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世界的發展如何, 黑子哲並不清楚,當即便是知道,他不會持有反對意見。
畢竟對於三觀正常的高中生黑子哲來說, 待在港口黑手黨的總部,才是他在那世界最安全的選擇。
倒是這一邊,太宰治居真的肯乖乖跟他走,這讓人有些意外。
兩人在武裝偵探對視好一會, 黑子哲打量著眼前散漫無神的青年, 半沒有言語。至少就表面而言,他看不出兩邊的太宰治有何區別。
統共是濃密捲曲的發,纖長到甚至瘦削的身材, 漫不經心的處態度,連藍色波洛領結的選擇都如出一轍,氣質比還停留在港口黑手黨時期的他,卻要微妙的多。
如果說原本是喜怒不定、被組織上下懼怕的“怪物”,那現在就是褪去隱匿輪廓的濃霧, 本為收斂利爪的貓,看似愛乖巧, 以靠一副好皮囊博喜愛。
──實則是一隻不折不扣的雞掰貓。
就算有江戶川亂步蓋章無威脅, 黑子哲港口黑手黨身份的暴露,在偵探久留照樣不合適。
被定論為雞掰貓的太宰治先態度還隨意,與少年對視久後, 不知看出什。好歹算沉沉氣質,有點要暴露他隱藏在滑稽舉動後真面目的跡象,最後竟真跟著黑子哲走。
留下察覺他異常的國木田獨步跟中島敦,在偵探內面面相覷。
離開偵探後,一路上, 黑子哲漫無目的地走著,綴在他身後的太宰治不言語,同樣沉默著,不知打著什啞謎。
出於對曾經同伴能力的信任,終於組織好言語的黑子哲,在人潮中穿梭的同時,看似隨意的徑直開啟堪稱機密的話題。
他問道:“如果想要到‘書’,太宰君自己會怎做?”
太宰治立刻回答:“橫濱兩方異能勢力互相廝殺,不把這解決掉,沒戲。”
“那最應該瞄準的人,是雙方首領吧。”黑子哲頓頓,讓大腦飛速運轉,跟上話題,緊接著又問道,“什情況下,你才會率先針對港口黑手黨的某位幹部?”他稍作猶豫,又以輕描淡寫的口吻補充一句,“在組合和鐘塔侍從沒有出手之前。”
太宰治立刻裝出恍大悟的神色,拖長語氣,棒讀的口吻讓人恨不在他腦門上來一錘子。
“原來如此,懸賞敦君的是這批人嗎,真讓人感到棘手。”
黑子哲提醒說:“兩邊世界不同,我不確定這訊息在你這邊是否適用。”
他先前已經基本以確認,針對自己的幕後黑手,大能是太宰治所說的那位魔人。
對方的為模式又以參照太宰治本人的做法,再結合方才幾簡短的問題,黑子哲已經明裡暗裡將重要的情報告知。
太宰治伸懶腰,口吻慶幸,放他身上極其不恰當的形容,就像是為睡過沒能登船、結果隔幾有報道說泰坦尼克號沉沒,陡發現自己是死裡逃生的幸運兒似的。
“原本還想著偷懶的同時去套一下情報,不用費這功夫真是太好。”
“就當我有點護短。”黑子哲答非所問。
太宰治立刻僵住,雙臂高舉,伸懶腰的姿勢頓在一半。
他似乎想清楚什,忙不迭地後退兩步,更像是生怕粘到髒東的表現,一副看勇士的表情。那雙眼睛瞪溜圓,隱隱震顫著,顫顫巍巍伸出一隻手,指尖直衝看傻子盯著他似的黑子哲。
“不是吧,黑漆漆的小矮子居會有戀人,還是長這嫩比他高的娃娃臉!!”
黑子哲:“……”
高和娃娃臉才是重點???
