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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0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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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覺炎夏已過,涼秋忽至,九月正是蟹肥之際。下面孝敬了幾簍子極肥的大螃蟹,賈敏和林如海都愛吃這個,偏都不敢多吃,許多吃不完,倒可惜,林如海上衙門前,遂提議賈敏命人蒸了螃蟹,請幾家相好過來賞花吃酒。

園中菊花開得正好,更兼秋色醉人,賈敏撫掌稱是,立時便下了帖子。

因林慧林智姐弟二人年幼,各家夫人來時,回帖子時,都帶了自家與之年紀相仿的男女孩子,最小者比林智大一歲,最大者不過七歲,約共五六個人。

黛玉最喜熱鬧,又於吃食上十分挑剔,她脾胃弱,不宜油膩,吃得自然留心,見賈敏正想著如何設宴時,忍不住提醒賈敏道:“那些東西,大家有愛吃的,有不愛吃的,不如各設一幾,用攢盒裝些各自喜吃之物,豈不有趣?”

黛玉平常隨著賈敏赴宴時,最不喜席面上皆非自己所喜之物。

賈敏想了想,道:“這倒是個好法子。”

正說著,忽然知府劉瑛的太太又打發人來致歉,說先前回帖本欲只帶小女兒劉芳過來,不料她孃家內侄女竟來了揚州,聞聽林家設宴,也要過來。劉太太無奈,只得命人過來同賈敏說一聲,免得到時候多出一個人來,竟不好。

賈敏思忖片刻,劉太太的孃家姓楊,其兄楊旭頗有權勢,是京城裡的三品武官,既是其女,想來是從京城來的,笑道:“有什麼要緊?還特特叫你們過來告訴我?難道我們家請客,竟不多預備一些子?”

劉家婆子聽了,也笑了,告辭回去稟告劉太太不提。

到了正日,各家女眷來時,吃茶廝見敘說家常,賈敏果然見到劉太太身邊除了女兒劉芳外,又帶來的一個女孩子,想是其兄之女,然大家都不認得。

這女孩子十歲上下的年紀,生得眉目如畫,衣著和揚州略有不同,依舊是京城裡的打扮,錦繡華裳,珠翠釵環,光彩奪目,向各人見禮時,亦是一口長安官話,身前身後有七八個丫頭服侍,足見出身不凡。

眾人心中忖度此女來歷,只聽劉瑛笑道:“這是我孃家內侄女,名喚茹兒。”

賈敏招手叫到跟前,拉著楊茹的手,細細打量一回,稱讚道:“好齊整女孩子,虧得你帶來,不然咱們倒錯過了。”說話之間,早有下人打點了表禮送上,金玉戒指各一個,香珠一串,其餘人等,也有兩樣禮物。

因沒和大人坐在一處,和黛玉一起的幾個姐妹,遠遠地站在旁邊,悄聲問劉芳道:“你這表姐過來,怎麼這樣打扮?既然出門,你們家太太沒有給你表姐準備新衣裳首飾?”說話的兩個女孩子心中不屑,俗話說入鄉隨俗,來了他們這裡,竟還穿著京城的衣裳,難道京城的花樣比他們這裡的新鮮?實不知揚州奢華,京城裡許多都是她們穿過的。

劉芳苦笑道:“昨兒才來,哪裡有工夫做衣裳?偏聽說我們來,也要跟著來。”從長安城出來,天子腳下的人心裡自覺高人一等的不是沒有,她這位表姐便是其中之一。

因有人疑惑道:“怎地來得如此突然?可還有其他親戚來?”

