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進展太快了，”尹栻掀開副駕的抽屜，“現在給我去挑見面禮……”尹栻剛想補充說明是讓女生來挑不是你來挑，蘇凩峑就打斷他並回答。
“訂了。”
“你訂了什麼？”……總感覺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尹栻內心默默吐槽。但願不是什麼奇葩的東西。
“晚禮服。”蘇凩峑理所當然地回答。“我女友連像樣的衣服都沒有要怎麼見家長。”
尹栻暗暗一驚。他是認真的？
……“你什麼時候訂的？”舟怡插話，“……訂做不用尺寸嗎……”
“xx，xx，xx，xx，xx。”蘇凩峑說了五個數字。
……
此刻車內詭異的氣氛與外面大好陽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們等我一下，我上去測個三圍。”舟怡拉開車門往購物中心跑。
蘇凩峑也拉開車門，回頭對失了魂的尹栻說，“先挑見面禮，再逛街，吃中飯然後下午看場電影，晚上搞定晚飯之後去走江邊對吧。”
尹栻僵硬地點頭，剛要接話，蘇凩峑就先一步搶了他的臺詞，“你預約專車全程跟著，”從抽屜裡拿出尹栻在找的一那部手機，“如果我發瘋就給你打電話，快捷通話按‘2’對吧。我會轉交給舟怡的。”
尹栻又點了點頭。
等等……讓可能發瘋的物件來轉交/保管防他本人的裝置真的好嗎？
————
“阿卡瓦，是我以前居住的行星，座標是（57°66′，38°16′，6.84/75）”
“法語是那裡的方言對吧？”
“嗯。”
“而你工作所在的世界政府是用英文。”
“銀河系通用語。”
“那麼座標是怎麼劃分的？”
“把黑洞近似看作為一個球體，世界政府所在的人造空間站所在面為赤道平面……”
“打斷一下，世界政府所在面是怎麼確定的？”尹栻腦補了一下一個球型天體，三維的球所在面是要怎麼理解？
“世界政府所在的人造空間站是由若干個球體連結成封閉環的帶狀結構。因為球體能最大限度的利用空間節約資源，所以環的主體是帶上的一個個小球——我們稱之為人造天體。每個球體由紐帶相連——大致呈與DNA類似的雙螺旋結構，這樣空間的利用效率高，空間站進行整體移動或行星部分調位或脫離，接入‘紐帶’也比較靈活，不像直線那樣在半徑範圍內無法彎曲摺疊旋轉……”
“可塑性高。能滿足更大限度的形變。我可以這麼理解嗎？世界政府坐落在這個人造環上的其中一個球形人造天體上。而這個環圍成的圓所在平面即為赤道平面，以圓心為球心作球，座標的前兩個度數是指經緯度——最後一個數是半徑？”
“對。”
尹栻想了想，有了經緯度和半徑，確實可以滿足三維空間的座標表示了——而且還很好的規避了空間直角坐標系Oxyz對各軸方向的定義。如果是平時數學上常見的xyz的座標法標註，就必須校準各軸方向，在宇宙中航行時，必然會帶來諸多不便——因為在無重力的宇宙中，上下左右的概念往往十分模糊，而各軸之間的唯一關係只有夾角為90°，即使給出座標，人也無法對所處位置有再多清晰的認識，不斷地被迫重新認識三軸方向進而調整航速，是十分惱人的。在這種情況下幾乎無法手動作業，只能依靠機器校準。
“槓是？”（6.84/24中的“/”）
“6.84乘以10的24次方米。”
……銀河系圓盤直徑大概是十萬光年，1光年約9.46乘以10的15次方米……
“阿卡瓦……在銀河系外？不是說莫歷7000紀的人類——呃，莫比烏人只勘測了銀河系範圍區域——因為宇宙膨脹？”
尹栻打了一個激靈。
————
這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範圍。虧他當初聽說人類7000萬年時還沒走出銀河系時那麼嫌棄——沒錯，他的內心是有默默吐槽的。
7000萬年最起碼也得勘測了——尹栻想了想銀河系附近有什麼星系星雲，又立刻意識到類似大小麥哲倫星雲之列估計一早就被銀河系的巨大引力撕碎了。
銀河系一直在吞併附近的小星系，7000萬年後的銀河系和他概念裡的銀河系根本算不上是同一個。
他當初真是too young too simple……
“莫歷7000紀的銀河系有多大？”
“直徑1080萬光年。”
……現在的108倍。
————
也許是因為海萊一直冷靜沉默，才會讓尹栻有現代人和未來的莫比烏人並無太大差別的錯覺，全然忽略了他們之間存在著7000萬年的時間斷層。
海萊能獨立思考，有見解，而又道德高尚。簡直可以被稱之為當代的楷模——不，他已經是標杆了。尹栻嘗試著想象是自己所在的2022年世界末日，自己穿越回了過去的某個年代——而且對那個年代一無所知。
這簡直就是噩夢。
撇開不談衣食住行上的種種不方便不習慣不適應，大概也會頹廢很長的一段時間才能接受自己的親人、朋友統統都在未來與自己訣別——唯有自己獨自生活在陌生的年代這個現實。即使認清了現實，餘生也會沉溺在無休止的回憶中。
不會再有能理解的人。
也不會再有感同身受的人。
————
尹栻沉默了。
這麼偉大的文明——沒錯，尹栻認為這是偉大的，竟會在旦夕間覆滅。
儘管海萊不曾強調覆滅的萬般可惜，但此時尹栻也能比起之前更感同身受了。
他不知道要怎麼拯救世界。
他只知道怎麼改變世界。但這個改變他說不準是正面的還是反面的。他也說不準是世界變了還是自己變了。也許都變了。他和世界之間還能找到什麼其他參考系嗎？
互為對照得不到準確的結果。