他倒是不意外太宰治能從一句話中解這多,只是略微推測一番,這邊世界的中原中應該同樣剛鎮壓部叛亂回來沒多久,說不定會介入人虎的懸賞工作。
讓偵探從芥川手中保人虎,比從中原中手中保要簡單的多。
以太宰治本人風格,他肯定會獨自拖住最大的不確定素,順帶還能去資料室查一波資訊。這對平時關係差到極致的搭檔,已有4年沒見,再見面時,免不要一如既往的爭吵一番。
過往例子多到數不勝數,結合實際情況,黑子哲不認為非腦力派的中原中,能在太宰治這討到好處。
左右會被氣要死,有自己的干涉,最終結果不會改變。那不如從一開始就斷見面的能,從根源解決問題。
就在少年沉思的當下,太宰治毫無徵兆出聲:“是推測你跟‘書’有一定聯絡吧。”
黑子哲:“什?”
冷不丁的,太宰治用他浮誇言語攪熱的瀰漫在兩人之間的氣氛,不過瞬間,又立刻沉下聲來,將歪到不知何處的話題掰回正軌。
速度比變臉都快。
他沉吟著,繼續以狀似認真的語氣分析:“就算將橫濱夷為平地,解決掉守護這座城市的所有異能力,不利用你做些什,照樣無法找到想要的東。”
黑子哲試探道:“目的不是為殺我嗎?”
“誰知道呢。”太宰治搖搖,“理或許跟敦君相同,但是我對你所知甚少,無法更進一步判斷。”
“……”
這倒是。
能說到這份上,已經是太宰治現有資訊能推測到的極限。
這人很難看透,即便是現在,黑子哲沒能想明白他會跟自己出來的原。倒不如說,從一開始知他在偵探的時候,情的走向便跟他的預料相差十萬八千裡。
“我很意外。”黑子哲坦言,“來到偵探之前,我的目的只不過是江戶川亂步先生,沒想到太宰君會在這裡。”
“欸……我會在偵探就那奇怪嗎?”
面對太宰治看似隨意的疑問,黑子哲突兀停下腳步,矗立在人潮中。
他審視著同樣站定的青年,不知想透過那雙鳶色眼眸看到什,半晌過後,面無表情開口。
“mimic,我有半途插手解決掉,孩子們保下,所以那邊的太宰君是跟織田君一離開的。”
太宰治頓時直挺挺僵硬在原地。
人潮的喧囂離他遠去,如同隔一層薄紗,去聆蟻蟲的竊竊私語。他眼底似有暗光閃爍,襯那雙眸子都顯柔和來,又混雜諸多複雜到難以形容的情緒,彷彿有一簇火苗自心底綻放,正不斷搖曳著。
能在太宰治身上捕捉到如此明顯的情緒,對黑子哲來說是少有的驗,於是他更進一步追問:“你在有人照路的情況下前往偵探,我不會感到奇怪,但是這裡的你,顯沒有那種理。”
這是最讓他感到迷惑的地方。
在黑子哲的預料中,mimic倘若沒有自己的插手,便會織田作之助的死亡落下帷幕。摯友被搞死,太宰治徹底記恨上森鷗外都不奇怪,怎能會憋著一肚火,洗白不說,還去武裝偵探找份新工作。
就他所知的情報中,偵探的入測試沒那容易,關係到那位銀狼閣下的異能力,從來不會馬虎。
從港口黑手黨出來的太宰治都能過,就,很離譜。
要就是他真洗心革面,如同自己原本的世界一般,真情實意想要前去救人的一方,否則一切未免太荒誕。
大概是黑子哲的問題直戳心中的痛處,太宰治屏住呼吸好一陣,臉色分外精彩,許久之後,這才輕聲嘆著氣,嘴角勾淺淡的弧度。
“理是有的。”他說。
“我所知道的幹部中並不包括你,組織裡從未有過你這樣的人存在,按你的說法,在港口黑手黨待的時間不短吧。”
太宰治很快靠更多的話語,隱去先前不經意間洩露的一絲真實的情感,話題轉移的速度飛快。
他凝視著比自己矮半的少年,語氣篤定:“而這裡的你只是普通人。”
“所以?”黑子哲面無表情反問回去。
“在原本世界無法說出口的機密,在這裡便沒有擔憂的必要。而無論哪世界的我,能力都是相同的。”太宰治拍拍胸脯,就差沒有將“等價交換”幾大字刻臉上,表情亦是躍躍欲試。
他異常燦爛,彷彿整人都在夕陽的照耀下閃閃發光:“考慮一下?”