劉芳亦對此事十分不解,千里迢迢的,按理說,楊茹父母俱在,沒有忽然來他們家住的道理,劉芳長到今年七歲,她父親做了多年的揚州知府,她母親都沒有回過京城,她也沒有見過外祖父母和舅父母,不想忽然就送了楊茹過來暫住。

正思量,忽聽賈敏道:“玉兒,帶你楊家姐姐一同去頑。”

每逢家中宴客,所來往的男女孩子常在一處頑耍,他們長相處,難免就不喜別人插入,不過黛玉今日為主,遂請了楊茹過來。

楊茹年紀最大,端莊矜持,靜靜地坐在一旁,微笑不語。

賈敏遠遠看了一眼,轉頭看向劉太太,眼波微微一閃,又想到先前拉著楊茹說話時十分伶俐,心中似是想到了什麼。外面來回說已在園中設宴,賈敏方請眾人移步到園中,臨水賞花,分外清靜,入席時,各人跟前設案,案上擺著各式攢盒,裝的都是她們愛吃的,有菊花式的,也有海棠式的,不一而足,幾個孩子跟前卻都是擺著雕漆梅花小几。

眾人見了,面上歡喜,道:“難為你還記得咱們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

黛玉已經五歲了,虛歲六年,賈敏意欲帶她出門學些應酬交際的本事,免得外人只當他們家的女兒唯知讀書,卻不懂這些,故聽了這話,指著黛玉笑道:“都是玉兒這小丫頭出的主意,她原說了,怕咱們共坐一席,總吃到不喜之物。”

眾人聽完,看了黛玉一眼,忙誇讚不已。

賈敏對劉太太道:“不知楊姑娘愛吃什麼,想著她是京城來的,只好預備些京城的菜餚。”

劉太太猶未言語,楊茹已是盈盈站起,拜謝道:“林太太想得周全之至,這些都是我愛吃的呢。”她說話時,口齒清晰,面帶微笑,甚是落落大方。

賈敏笑道:“愛吃就好,若不愛吃,跟我說一聲,再叫人給你換上別的。”

說完,叫人送上才蒸好的螃蟹,預備薑絲醋,又囑咐黛玉劉芳等人道:“別的吃食還罷了,不怕你們吃,只是螃蟹不許吃多了,仔細鬧得肚子痛。”

黛玉答應不提,吃螃蟹時,果然只吃了一點夾子肉,也只給林智吃了一點兒。

林智吵著還要吃,黛玉叫奶孃撤下自己和林智跟前的螃蟹,戳了戳他的額頭,道:“等你肚子疼的時候,才來後悔已是晚了,到那時,你肚子疼,我心裡疼,可怎麼好?”

林智望著奶孃端走的螃蟹,聽了黛玉的話,猶豫了半日,道:“那我就忍痛割愛了。”

黛玉嫣然一笑,眾人都是忍俊不禁。

楊茹仔細打量著黛玉姐弟二人,見黛玉年貌雖小,言談舉止卻是不俗,身體面龐雖有怯弱不勝之態,卻天生一段風流氣度,又見林智生得粉雕玉琢,行動間總是揪著黛玉的衣袖,不難看出姐弟二人情分深厚非常。

楊茹看罷,笑意盈盈地朝黛玉道:“妹妹愛護幼弟,倒叫我看呆了去,也佩服得很。”

黛玉已哄好了林智,正吩咐人準備用菊花葉子、桂花蕊兒燻的綠豆面子來洗手,聽了這話,回頭看她,微笑道:“姐姐謬讚了,我既為長姐,自然該疼弟弟些。想必姐姐在家中亦是兄友弟恭,姐弟相護,叫人羨慕非常。”

楊茹拿著手帕掩口,笑道:“聽妹妹這張嘴,真真讓人歡喜。”

劉芳抿了抿嘴,猶未言語,便聽旁人插口道:“林妹妹自然是極好的,姐姐在京城裡可有什麼新鮮趣聞沒有?說來同我們聽聽,我們也好知道些天子腳下的故事,免得一無所知,明兒出門,叫人說我們是井底之蛙,不知天外有天。”

楊茹羞澀一笑,腮邊紅暈如同天邊霞色,氣度卻依然矜持得很,道:“我不常出門,知道的不多,不知道妹妹們想知道什麼?”

