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荊的百般邀請勸說之下,若木無法只好跟他一同回了逸興王府,暫住他的王府。
陸荊說想請她作為逸興王府的門客,日後多有需她相助之處,讓她安心住下。若木已經被坑到了東都,在這兒舉目無親,人生地不熟,還要靠他們找那個未見面的父親,只好順從陸荊和陸桑的意。而且,如果她不住王府,那就是要住皇宮了。
師父不願回,她也定是不能住進皇宮的。
若木面對面前的情況有點尬然。
且不說從外面看著逸興王府的石獅子有多大,臺階有多長,門檻有多高,朱門有多大,銅鉚有多閃,匾額有多顯,就說這逸興王府恭迎主人的架勢,若木都不敢進去了。
丫鬟下人在兩廂各成一排,門客排在丫鬟們的前面,在路中間領頭的是管家和兩位女主人一樣的人物。若木暗暗算了算,合約起來,百人也不誇張。而且看模樣,府裡的一些低階雜役都沒讓出現。
且說那兩名女子。
一個頭梳隨雲髻,步搖銀簪,朱梅珠釵,上著茜紅窄袖繡梅高領短襖,下著荼白石榴裙,腰繫荼白絲絛垂環佩,顯得細腰盈盈一握,外搭一件繡邊敞襟褙子,臂搭茜紅披帛。面施粉黛,絳唇媚眼,整個人豔而不俗,似冬天裡的一把火焰,將人燒的急燎急燎的。
她斜著眼,滿是嫌棄警惕地上下打量若木,骨子裡透出高傲。
另一個呢,是個冰雪一樣的美人兒。一身雪白素雅,衣裳除了雲紋暗繡,再看不出其他,腰間掛著一隻短笛算是裝飾了,頭梳墮馬髻,一條銀白絲帶,一根圓頭素淨白玉簪,除此之外別無其他。面容也是極為淡雅,粉唇清眸,新月細眉。加之其潤白的皮膚,整個人似要與這大雪天地融為一體,就連身上散發出的清冷之氣也是十分符合這個天氣。
她只靜靜看著陸荊,淡淡地掃過若木便算是對她的尊重了。
她們一個似火,一個似雪,擱在一起有著別樣的美感,讓人難以挪目。她們兩人身旁都有個丫鬟伺候,此時一個目光兇狠,一個目光楚楚,都擱在若木身上。
其實除了她們,幾乎所有人都在跟陸荊行禮後,將目光放在若木身上。師尉在出宮後就與他們分道揚鑣,回將軍府去了,而陸荊也已經進去,被兩位美姬圍上。就剩下她一個,無依無靠。
若木攏了攏身上的裘衣,揉了揉鼻頭,抬起的步子有往後挪的趨勢。想法一出,就該實施,若木朝好容易將目光給她的陸荊笑了笑,就算是告辭了。
“這位是若木姑娘,今日起也是我陸荊的門客。六伏,將南平院收拾出來,日後若木姑娘便住那兒了。”陸荊桃花眼笑彎,直接跟管家安排。
眾人忍著唏噓還是發出了聲音,一個個目光炯炯地盯著若木。若木有些被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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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管家都答應,立刻當場安排人了,若木也不好再逃跑,將抬起的腳往前放了放。然後幾步上前,抱拳行了一禮:“各位,有禮。”
“幸會。”部分衣著隨意的人回敬一句,看樣子也都是門客,而且多是武俠之輩。
若木在陸荊的眼神示意下,走到他面前,礙於那兩位美姬,自覺地靠在了旁邊的門客那一邊。不由暗中嘀咕,這逸興王都有家室了,她來此更是不妥了,還是要麻煩一下傻大個兒。
“陸荊離去多日,今夜當與各位夜宴敘舊一番。”陸荊笑道。
若木就在一旁站在,跟眾人一樣受著大雪,聽著陸荊的安排。沒兩句,眾人就散了,若木跟管家去往南平院。臨分別前,記得將裘衣脫下還給了他。
許是若木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對人有些疏遠,設了個高冷的格調,以至於眾門客三三兩兩,或討論或談笑,明顯還能感覺到他們的話題是她,可就是沒人跟她說話,還故意隔得有幾步遠。若木有些無奈,不過也樂得自在,她不太喜歡這個陌生的圈子。
“在下‘萬事通’徐許,住在北平院,不知若木姑娘有何名號?”
突然一個人追上她的腳步開口搭訕。若木看向這個瘦瘦高高,文質彬彬,手裡拿著一卷竹簡,看起來甚是柔弱的書生,撓了撓腦袋脆然笑道。
“在下並無什麼名號,非江湖中人。”
若是在一群乞丐面前,她能揮臂抬腿地高調胡編亂造一堆,將自己誇上天。可在逸興王府這地界,臥虎藏龍,她不敢隨意造次。
徐許用簡書抵了抵下巴,好奇道:“姑娘有何異才?”
