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對王明說道，“小宋和小趙應該到了，讓他們跟你一起去審鄭國民，我跟小夏去汪聰那邊。”頓了下，又對王明說道，“四號審訊室的監控還沒來得及維修，暫時不能使用。”
暗喻之意不用表明。
王明看了看張宇達，又看了眼那邊沒什麼反應的安小夏和慕南濯，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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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宇達對著安小夏揮揮手，“跟我來，那位大領導在一號會議室。”
雖說陶博義利用職權，以強迫手段將汪聰和何俊帶回了局裡，可畢竟只是協助查案的名義，沒有真憑實據，單憑李科的一個電話，實在也無法成為定罪的依據，所以人還是客客氣氣地請在會議室內。
要想讓他主動招供，基本不可能，現在只能看安小夏那犀利的誘供，是否能起效。
三人來到一號會議室。
張宇達回頭看了眼安小夏。
安小夏還是那副看不出神情的模樣，只是緊緊地握了一下左手手腕上的男式手錶。
慕南濯在她身後，不動如山。
張宇達轉過身，輕呼出一口氣，推開門。
汪聰。
那位跟安小夏不過有著一面之緣，卻牽連了無數個夜晚裡淚水與痛苦的當年幕後主使，正坐在會議室的一側，一副閒適的模樣，翻閱著手邊的報紙，桌上還放著一杯水。
聽到動靜，他抬頭看了一眼。
目光在安小夏身上定格數秒後，淡淡一笑，問張宇達，“嗯，案子進行得怎麼樣了？老鄭和老李跟我都熟識，有什麼要我配合調查的，儘管問，我知無不言。”
還是那副隨性和善的模樣，無懈可擊清者自清的模樣。
安小夏垂眸。
張宇達咳嗽一聲，走到汪聰對面坐下，語氣還算客氣地說道，“汪副局……”
剛開口了幾個字，汪聰就又抬了抬手，含笑一副主動配合的樣子，笑道，“關於李科給我電話的事情，實話說，我估摸著他可能是想找我幫忙，可畢竟是人命關天的事，我也不可能以身試法，所以並沒有答應他。”
早知道汪聰會是這副說辭。
張宇達笑了下，看了眼旁邊也坐下的安小夏，以及她身邊那個存在感極強的慕南濯，繼續道，“聽說李主任跟汪副局私下交情不錯？”
汪聰笑了笑，他也發現了安小夏身邊的那個氣質矜貴的男人，總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哪個高層。
心裡更加提防，面上卻依舊隨和模樣，“也不能說私下交情，只是一起喝過幾回茶，這不算私教甚厚吧？”
張宇達不易察覺地擰了擰眉，汪聰這人家世雄厚，動他本就十分困難。再加上這人是出了名的笑面虎，心思城府都深得厲害，想從他嘴裡挖出個蛛絲馬跡，更是難上加難。
他又看了眼安小夏，見她依舊沒有開口的意思，頓了頓，決定炸他一下，於是說道，“汪副局，鄭國民在立刻給您打電話的同一時間，也給何俊何廳長打了個電話，何廳長已經主動交代了。”
主動交代？
汪聰看向張宇達。
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
可安小夏卻突然皺了下眉，身旁的慕南濯握住了她的手指，另一手，在看不見的地方，輕輕一彈。
頭頂的燈光忽然輕微地閃了下，房間裡的溫度陡然降了一些。
然而，一切卻彷彿還是如常模樣。
安小夏被慕南濯握住的手指忽然一顫，抬眼，看向汪聰的背後。
這時候，一直面無表情的汪聰突然笑了起來，搖搖頭，對張宇達說道，“交代什麼？張隊長，您這話的意思說的太模糊了，我不太明白啊。”
張宇達手指一收，就知道汪聰沒這麼好對付。
其實何俊那邊根本就沒問出什麼有用的資訊，何俊也只是單純地知道這公安廳的關系網裡，有個腐敗的核心人物是省局的某一位高管。
他曾經試圖想摸出這個人到底是誰，卻反被鄭國民查出那筆給女兒買房錢的來路。
他知道自己一旦出事，受最大影響的就是這還在嗷嗷待哺的小外孫。
於是就按下了心思，只做不知。
好在鄭國民那邊一直也知道他的底限，並沒有過分地要求他做什麼違反原則的事。
可怪就怪在，今晚，這個鄭國民，居然敢電話讓他包庇殺人罪，並且一聽就是明顯蹩腳的陷阱。