劉芳道:“說些京城景兒給眾位姐妹兄弟聽聽,我也想知道呢。”

楊茹聽了,便依言而語,或是誰家園子奇巧,或是誰家出了貴人,或是又有誰家出了稀罕事兒,她語音柔媚,不疾不徐,娓娓道來,如擊玉磬。

眾人自恃揚州繁華,到底京城是天子腳下,不免聽住了。

楊茹笑看黛玉道:“我初次來揚州,不知此地有何景色,明兒若是妹妹閒了,咱們約好了一起出門遊玩可好?到時,我請姑媽給妹妹下帖子。”

黛玉道:“本不應辭姐姐之意,偏生我還要上學,五日才歇息一日,又要照料弟弟,竟是不能盡地主之誼,只好煩勞劉姐姐了。”

楊茹挑了挑眉,詫異道:“妹妹如今就上學了?”

劉芳若不是得到母親囑咐,她也不想理會這位來自京城眼高於頂的表姐,道:“這有什麼奇怪?咱們這些人家,哪家的姑娘不是四五歲就上學的?難道姐姐不是?林妹妹已經上半年學了,四書早學完了,現今正在學五經呢。”

楊茹聽了,不禁誇讚黛玉道:“妹妹果然是靈心慧性,這樣小就學了許多。”

黛玉淡淡一笑,道:“姐姐過譽了,姐姐問問其他的姐妹,學的比我還多呢。”

楊茹看向眾人,眾人都是一笑,並不言語。黛玉話裡話外抬舉他們,但是他們都有自知之明,除了兩個哥兒外,其他人學的並非四書五經,也不是誰家都像林家這樣,請中過進士做過官兒的先生教導女兒。

楊茹聽到這裡,亦不好多問了。

這邊姊妹兄弟指著花兒說這個好,那個俏,賈敏那邊卻有人問楊姑娘何以獨自來南。

劉太太看了賈敏一眼,只覺得孃家之意難以啟齒,想了再想,方笑道:“哪裡有什麼要緊事,只是慕咱們揚州風景好,故來瞧瞧,再者,也想拜見我這個做姑媽的。我孃家母親兄嫂都疼她,可巧有一門親戚來金陵省親,就帶了她過來。”

楊家和榮國府、寧國府頗有來往,楊太太自然見過林睿,如何不對之滿意非常?不獨她如此想,別家亦看中了林睿,原想請賈母撮合,偏生賈母素知女兒女婿性子左,只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敢應承,便來信託劉太太說和,又叫劉太太多多地帶楊茹往林家走動,楊茹貌美多才,不必自己家提,賈敏卻瞧中了也未可知。

劉太太暗暗苦笑,傍晚從林家回來,便對劉瑛抱怨道:“也不知道孃家是怎麼想的,他們在京城託賈家老太太都不得的事情,託我有什麼用?叫我怎麼說?今兒赴宴,我還沒開口呢,林太太就說等睿哥兒十五歲後方議親,把我臊得臉都沒處藏。”

劉瑛倒覺得林睿是乘龍快婿,可惜非他們家所能高攀的,內兄官職雖不比林如海低,可惜一文一武,林家到林睿已是第六代了,又是要從科甲出身的,而楊旭卻是武將。

劉太太抱怨完,又是一肚子委屈,道:“不聲不響地就送茹兒過來,叫我怎麼做?”

劉瑛笑道:“你別惱,該怎麼著就怎麼著,難道人家不肯,咱們非要強求不成?橫豎家裡不缺茹兒一人的衣食,咱們好生待她,等事情沒了著落,她又耽擱不起的時候,自然就回京城了。只是,你辦不成此事,岳家可會惱了你?”

劉太太道:“本就和孃家不睦,此事辦不成,如何不惱?”