若木禮貌笑道:“無甚才能。”
“哦?那姑娘可是盡曉天下之事?”
面對徐許的追問,若木只想趕緊結束話題。眼瞅著一大波門客都陸陸續續進了途徑的小院,就這位還沒到達目的地的意思,而且這路頗有越走越長的架勢,不禁心急。
“我連身邊事都不知曉。”
徐許瞭然一笑,一雙狐狸眼眯成一條縫,閃爍著怪異的光芒:“那定是因為姑娘的容顏了。姑娘身披王爺的裘衣,可見與王爺關係不一般。”
若木怔了半晌,好像明白剛剛為什麼大家都用十分奇怪又曖昧的眼光看她,訕訕笑道:“我與王爺只是萍水相逢,萍水相逢,連朋友都不敢高攀。”
“姑娘說笑。”徐許不相信地搖了搖頭,突然執手道,“到了,在下正在姑娘的對面,有事可直接來找我。”
若木這才發現管家已經停了下來,看了看徐許推門而入的院子,上面掛著“北平院”,回身果見“南平院”,不由苦笑。這人可別是個話癆,若整日找她嘮嗑,那可要命。
管家做了個請的手勢,先行推門。是個小院,門皆敞著通風,仔細環看,正房偏屋書房小廚房皆有。幾個丫鬟正在清掃石子路,一個大丫鬟模樣的人撐著傘迎了過來。
“大管家。”大丫鬟盈盈行禮,眼中精光不停在若木身上流轉。
管家點了點頭:“這位是若木姑娘,好生伺候,莫要怠慢了。若木姑娘,這是大丫鬟香葉,專司南平院,有事您只管招呼她便是。”
若木感謝點頭:“多謝。”
管家告辭,大丫鬟立馬接手,領著若木去了臥房。臥房裡面暖爐沒燃多久,溫度還沒有升起。大丫鬟立刻安排人燒熱水給若木沐浴更衣。
若木一覺睡到了晚上香葉來叫。香葉說夜宴已備,正等著門客們過去。
若木換了一身素淨衣裳,披著陸荊讓人送來的銀白狐裘便出了門。她確實是有些怕冷,以往冬天她都是窩在觀音庵,抱著火爐,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一出門,就又看見了徐許,他的身邊還跟有一個娃娃臉,笑得人畜無害的年輕少年,約莫二十多歲。若木有些頭疼。
“徐公子,這位是……”
徐許未開口,娃娃臉的少年先回答:“姐姐好,小弟非善。”
若木抽了抽嘴角。一為他的稱呼,二為他的名字。
“非善,你這樣小心惹惱若木姑娘。”徐許從中中旋道,“他名叫非善,江湖人稱‘鬼閻羅’。長著年輕,其實已經四十了,老小老小,姑娘多多擔待。”
若木被他的名號驚嚇住,不禁挪了挪身子,訕訕笑應了一聲:“那咱們走罷?”
“好。”
“聽說姑娘今日新來,小弟今日外出未來的及回來。不知姑娘有何異能?”
非善也忍不住問了這麼一句話。
若木再次禮貌回覆:“小輩沒有什麼異能,就是來暫住一段時間。”
“哦?那難不成真是其他人說的,姑娘是被王爺相中了?”
若木咬了咬後槽牙,這些人說話真的是直接地不得了,好容易找到自己的聲音,這才謙虛笑道:“若非要說,就是會些易容之術,不過是技術不純,難以出口。”
“哦?易容之術?”
二人同時驚呼。
徐許雙眼直冒光,道:“姑娘能入平字院,可見易容之術數一數二。那姑娘可識得戲閣東甲?她乃江湖第一易容高手。”
若木笑了笑:“她是我師父。”
“那姑娘也是戲閣之人?”非善忽然目露兇光。
若木咽了咽口水:“我不是……只是我師父是而已。不過,你這樣子,好像和戲閣有深仇大恨……”
徐許笑道:“他最愛的女人被戲閣人給殺了。不過,王爺既能將你領回來,想必你與戲閣也無甚瓜葛。戲閣那等宵小,草菅人命濫殺無辜,為江湖人所不齒。你日後也注意別提到戲閣,這王府的人多多少少都與戲閣有些仇怨。”
若木謹遵點頭,嘴裡還是忍不住辯解:“師父她早就不殺人了,整日吃齋念佛……”
“哼,現在不殺人不代表以前沒殺過,能位列東甲,必是殺人如麻,手上性命無數。最近幾年,她不是又出來了?”非善的娃娃臉憤怒扭曲,眼角額頭皺紋畢現,暴露出他真實的年齡。
若木不再辯解。卻又疑惑,她師父什麼時候又重出江湖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