸口,用力點頭。

林如海搖頭一笑,道:“先生何必如此告訴他知道,反讓他出去亂說?他小小年紀,蒙學還沒唸完,哪裡知道科舉辛苦?知道狀元是什麼?我不過僥倖被點為頭名。天底下多少學子,三年取士僅僅數百人,其中未必有他一席之地。”

方先生道:“大人也太謙遜了,我倒覺得未嘗不能成真。”

此後,方先生教導黛玉愈加用心,因林智天賦亦佳,在黛玉做功課時,少不得也教導林智,黛玉自是歡喜,有她在,林智竟也能靜得下心。

林如海心事了結,便只顧著公務。

這日同友人相會,卻聽其中一人道:“早先聽說大人意欲聘一西席,如今可得了?”

林如海看去,竟是前世向自己舉薦賈雨村之人,遂笑道:“年初便請到了先生,原是教導過犬兒的,現今正在家中坐館,小女十分敬重。”

那人聽了這話,不禁一嘆,道:“我原說也有個極好的人選,中過進士做過官兒的,學問著實是好,近來遊玩到此處,病於旅店,因盤纏不濟,託我替他引見,好得些盤纏回鄉,不曾想大人家中竟是請好先生了。”

林如海道:“真是不巧,若是再早些說倒好。不過江南一帶達官顯貴甚多,以兄之力,未必只有寒舍一家之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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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點點頭,道:“大人說得極是,少不得再替他引見別家。”

不是誰家都有本事能請到進士來坐館的,拋開林家不提,有不少人都願意花重金聘請賈雨村教導兒子。然而賈雨村畢竟考中了進士做過官,性子難免高傲些,非世家不肯,非達官不去,又要束脩豐厚,林如海聽說後,冷冷一笑。

當初他厚待賈雨村,賈雨村本是一無所有地來林家做黛玉的先生,不過一年,身邊便買了兩個書童服侍,起復的一應打點用費都是自己替他預備妥當的,可惜自己竟看錯了人。

林如海今生沒有請賈雨村,賈雨村自己又看不上別人家,幾經輾轉,竟去了甄家教導甄寶玉,聽聞此子和賈寶玉容貌舉止一模一樣,脾性亦然,起先賈雨村嫌他太淘氣,恐其祖母溺愛,自己教導不當,反得罪了他們,所以沒去,如今遇不到好東家,只得去了。

賈雨村走後,林如海便丟開此事不提,沒有自己相助,以賈雨村的本事,想必定然能得甄家相助,若是如此,依舊能起復。

林如海忽然收到郭拂仙的書信,信中說林睿走後不久,今年年初他不知怎地竟得到旨意起復了,一躍便為四品侍讀學士,在御前走動。林如海吃驚之餘,細看書信,方知九皇子現今深得太子殿下倚重,宣康帝見他們兄友弟恭,難免愛屋及烏,交代了些差事給九皇子,九皇子趁機向宣康帝舉薦郭拂仙,又說林睿跟他讀書近年,可見本事云云。

宣康帝愛惜人才,林睿跟郭拂仙上課,宣康帝知道後派人打聽,也知道了郭拂仙被罷官實在冤枉,只是沒有好名頭起用他,今見九皇子如此,立時便有了藉口,命其為侍讀學士。

林如海松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不枉我特地讓睿兒跟你讀書,好歹讓聖人留意到了。”

林如海本來打算林睿進京同郭拂仙上課,一是免得牛繼宗再尋他煩惱,二便是想讓他得到上頭留心,自己狀元之才,尚且願意讓兒子隨郭拂仙讀書,足見郭拂仙的才學讓自己如何欽佩,少不得引人注目,起復也就容易了。

黛玉拿著方先生批閱過的功課過來給林如海看,聽林如海此言,奇道:“爹爹說什麼?”

林如海回過神,放下書信,招手叫黛玉過來,又看了跟在他身後亦捧著功課的林智,不覺莞爾,都拿到案上細看,口內道:“並沒有說什麼。”

黛玉道:“我明明聽到爹爹說聖人留意。”

林智在一旁點頭,贊同道:“聖人!我也有聽到,爹爹別哄姐姐。”

林如海見他們姐弟兩個一唱一和,頓時啼笑皆非,道:“你們倒是靈光,聽得這樣清楚。是為父的一個至交重新得了聖人重用,故我替他歡喜。”

黛玉素來不在意這些,聽了,不再多問,她不問,林智自然也不開口。

賈敏聽說郭拂仙得到起復,亦替其歡喜,郭拂仙是林如海的好友,他在御前走動,少不得知道些風吹草動,還能不告訴自己家。她心裡算了算,蘇黎、顧越和郭拂仙都是宣康帝重用的人,前兩位又在東宮當差,日後即便太子登基,他們家亦是無憂。

不想,隨之而來的卻有薛老爺病故的訊息。

林如海脫口而出,道:“薛家老爺去世了?”那不就是薛寶釵和薛蟠之父?

賈敏點頭道:“不管怎麼說,薛老爺和二哥是連襟,薛老爺死了,咱們少不得打發人過去一趟,不然說不過去。”

林如海算了算,是了,他怎麼忘記了,薛老爺正是亡於今年。

彼時正值七月,薛老爺才從京城回到金陵不久,他來回奔波,十分疲憊,但是他已經見過替太子殿下辦事的賀信,說明檣木的好處,賀信果然替太子殿下感到滿意,命其將檣木暫存薛家木店中,過些日子稟明太子殿下後再派人來取。

薛老爺身上無職,無法面見太子殿下,又見賀信沒有替他引見的意思,頓時無可奈何,他本想在京城裡再等些日子,又去拜見了王子騰和賈政,他們幾家也算是有權有勢了,不怕太子殿下拒之門外,不曾想忽然下人來報說一批貨物遇到風浪沉了水,金陵各家貨商催款的催款,要貨的要貨,急得他顧不得檣木一事,晝夜兼程趕回金陵。

好容易料理了此事,薛老爺再也支撐不住,沒兩日,就沒了。

林家得到訊息後,一面派人去薛家弔唁,一面打探詳情,得知來龍去脈後,林如海暗暗嘆息,薛家沒有此人,日後便要沒落了,也是他教導兒孫不當,只知教養女兒,偏偏忘記了薛蟠,此後,金陵生意上便只有金鳳一家獨大了。

果然,薛家忙著料理喪事時,金家趁機擴張了好些生意。薛老爺既死,薛蟠年幼,薛家共計八房,哪個不對長房虎視眈眈,下面的掌櫃夥計亦是瞞天過海,急得薛姨媽焦頭爛額,虧得王子騰得知訊息後,派人來幫忙,又有甄家做主,薛二老爺和薛老爺兄弟情深,彼此用力,才保住了長房一脈的生意,但是經歷此劫,薛家的生意終究不如從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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