劉瑛道:“難道牛不喝水強按頭?岳母交代你帶茹丫頭去林家走動,你已經如實照做了,還想如何?林家不願意結親,哪能怪你?再說了,滿京城裡多少達官顯貴,那樣的林家尚且無意,若有意,早就上門提親了,何況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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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劉太太和劉瑛乃是兩家老父酒後戲言,定了娃娃親,偏生劉瑛之父早死,劉瑛年紀尚小,劉家漸敗,兩家沒有正經過禮,而楊家卻蒸蒸日上,劉家本不敢高攀,也不再提此事。不想楊父卻是重情重義的人物,仍將愛女許之。劉家自然感激不已,只是卻惹惱了楊母,她心疼女兒,不願女兒吃苦,早給女兒挑了自己孃家的侄兒,哪一樣不比劉瑛強十倍?但是楊父做主,她不敢反對,女兒又心甘情願,嫁給當時默默無聞的劉瑛,她滿肚子的火氣便朝劉家發洩,自從劉太太出閣後,和劉家沒什麼要緊來往。

劉瑛感激岳父重義,妻子鍾情,成婚後發憤圖強,五年後先是中舉,再一年金榜題名中了進士,雖然是孫山之名,卻也得了外放的實缺,紮紮實實做到了揚州知府,連任多年。因此,他對去世的岳父十分敬重,但對岳母卻不以為然。

劉太太嘆道:“我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自從父親去世後,母親行事越發左了,保不住就怨咱們不盡心,我是做女兒,也還罷了,只是怕耽誤了老爺的前程。”

楊旭在京城也是身居要職,何況和賈家來往親密,難保不會如此。

劉瑛灑脫一笑,道:“夫人不必擔憂,在京城裡,誰能一手遮天?再說,自從林大人做了巡鹽御史,咱們兩家交情甚好,在政務上都能相互幫襯些,若是新來的不知底細,還不知如何呢,因此林大人必然會護著我幾分。”

劉太太沉吟片刻,這倒是,情分親密的總比沒什麼來往的知府坐鎮揚州強。

他們夫婦論事,賈敏亦在和林如海說起,道:“席間各家都問起睿兒年紀,又問定親了沒有,瞧著,睿兒的親事竟是早早定下才是。”楊茹初到,頗有幾分拘謹,但園中賞花過後,已認得各人了,便是長袖善舞,十分伶俐,不過賈敏在林家生活的日子比在賈家長久,受林家薰陶,喜好讀書人的清高,卻不大喜歡圓滑世故工於心計的姑娘。

林如海拿著小剪刀剪去燭花,臥室內瞬間亮堂了許多,轉頭笑道:“急什麼?咱們家的長媳總要挑個恰當的,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等睿兒有了功名再說。”

賈敏道:“睿兒有了功名,自然好挑選親事,只是每常見人,總問起,我也不耐煩了。”

說畢,笑道:“還是老爺教導得好,咱們睿兒爭氣,誰家不想結親?瞧薛家那樣的,縱然他們家家資百萬,未必有門當戶對的願意。說到底,除了門第,首先便是人品本事,有了人品本事,不必自己挑,就有人趨之若鶩。”

林如海道:“睿兒親事,不必在這些人家裡挑。”

賈敏聞言一怔。

林如海笑道:“這些上門來的,多是為了名利二字,原就心思不淨,欠缺風骨,結親於咱們而言是禍非福。睿兒的親事,且再看看罷,雖說成家立業,但是男兒在世,也不必急著成親,橫豎睿兒是男子,年紀大些再議親也無礙。”

賈敏點了點頭,道:“老爺說得是,總要挑個四角俱全的。”

林如海卻是搖頭一笑,他雖然講究門當戶對,但是主要是深明禮義,並沒有非要給林睿娶個無可挑剔的媳婦,他自己的女兒尚且不是白璧無瑕,何必要求對方完美無缺?何況,他身居此職,全然不用再從位高權重之家裡挑選。

