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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園林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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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園林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江南村莊。村子不大,四五十戶人家,不過三百上下人口。低矮的小山丘,算不上是山,卻又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平原。疏鬆的紅壤堆就的山丘緩緩起伏,顯出優美的曲線。山丘上多生雜木,馬尾松、油茶、楮樹、苦楝樹、烏桕和一些灌木。我經常想,如果從高空往下看,村子一定顯得非常謙遜地踞在一個小山丘的東南一角,周圍則是大片的田地,常年覆蓋著綠油油的莊稼。

村莊水田環繞。春天,水田蓄滿了水,稻苗還沒有栽下,在陽光下明晃晃地照亮了整個村子。水稻成熟時,晨霧中金色的陽光照著,又映得整個村子黃燦燦的。收割季節,打禾機(一種人力水稻脫粒機)沉悶的聲音從一個田岡傳向另一個田岡,響徹村子的每一個角落。

村後是一大片樹林,高大的喬木多是常青的松樹,矮小的灌木多是油茶,密密匝匝。只可惜,在九十年代那一浪高過一浪的農業大開發中,樹林日益縮小,最終全都闢為花生地了。裸露的紅壤上,夏天長著綠油油的花生,一壟一壟,間或有幾棵殘留的油茶,在曠野裡顯得格外突兀。一到冬季,一畦畦蕎麥花開,似一層厚雪覆蓋,勾畫出山丘胴體一般優美的線條。等來年油菜花開時,村子又成了金黃海洋中的一葉小舟。

村中多樹。不說房前屋後,桃樹李樹,板栗桑椹,桔樹柿樹,這是家家都種,戶戶都栽的。苦楝、楮樹、樟樹、楓樹,烏桕,泡桐,全都是自生自滅,卻長得比桃李還多還繁盛,將一戶戶人家,一幢幢瓦房遮掩在樹蔭之下。上學的時候,我從一個小山丘走到了另一個山丘,隔著水田回望村莊:一叢鬱鬱蒼蒼的樹林,獨立在水田中央,屋舍隱約可見。

村中散落著十餘棵蒼老的大樹,腰桿粗壯,需三五人牽手方可抱下。問爺爺樹的年齡,爺爺說,他們小時候樹就是這樣的,而幾棵更大的,早年已砍去,用整段的樹幹做了油榨子。我常想,到底是先有這些樹引得我們的先人駐足,從而在這裡繁衍生息呢,還是樹在村後,由開村的老祖宗親手所栽?隨著年代的變換,村裡的房子不斷拆舊建新,卻始終沒離開這些大樹周圍。即使今天,我在城裡,只要一閉上眼睛,那些樹,連同那些在樹下度過的美好童年都歷歷浮現,哪一棵是楮樹,哪一棵是楓樹,什麼時候落葉,什麼時候會開出一樹樹的白色花,它們站立的姿勢,風來時每棵樹的颯颯聲——我都能準確地回想起來。而那樹頂上的喜鵲窩,我與小夥伴是掏過的,底下的樹洞,我們是捉過迷藏的——

山丘與水田之間,一條小溪終年淙淙地流淌著,我們土話稱之為“圳”。它環繞著林溪轉了半圈然後向東流去,彷彿一隻溫柔的手臂,將整個村子攬在懷裡。幾個池塘點綴在綠色的稻田中央,像圍棋中留下的一個個“活眼”。一些狹長的溝渠縱橫相交,將池塘相連,形成了一個完整的“水系”,一旱皆旱,一澇皆澇。圳邊多柳、多竹、多木芙蓉。有種竹子,我不知道它的學名是什麼,鄉親們都叫它“六竹”,也許叫“綠竹”(六與綠在家鄉同音),一簇一簇生在水邊,每年六月(農曆)才會長出新竹,一竿竿高高地撐起,像一條條“綠絲絛”,又像是千軍萬馬高高挑起的旌旗。秋天,木芙蓉開出碩大而豔麗的花,多粉紅色,也有潔白與水紅的。這是我童年中見過的最大的花,有單瓣的,也有重瓣的。我經常摘了快要開的木芙蓉花苞,頭天晚上三五朵插在灌滿水的小墨水瓶裡,第二天一早起來,花全已盛開,緊緊地擠在一起,變成了粉紅的一簇,足以使年少的我愛不釋手好幾天。

村子的歷史難以考究。沒有遺蹟說明它的古老,也沒有典籍記載它的昨天,甚至族譜也似是而非。它的歷史已為時間所湮沒,不易為人所知。但我相信它是承載著我的無數祖輩生息的地方,像承載過我的童年一樣,他們在這裡繁衍生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渴飲其水,飢食其糧,一輩又一輩,薪火相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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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古人已去,但他們當年生活的場景卻在祖輩留下的一個個地名中沉澱下來,像一道通往時光隧道的門,幻起今天我們的想象。村子裡,每一個田崗,每一條水圳,每一口池塘,每一片林木,都有一個獨特的名字。我閉上雙眼,一個個地名湧過來,在我的眼前閃過。麥土裡,曾經可是一片金黃的麥子地?柿子樹下,桐樹下,今天已不見柿樹與桐樹了,但人們還這麼叫,陌生人一聽,以為這一定是柿樹成林,桐樹成蔭吧?松裡山上,塬裡山上,昨天的森林已拓荒成了花生地了,蒼翠的松樹早已化作塵土。還有“三晉林裡”、“鍾家井上”、“上風”、“下風”、“下江”“長茂圳裡”“門口土裡”、“虎上掛角”、“棕樹下”、“韭菜園裡”、“窯廠”、“烏龜坡裡”等等。一個名字,就是一段歷史,就是與祖先溝通的一道橋樑,就是祖先們的一個不曾帶走的記憶!這些記載著他們生活的名字,始終活在鄉親們的心裡。當我今天座在書桌前,默唸著這些像魚兒一樣鮮活的名字時,村裡的一溝一渠,一草一木,一條小道,一板木橋,又在我的眼前走馬觀燈似的活動起來。

林溪,一個生我、養我的村莊,一個記錄了我童年的村莊,一個至今還在養育著我父母兄弟的村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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