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汪聰又笑道，“說起來，上回受人所託，跟小安警官有過一面之緣，當時就覺得這孩子將來可成大器，腦瓜子聰明得很，可不知道，原來小安警官在警隊這快兩年的時間裡，學到的就是這種胡亂猜測，憑著想象和懷疑破案的麼？”
對安小夏的指摘毫不客氣。
旁邊的慕南濯眉眼驟然一冷，房間裡的氣氛登時一凝，連各人的呼吸都不可避免地阻塞了幾分。
汪聰再次心神一提，不著痕跡可又十分防備地看了眼那邊的慕南濯。
安小夏按了按慕南濯的手背，抬眸，看汪聰的背後。
一個面目模糊，卻唇角流血的鬼影，纏纏繞繞地掛在他的肩膀上。
第一次見面時，並沒有這個東西。
他一身書卷氣息濃郁，甚至連一點鬼氣都沒有。
然而，讓安小夏覺得不對勁的，是她最後提醒汪聰，上好的硯臺在哪裡可以買到時，汪聰的反應。
當時只以為是，這人背地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擔心被自己發現了。
可那一刻，汪聰實實在在露出來的殺意，卻是真實的。
所以饒是安小夏神經大條反射弧慢半拍，都瞬間反應過來，做了應變。
殺意。
對毫無戒心善意提醒，且也是警察的自己產生了那樣的心思，只能說明，這人心裡，根本毫無善惡是非，陰狠殘忍。
並沒有表面的那樣隨和熱情。
所以，當柳青的名單給她時，她基本就將目標鎖定在汪聰身上。
雖然……也曾懷疑過另外幾人，還有那個沒見過面的，卻在爸爸口中聽到過很多次的十分正直的領導劉崧。
慕南濯稍微收斂了一些氣息。
安小夏垂眸，點頭道，“確實，是我胡亂說話了，汪副局見諒。”見汪聰笑著，又道，“不過，汪副局怎麼知道我到咱們警隊已經一年多了？”
此言一出，幾人同時一怔。
汪聰的臉色終於變了變，剛要開口，安小夏卻並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汪副局，我從學校畢業三年多，之前連續換過兩個警隊，後來在……朋友的幫助下，才進了現在這個隊裡，也承蒙大家照顧，待了已經有一年零十個月，嗯，差不多就是您口中的將近兩年。不知道，汪副局原來還這麼關心我？”
汪聰臉上隨意的表情僵滯了些許，不過又很快笑道，“上次受人所託的時候，簡單掃過你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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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宇達又皺眉。這汪聰，滴水不漏。
安小夏看汪聰，默了片刻後，淡淡地說道，“警局內部關於我的資料，只有說明畢業學校，以及加入警隊的時間，到H市公安局刑偵隊的確切時間，其實因為走了關係的原因，寫的是一年前，不知道汪副局看的是不是這份背景資料？”
“！！！”
連張宇達都忘了，確實，當初徐銘是走了陶博義的關係把安小夏帶入他這裡。
他雖然從邢凡事件後就一直關注這個小丫頭，可畢竟她除去那匪夷所思的什麼犯罪心理分析的破案手段外，其他各項基本爛成渣，而且似乎性格還有些乖僻。
他擔心這丫頭不能好好地融合警隊，於是就提出先不將她的關係轉入自己隊裡，先觀察了大半年。
正好有錢瑤和趙毅帶著，看這丫頭雖然小事情上迷糊了些，但確實不像傳言中那麼難相處，而且也跟著為好幾個案子提供了破案線索，張宇達才正式將她的關係轉入到隊裡。
所以公安局內部網上能看到的安小夏其實是在一年前的12月才加入H市公安局刑偵隊的。
不是近前熟悉的人，只看內部網，只會當安小夏加入警隊不過也才一年，或者說畢業後三年多，哪裡會說出將近兩年的這個巧合的時間？
汪聰終於繃不住表情，卻還是強自笑道，“是麼，那看來是我記錯了。”
一句不知道，一句記錯了，一句什麼都不明白。
就能推脫的一乾二淨。
證據啊。
張宇達忽然在想，這一次，是不是冒進急躁了？
該穩紮穩打地抓了線索再一舉收網的，可……不趁著拿下鄭國民的機會拖出汪聰，其他還能有讓他露出破綻的機會麼？
張宇達一時也陷入了四面楚歌的難境。
這時候，會議室的門被敲了幾下，然後宋奇探了半個頭進來，環顧一圈這詭異陰冷的會議室，掃了眼那邊掛著的空調，然後道，“隊長，有情況。”
汪聰眼神一變。
張宇達看了看他，起身，跟著宋奇走出去。
會議室的門一關。
安小夏忽然又按了下慕南濯的手臂。
慕南濯溫柔地反握住她的手指，然後撩起眼簾，黑瞳似魔，幽幽沉沉，好像有什麼暗黑可怕的東西從裡頭猛然探了出來。
“咔嗒。”
會議室裡的燈光倏然暗滅。
大樓監控室裡對著會議室的那座螢幕，突然一片雪花點。
門外。
宋奇對張宇達說道，“鄭國民除去登記在冊的那處單位分配的住宅外，在北郊還有一棟別墅，我們去搜查一圈後，除去找到他受賄的大部分贓款外，還找到了，”頓了下，“他老婆的屍體。”
張宇達沉著臉，示意他繼續。
宋奇剛要開口，那邊趙毅一臉扭曲地跟著王明從審訊室的方向走出來。
王明松了松有些麻的拳頭，對張宇達說道，“隊長，鄭國民承認殺妻，受賄，以及各項犯罪事實，嗯，四號會議室的監控壞了，我讓小趙用單獨的攝像裝置錄下來了。”
張宇達掃了趙毅一眼。
趙毅齜牙咧嘴，用口型表示——太暴力了，違法犯紀啊！
宋奇看了看王明，繼續道，“另外，在鄭國民家裡找到一個筆記本，技術科除去找到一份關於公安廳內部不少人員的私下小把柄的資料外，還找到一個加密的資料夾，正在破解中。”
張宇達鎖眉，“讓技術部抓緊。”
既然是加密，那裡面的東西肯定不止像何俊那種收受了一點小賄賂那麼簡單的秘密。
張宇達摸出煙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