這些話林如海沒對賈敏說,橫豎林睿說親最後決定的是他,他若不滿,親事也結不成。

黛玉卻頗不喜今日所見之楊茹,言行舉止雖然可親,總覺另有所圖,若不是因為她是客人,自己早不理她了,哪裡還由著她在姊妹兄弟間說笑。

第二日一早,黛玉起得晚,天涼,她又覺有些不適,今日又不必上課,方先生前兒著涼了,故她懶懶地躺在床上,不思起床,眼前卻出現林智笑嘻嘻的臉龐,趴在黛玉枕畔,撒嬌道:“姐姐,昨天是智兒做湯婆子。”

黛玉笑道:“醜兒最好了,等入冬了也如此才好。”

不知怎地,林智三歲生日過完,到了年下,一日比一日壯實,不似黛玉雖比從前好了些,也不是大好,而林智卻是大好了,先前弱症不在,身上火氣極大,去年冬天和黛玉一床睡時,黛玉常常不知不覺地靠近她,睡得甚是暖和。

林智拍拍黛玉的枕頭,道:“姐姐放心,我還和姐姐一同睡。”

說笑間,青鶴白鷺等人捧著熱水和衣裳進來,道:“姑娘該起來了,老爺今兒休沐呢。”

一聽此言,黛玉翻身而起,笑道:“上回爹爹答應我了,要帶我出門頑,我倒忘記爹爹今兒就有空。醜兒,起來了,姐姐帶你出門。”林如海五日一休,常常還有人請他出門吃酒,多不帶黛玉過去,碰到他清閒是極難得的。

林智聽了,果然歡喜。

姐弟兩個梳洗完,去給林如海和賈敏請安,提及此事。

林如海當下便答應下來,和賈敏用過早飯後,便帶著一雙兒女出門,外面熱鬧非凡,販夫走卒叫賣聲此起彼伏,黛玉還罷了,十分矜持,林智卻是興奮地大叫大嚷。

林如海哈哈一笑,命無數親兵僕從小廝團團圍著,自己一手牽著黛玉,一手牽著林智,唯恐街上人多,被拐了去。想當初,若是甄士隱夫婦多打發兩個小廝和霍起帶英蓮出門去看花燈,何至霍起小解,致使英蓮被拐。

黛玉年紀小,本就不被拘於家中,平常林如海帶她出門,多是赴宴,鮮少行走於市井之中,此時看到兩邊琳琅滿目,不覺眼花繚亂。

因見前面人山人海,黛玉好奇道:“前頭在做什麼?”

聽問,一個小廝立時過去打聽,半日,回來道:“是崔鹽商家在這裡設擂臺,和吳鹽商家鬥富呢。”

揚州一帶鹽商鬥富之氣極盛,每每揮金如土,引得萬人空巷,黛玉蹙了蹙眉,道:“我聽爹爹說過,鹽商家為了鬥富,總有千奇百怪的法子,還有重金選醜,為了拔得頭籌,便有人用醬油塗面曬黑,可是如此?”

林如海含笑道:“你記得不錯。”

黛玉臉上掠過一絲得意,問那小廝道:“這回兩家鹽商又出了什麼主意?”

小廝早已打聽得清清楚楚,笑道:“這回和以往不同,兩家鹽商附庸風雅,設擂臺舉辦賽詩會呢,各自出了極多極貴重的寶貝,誰做的詩詞好,兩家都獎東西,比一比誰家的東西金貴,誰家的東西稀罕。”

林如海和黛玉聽了,眼裡不由得閃過嘲諷。

林如海看黛玉,笑道:“玉兒近來也在學作詩,是否過去試試?”