他掛了電話後，動都沒動，果然等到了張宇達的人上門來。
知道紙藏不住火，這鄭國民，看來是被下了套還無知無覺地鑽了進來。
自己那點事，也就不想隱瞞了，沒等這邊審問，就自己交代了，包括他知道的一些暗道訊息，關於整個腐敗團伙的零星線索。
只是希望風紀委那邊能看在他主動交代的份上從寬處理，至少給那個可憐的小外孫一個無憂的將來。
所以何俊那邊針對汪聰的可供參考價值的線索基本為零。
而鄭國民從帶回來後，就一直處於半瘋癲的狀態，一直嚷嚷著什麼有鬼，殺人之類的鬼話，根本無法審問。
所以張宇達在安小夏來了後，才會帶她直接過來，想看看能不能從汪聰這找到突破口。
可這個人，不愧是那個集團的核心人物，居然絲毫不露端倪。
他的心裡頭都打了結，面上卻還是沉冷堅毅，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再試一把，“汪副局知道公安廳內部，有個專門由DC互相勾結組成的腐敗犯罪團伙麼？”
汪聰頓了數秒，忽然笑看張宇達，“張隊長，這話可不能亂說，什麼叫警察犯罪團伙？這說出去可是會給咱們警方的臉抹黑的，講話要證據。”
張宇達看他，“汪副局，我可沒說是警察犯罪團伙。”
汪聰表情一滯，隨後又笑，“我還以為張隊長就是這個意思，怎麼，是我猜錯了？”
可明明說到的是犯罪團伙的事，汪聰卻還是一副遊刃有餘的神情，甚至談笑風生，一點兒也不緊張。
這太過偽裝的淡定，卻反而讓他露出了那點終於不易察覺的破綻。
安小夏終於開了口，她無起無伏地說道，“汪副局，身為省公安局的副局長，為什麼聽說公安廳內部有犯罪團伙，您會是這個反應？”
什麼反應？
汪聰腦子裡迅速轉了一圈，沒發現問題，於是似笑非笑地看向安小夏，“那我該是什麼反應？”
安小夏淡淡地說道，“我們陶局在聽說這個事的時候，差點沒從椅子上蹦起來，氣的手都哆嗦了，桌子都拍裂了。”
就算是真正的腐敗同夥，在聽到這個訊息後，哪怕是裝，也至少要裝的義正言辭，憤怒不已，表明自己是公正誠實的警察身份。
可汪聰的反應卻是——笑。
為什麼笑？
他饒是心機再多，可卻被鄭國民和李科這突如其來的自亂陣腳給打亂了心思。
當李科給他打電話說起鄭國民殺人的時候，他立刻就知道中套了。所以第一時間就察覺出不對，當即在電話裡撇清了李科的電話請示。
可掛了電話後，卻還是火冒三丈，直接砸了電話！
而不出他所料的，十幾分鍾後，果然有警方的人過來‘請’他。
他早已察覺最近風聲不對，可小心之下，發現張宇達他們到底還是沒有什麼大動作，甚至一點準備動手的小動靜都沒有。
可為什麼突然間會抓住鄭國民和李科？就算是圈套，這也太過粗糙爛制了，而且張宇達他們明顯連證據都沒有，他們又憑什麼這麼自信地能動手？就不怕打草驚蛇？
他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到底有沒有什麼地方出現紕漏是他沒有察覺的，並且不能讓自己露出破綻被他們抓到把柄。
這樣的想法讓他根本沒有意識到。
在張宇達提出‘公安廳內部有犯罪團伙’這個事件時，身為公安局高管，至少該有的義正言辭。
他的全部心神都在考量假如李科和鄭國民假如說出不該說的話後該怎麼應對，以及在聽說何俊已經主動交代了什麼後該怎麼擺脫嫌疑這些事情上。
完全不知道，自己這樣看似平常的反應，卻是根本不正常的！
若是開玩笑的平常狀況下也就罷了。
可現在的狀況，就算對面坐的是已經有所知覺的何俊，也該是下意識地詢問，鄭國民和李科就是這個團伙裡的人麼？
然而，汪聰卻還是這樣一副稀鬆言笑反而覺得張宇達是在試探他的模樣。
清者自清，這句話並不是空口一言。
心裡要是沒鬼，就算別人故意懷疑，也不會認為自己是那個被懷疑的物件。可心裡明明有鬼，反而要做出一副絲毫不知的樣子。
這就是汪聰終於露出的那點星微的破綻。
汪聰也意識到了，放在報紙邊的手抽動了一下，然後又笑道，“我還以為張隊長在跟我開玩笑，不過是一說，小安警官也太計較了。”
不過是一說？
張宇達知道現在沒有證據，隨便什麼懷疑到他這裡都可以隨便搪塞過去。
皺了皺眉，剛要說話。
（作者話：最近天氣驟變，似乎很多地方都在降雪，還有糟糕的霧霾，筒子們要多注意身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