“……”
──
自己解決不的情,去尋找能夠解決問題的人,是再方便不過的操作。
這就跟一般人會在心理醫生那抖落出真心話一樣,生活中的不滿、負面情緒、難以啟齒的秘密等等,在認識的人面前永遠不會開口,卻在持有資格證上崗的陌生心理醫生那裡,敞開心扉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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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巧,這世界的太宰治,便擔任能力足夠的“心理醫生”角色,還不用擔心他沒有職業素養的將病患吐露的情報洩露。
畢竟這一切,並沒有發生在本世界學生黑子的身上,是從未發生、不會發生的內容。
太宰治有求於他,他有求於太宰治,互惠互利的情,黑子哲沒有拒絕的必要。考慮到即將談論的話題機密性,太宰治在前方帶路,來到一處他認為最安全的場所。
那是一家地址隱蔽的酒吧,坐落在某條陰暗小巷夾縫,四周破舊到一般人根本不願意踏入,只有某些老熟客,能在夜晚循著燈牌光亮,來到這家彷彿浸透古樸味道的老店。
太宰治跟老闆顯是熟人,他自己叫一杯酒,示意黑子哲隨便,等到東上齊後,稍微打招呼,年已高的老闆便識趣的離開吧檯,給兩人留下方便交談的空間。
一時間,流淌在這家酒吧裡的,只剩下沿著留聲機碟片發出的低沉樂曲。
黑子哲知道這地方,曾經極為偶的時候,織田作之助有提過這家他經常光顧的酒吧。
當時的自己沒有抱有太多興趣,酒水味道就算再好,那比不上一杯冰鎮過的香草奶昔。更何況,黑子哲不是很想招惹別時刻意外有地盤意識的太宰治,這種明顯容易成為他雷區的小地盤,還是別踩為妙。
於是隨著時間流逝,這間名為lupin的酒吧,便漸漸在他的記憶中淡去。
沒想到有朝一日,太宰治竟會主動帶他來到此處。
雖說他恐怕只是想要隔壁織田作之助故的環境罷。
黑子哲並不在意,他隨意擺弄著面前的雞尾酒,開始詳細講述:“在那邊世界,我是港口黑手黨的五大幹部之一,上任時間在首領之前。嚴格來講,是十二年前,異能大戰結束之後。”
“後現在是隱瞞幹部身份,對外宣稱組織明面上的繼承人。”
“噗──”剛抿一口酒的太宰治頓時被嗆住,被辣到嗓子似的,咳昏黑地。他嘴角還有一條酒液淌過的痕跡,看著狼狽萬分,“不是吧,森先生居能同意,太噁心。”
黑子哲點點,在這方面持以認同態度。
“真巧,我這認為。”
對於嫌棄首領的方面,兩人詭異達成共識。
“他不會對一人付諸如此之大的信任,更別說,你還是先代時期的幹部。”
太宰治整人趴在吧臺上,將喝一半的酒推到一旁,雙臂環在面前當做枕,枕下去,側著臉望著對方。
“這是你接下來要說的內容吧。”
“確實如此。”
“我跟中君出身同一研究所,與當時隱約產生微弱意識的荒霸吐,相處過很長一段時間。”
只是單純講述過往,還不至於讓黑子哲感到羞澀,自己不過實話實說而已。
誰叫面前這位,是能給他合理答案的“心理醫生”。
“就像是荒霸吐現身所造成的巨大破壞,我的異能力,經歷過一次爆發。”
話說到這,黑子哲回憶某些已經被他塵封多年的記憶。那些片段過於清晰,以至於一切都像是他身臨其境,無法抽身,炮火聲的餘音仍在耳邊久久無法散去。
他定定神,補充道:“就是在那時,我認識還是軍官的森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