黛玉搖頭道:“我才不去呢,有什麼趣兒?再說了,讀書又不是為了爭名奪利。不過咱們倒是可以去瞧瞧熱鬧,回來說給媽知道。”

林如海含笑答應,走到前面,果然是人山人海,擂臺上崔鹽商和吳越分作兩旁,均是錦衣華服,驕矜之氣大盛,旁邊還有他們請來的幾個酸儒,倒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樣,但是林如海卻知道,願意成為鹽商座上客的,沒幾個有讀書人的風骨。在崔鹽商和吳越兩人的身後,各自站著許多小廝僕從,捧著托盤,上面皆用紅緞覆之。

因四面熙熙攘攘,人越來越多,林如海低頭對黛玉道:“咱們到酒樓裡坐坐,也能從窗戶看到,不必和人擠在一起,免得腌臢氣味燻了你。”

黛玉早覺不適了,連忙點頭答應。

父子三人帶著小廝避開人群,上了酒樓,偏生今兒都來瞧熱鬧,又是休沐的日子,酒樓裡的雅間俱沒了,林如海不願欺人,正欲堂中點座,忽見樓上走下一個小廝,躬身對林如海道:“林大人,敝主有請。”

林如海一怔,問道:“尊主是誰?”

那小廝道:“敝主姓曾,名諱為明。”

林如海吃了一驚,隨即道:“曾兄怎地竟到江南了?也不打發告知一聲?”

說著,便笑對黛玉道:“咱們有去處了。”

黛玉聽了,便知道林如海遇到了故人,只是這位曾明先生她卻從來沒有聽林如海說過,不免詫異非常。隨著林如海上了二樓,進一雅間,果見一位先生大笑站起,約莫四十歲出頭,儒雅斯文,氣度不凡,除了來請他們的小廝外,還有三四個小廝在一旁伺候。

黛玉拉著林智跟在林如海身後,揣測曾明的來歷身份,卻見林如海拉著曾明的手,盯著他鬢邊的白髮,嘆息道:“咱們多少年沒見了?”

曾明笑道:“總有二十年了罷?”

林如海搖頭道:“我今年四十,就是在咱們參加春闈的那一年,再沒見過。”

曾明呵呵一笑,道:“二十年不見,你這官兒做得倒好,我來揚州幾日,時常聽到你們家的事,你身邊這兩個孩子就是你的兒女罷?我原本想著依你的年紀,怎麼著也該抱上孫子了,怎麼兒女倒還年幼?”

林如海忙命黛玉和林智過來拜見,道:“命中註定,也不算遲。”

曾明受了黛玉姐弟二人的禮,想了想,摘下腰間的玉佩,又取下腕上的沉香念珠作禮,笑道:“我來揚州時,原不知道你們父親在這裡做官,倉促之間也沒預備什麼賀禮,這麼兩件東西拿去頑罷,不喜歡,賞給丫頭小廝。”

黛玉和林智齊齊拜謝,轉身奉給林如海。

林如海看了一眼,笑道:“你們曾世伯給的,只管收下,他不是外人。”

曾家和林家原非世交,但是曾明和林如海卻是同窗,兩家因此有了瓜葛,來往親密,曾明才高八斗,不在林如海之下,然而卻因其父的名諱,導致他止步於貢生,再不能更進一步。曾明之父名諱為晉,音同進士之進。世間文人相輕,以此事上書,不允曾明參加殿試。

其時宣康帝不願錯過曾明,偏生文人反對者眾,宣康帝只好不許曾明參加殿試,但是同時,在那一年,賜了官職給曾明。他沒考進士,因此不必避諱,但是有了實缺,依舊還能做官,可見宣康帝如何看重曾明了。不料曾明秉性恬淡,不耐官場傾軋,知自己若是接了旨意,勢必得罪同科之人,就此飄然離去,林如海多年都不得他的訊息。

林如海最交好的幾位友人中,當以蘇黎、顧越居首,郭拂仙則是後來居上,但是讓林如海最記掛著的,卻是曾明,前世一別後,終生未見,不知為何,他此生竟出現在揚州。

一時落座後,林如海忍不住道:“這二十年,你都去哪裡了?一點兒訊息都沒有。”

曾明命人烹茶送上,又命人要了幾色細點擺在黛玉和林智跟前,方答道:“大江南北四處走走,東至海外,南至群島,北至冰川,西去波斯,倒是見識了極多。”

林如海皺眉道:“二十年都在外面?”