因為他尚未發現什麼東西是靜止不變的，永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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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舟怡抱頭大喊，“我的腰圍真的粗了2cm，2——c——m——啊——啊！”她聽到蘇凩峑一臉坦蕩的把她三圍——哦不，還要加上肩寬袖長，給報出來時，內心是崩潰的。
她的腰圍為什麼會大了？！為什麼？！
她跑上樓喊同事——以前的，一量……居然……中了。
她抱頭蹲地上，因為嫌地板髒——其實也挺乾淨的，才沒用手指在地上畫圈圈。
“胖一點摸起來才有肉感。”蘇凩峑摸，或者說按，了下舟怡的頭。
這是在安慰我咩？舟怡慘兮兮地抬頭看他——不，他真的只是單純在述說自己喜歡掐腰有肉的。
劃重點，掐腰。
————
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
掏出一部看著很普通的手機，遞給舟怡。
如果說有哪裡不對的話，那麼正是普通。
無論是款式還是型號都太平常反而讓人感到違和。
“如果我做出任何有違基本法和道德的舉動，就按快捷鍵2打緊急號碼給尹栻。”
“……嗯，那不會太遲了嗎？”舟怡眨了眨眼，翹起嘴角。
“那是他要考慮的事。”
“明白！”舟怡咬著舌尖免得自己一個不留神又笑出聲。嚴肅！要嚴肅！
“可我不想買衣服也沒有想看的電影~”其實新上映的公路片還是深得舟怡心，起碼它的簡介就一下套住了舟怡的目光，不過仔細想想大概眼前的人大概不會對這型別的電影有什麼共鳴。何況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看電影，還看這種特別容易發現彼此價值觀之間差異的——不是作死是什麼？
男女約會只能看兩種片，一是恐怖片，二是愛情片。
……天吶我選擇不約……
如果非要看這兩樣我還不如單著……
幸好，旁邊這悶聲不響耐心地等她思考接下來要做什麼兩分鍾有餘的人，也不會對這兩種片感冒的。
“要不你先載我回宿舍好了我想補個覺……”舟怡看著沉默的蘇凩峑，心想他應該也是在想著其他的什麼東西——難道是剛剛開車的那個——名字好像是念……yin shi？
“不行。”
誒？
“……為什麼？”
“內建GPS，”蘇凩峑眼神示意了下舟怡手中的手機。
尹栻不僅提前策劃好蘇凩峑發瘋的收尾工作，也安了個保險——保證蘇凩峑不會扔下剛交的女友走了。
蘇凩峑答應了他會和女友逛街吃飯看電影，所以他會信守承諾。
但是這個度就很難說了。
——比方說他會“鑽空子”花兩分鍾隨便拿一件衣服丟給他女友然後強行帶她瀏覽一遍電影——廳，如果有人攔就塞給他錢，再吵就多給一張。尹栻不知道應不應該為自己的教導有方感到自豪，如果是以前的蘇凩峑肯定是一拳招呼上去的……不，為這種事感到自豪不管怎麼想都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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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些不算什麼，尹栻只是特別擔心他會拖他女友——很可愛的一個孩子啊，逼她早上10點吃中飯。
嗯。任務完成。
然後蘇凩峑就瀟瀟灑灑地走人了。
這是他能幹出來的事因此尹栻必須未雨綢繆。
蘇凩峑自然也會轉交那部手機給那個女孩——畢竟他已經接下來了。
那麼蘇凩峑如果有以上任何一個舉動的話——我也不介意折回去跟他撕。
介意的是他。
因為雖然我打不贏但是吵起來也很麻煩——打起來就更麻煩了。
當然——在後一類情況上尹栻也是保持著能不打就不打……這個難度略高，該不該打的都先記賬待秋後一起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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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秉持著任何爭吵和打架都應建立在為了解決問題的共同目標上的自己，現在看來實在是太天真可笑了。
這世上有很多事也許本身就沒有解，敵對的雙方也沒打算要和解，他們只是想在往對方身上盡情地用最惡毒的語言和最刻薄神情釋放心中不能見於人前的憤恨，他們以此為樂，沉醉於此。
當情緒站起來說話時，理性都要靠邊。你必須是錯的，否則就等於否認了一直堅持的自我，毀滅了自己一向的價值觀和信仰。這是對自己的背棄。
能動手的，就直接動手好了。
有些人就講不通道理——只有當他們深刻瞭解自己打起來毫無勝算時，才會真心實意地和你大談特談大道理。
可是尹栻還是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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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為什麼要裝GPS？”舟怡哭笑不得。
“可能是怕我把你賣了。”蘇凩峑聳肩。
“那……要不這樣？”
叮——行程安排完畢，開始執行！
蘇凩峑難得的勾起了嘴角表示認同。
“give me five！”舟怡揚手要擊掌。
蘇凩峑笑意加深，把手按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