曾明點了點頭,笑道:“也不是沒有回過家鄉,只是相隔千里,難通書信。我去年在京城停留了幾個月,聽聞令公子在京城大出風頭,惹得許多人家蠢蠢欲動,我此次南下時,便來看看你,再過幾日,就要走了。”

林如海一愣,道:“才來揚州幾日,就要走?”

曾明笑道:“留在揚州也沒什麼趣兒,我去瞧瞧別處的風景去。不過,在離去之前,我將家眷安置在揚州,勞煩你多照應些。”

林如海奇道:“你我之間,何必如此生分。只是,如何安置在揚州?”曾明籍貫並非江南,而是山東,若是安置家眷,應該送回本籍才是,因此林如海聽了曾明的話,心裡頓時滿腹疑團,當即開口詢問。

曾明苦笑一聲,道:“你道我為何將他們安置在揚州?還不是因為在我們家那裡做知府的,是你我當年的同科,許飛。”

林如海聽了,面色一變。當年上書不讓曾明參加殿試的人便是這許飛挑唆的,說起來,許飛和曾明還是中表之親呢,不過許飛年長曾明近二十歲,曾明年紀輕輕,將要金榜題名,而他鬢髮卻白,不由得心生妒忌,拿著曾明之父曾晉的名諱阻止其考試。不知不覺二十年了,許飛也從一個同進士做到了知府之位。

林如海嘆了一聲,道:“難怪你不願回原籍居住了。只是長安城中,未必沒有你的至交好友,如何卻不將之安置在京城?”

曾明搖頭道:“京城風雲迭起,我怎能放心?倒是這裡清靜得很,即使你不在這裡,我也意欲將他們安置在此處,既知你在,我便不必擔憂了。”其實曾明一直都是帶著家眷遊覽天下勝蹟,妻子近年身體不好,方將其安置下來。

林如海正色道:“放心,有我一日,便沒人欺凌府上。”

曾明一笑,說道:“你的脾性我還能不知,別人不信,我是信你的。我原說去你府上拜會,再沒想到會在這裡相遇。你也來看熱鬧?”

林如海道:“帶著兩個孩子出來頑。”

曾明道:“誰能想到你竟有這樣清閒的時候。你這兩個孩子倒好,叫什麼名字?”彼時外面鑼鼓齊鳴,絲竹之聲不斷,已經開始出題了,且已獎過一次了。此酒樓離擂臺最近,就著視窗便能將臺上諸般事物看得清清楚楚,亦聽得十分明白,曾明見黛玉和林智自己挪著椅子到窗前,各自踩著往外看,身後都有小廝相護,不覺會心一笑。

林如海轉頭看到,見有小廝看著方罷,笑道:“小女學名林慧,乳名黛玉,犬子學名林智,乳名醜兒,一個五歲半,一個將滿四歲。”

曾明正欲說話,忽聽林智指著臺上揭開的托盤道:“姐姐,我要那個!”

黛玉一看,吳越和崔鹽商身後各自揭開了一個托盤,走到人前,其中吳越身前的托盤中金光燦爛,崔鹽商家的卻是玉色晶瑩,黛玉只能看得出一個是金,一個是玉,但是看不清是何物,不禁道:“醜兒你看得清?”

林智理直氣壯地道:“看不清。”

黛玉莞爾道:“看不清,你要什麼?我也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件。”

林智搖頭晃腦地道:“我就要,姐姐,姐姐給我贏來。”

旁邊小廝笑道:“姑娘,二爺,那托盤上面一個是累絲金鳳,一個是白玉九連環,倒都是極精巧的東西,金鳳上面攢著極多的珍珠寶石。”

黛玉不屑地道:“誰還當寶貝不成?”她知道醜兒年紀小,見什麼喜歡什麼,尤其金鳳璀璨,九連環是常頑的,側耳傾聽上面的題目,乃是詠蟹,黛玉思忖半日,幸而昨日吃蟹,倒有幾句佳詞,待臺上香燒到一半時,剩下的已經得了,命小廝借來筆墨,一揮而就。

黛玉早就學作詩了,腹內更有無數詩詞歌賦,林如海拿來一看,雖然佈局精巧,終究年紀太小,不夠深意,給曾明看了一回,命人送下去。

曾明道:“你這女兒倒是個有才華的,小小年紀,做得這樣好。”

林如海得意地道:“不是我自誇,天底下沒有幾個人的才氣能比得上我這個女兒。不過,她年紀小,再過幾年,恐怕你我的詩詞都不及她。”回想黛玉小小年紀進了賈府,幾乎無人教導的情況下,依舊做得風流靈巧之句,林如海暗暗嘆息。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何等風流別緻。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又何等淒涼。

不料黛玉並未奪得第一,只得了第三。即便是第三,臺上也有彩頭,送詩過去應賽的小廝捧來,眾人看時,卻是金絲銀線織的香囊一個,織出花卉草蟲,出自吳家,一個是小小的玉墜一個,雕作葫蘆之形,乃是崔鹽商家所出。

黛玉從小常得讚譽,自恃奇才,今日並未奪得頭名,頓時沉下臉來,頗為不悅。

林如海素知黛玉的性子,走過來將彩頭拿在手裡看了看,都非凡物,可見吳家和崔家豪富,笑向她道:“你年紀還小,等你和那些作詩的人一樣年紀,頭名難道還不能手到擒來?你現今以五六歲之齡,奪得第三名,旁人若知道,早就羞愧死了。”

曾明也笑道:“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還不會作詩呢。”

黛玉聽了他們的安慰,復又歡喜起來,將香囊和玉墜都給林智頑耍。

一時外面臺上又出了題目,托盤揭開,吳家的托盤上乃是一具短琴,乃是古物,林如海站在窗前看到,眼前頓時一亮,笑道:“玉兒該學琴了,我正說家裡的不好,再給你尋一具更好的,不曾想,吳家的卻是古物。”

黛玉不以為然,道:“古物也好,新琴也罷,只要能用,就是好琴,再說,爹爹何等身份,怎能去和他們爭奪這份彩頭?我才不要呢!明兒爹爹尋上好的木頭,請高手匠人給我做一具即可。”

林如海一笑,依了她。

吳崔兩家如何鬥富爭鋒,他們在窗內看得一清二楚,林如海看了半日,見他們最後的彩頭竟然送上玲瓏寶塔珊瑚寶樹,忽而道:“有這些心思手段只為了面子,倒不如用這些錢救災濟貧。我好生想個法子,叫他們出一筆銀子才好。”

曾明在一旁聽了,笑道:“你辦事,他們還能不出錢?不過聽說閩南沿海一帶常有海嘯,糟蹋生民,又有倭寇掃蕩,倒不如你弄些銀子幫襯一把。”

林如海道:“處處天災人禍,哪裡不要銀子?聖人也缺錢。聽你這麼說,我倒有了一個極好的主意,須得上書給聖人才好。你且在揚州多留幾日,咱們再聚一聚,你們現在住在哪裡?總得讓我們認認門才好。”

曾明笑道:“今日不早了,等你下回休沐,我下帖子請你。”

林如海聽了,答應不提。

待兩家鬥富畢,人群漸少,林如海方同曾明揮手作別,帶著兒女回家,讓黛玉和林智去找賈敏,自己徑自去了書房,又親筆寫了帖子命人去請所有大小鹽商。

吳越和崔鹽商鬥富,各擅勝場,竟沒能分個高低,心中抑鬱不樂,不想才回到家中,便接到林如海的帖子,不知所為何事,忙換了衣裳,收拾一回,坐車往林家來,迎頭便見到了今日和他鬥富的崔鹽商,頓時沉了沉臉色,不獨他和崔鹽商,竟是揚州的大小鹽商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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