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歸塵的一番話說完,文康帝的臉上不覺現出了一陣驚詫與難以置信。
莫靈犀也是瞪大了眼睛,看向裴憶卿。
好似要在裴憶卿的臉上看出什麼花來,或是能看出她究竟有什麼不同,值得鉞王那樣的人為她做到這般地步。
便是裴憶卿自己,也被步歸塵的這一番話說得心神有些盪漾。
雖然,她知道這其中大有水分,他們在那密道裡明明就是互相幫襯,互相扶持。
但是,被他這麼一說,莫如深對自己的照顧和呵護,便好似被無限放大了,在這不合時宜的場合裡,她竟然有一種難以言狀的滿足和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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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自己在莫如深那裡,竟然這麼重要。
文康帝若有所思地看著裴憶卿,“此話當真?”
步歸塵以首磕地,聲音堅定,“臣若有半句虛言,便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發下重誓,一時又叫眾人駭然。
莫靈犀的臉上神色更是變幻莫測,叫人難以猜透。
步歸塵表面上是在給他們獻計獻策,實際上,又何嘗不是在為裴憶卿保全性命?
若是沒有步歸塵的這一番話,裴憶卿早就已經被她父皇直接拖下去,亂棍打死了。
現在,他口口聲聲說鉞王對裴憶卿如何如何神情,如何如何維護,莫靈犀總是能解讀出不一樣的意思。
至少,步歸塵對她的情誼,也半點不少。
她可是還聽說,裴憶卿這段時間一直都在醫藥社裡,每日跟他學醫的!
這些事,莫靈犀一遍遍地在心裡發酵,越想便越覺得心裡堵得難受,越是堵得難受,她便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總是反覆地想著這事。
莫靈犀怨恨地剜向裴憶卿,聲音激動,“若步夫子所言為實,那方才裴憶卿口口聲聲說自己與鉞王並不相熟,便是在說謊了!
在聖顏面前,她竟然還敢百般隱瞞,這又是一樁欺君之罪!
就算死罪可免,活罪卻是難逃!
父皇,此女這般嘴硬,若是不給她點教訓,如何能保全您的顏面?
說不得,她還要仗著自己的重要地位,更不把父皇您當一回事呢!
依兒臣之意,便打上她一頓,只需要留她一口氣兒,只要不死便是。
她若是完好無損的,讓逆王看到了,還以為我們這是怕了他。
若她挨了打,受了傷,滿面悽慘,才能讓逆王看到我們的強硬態度,讓他知道我們的厲害。”
她說完,轉而又問步歸塵,“步夫子,你認為呢?”
步歸塵垂著頭,聽了莫靈犀的這一番話,眸中飛快閃過一絲陰鬱的光芒。
裴憶卿的神色也是為之一凜。
看來自己這一次,就算是逃過被杖斃的厄運,但最終,怕也是難逃皮肉之苦了。
步歸塵依舊垂著頭,並沒有與莫靈犀有眼神對視。
他的聲音傳來,並無半點異常。
“臣以為,公主所言,甚是。”
莫靈犀聽到他這話,唇角這才不自覺露出了一抹笑意,看向裴憶卿的眼神也滿是得意,好似在炫耀,炫耀步歸塵對她的態度。
裴憶卿的神色卻很平靜,對於這樣的結果,她已經早有準備。
甚至,於她而言,這已經是最好不過的結果了。
文康帝對裴憶卿這枚棋子,就算開始有了全新的認識,意識到了她的重要性。
可是,棋子終歸是棋子,如果棋子一直這麼不聽話,自己難道還不能好好教訓教訓嗎?
若是一味遷就她,反讓這女子更加得意忘形,把自己太當一回事,文康帝覺得,這才更有損皇家顏面。
文康帝沉聲,“來人,把她拖下去,打二十大板。注意,要留活口,不可將人打死了。”
“是!”
原就立在一旁的禁衛軍得令,立馬抱拳作揖,飛快領命。
裴憶卿就這麼被不費吹灰之力地拖了下去,步歸塵的眼皮微動,袖中的拳也暗暗握緊幾分,但是表面上,他卻只能依舊保持沉穩鎮定,半分異樣都不敢顯露。
很快,外面就傳來了棍棒加身的悶響,還有裴憶卿隱忍的哼聲。
那一下下打下去,就好像無形中轉嫁到了他的身上,直叫他的心口也跟著一陣陣的悶疼。
這一切,都是他連累了她。
他在給莫如深設套的時候,只想著如何把他置於死地,但沒想到,他會溜得這麼快,讓文康帝的人和他們的人半點影子都抓不到。
他並不急,就算現在抓不到人,但在這一局裡,他終歸是輸了,只要有他們在,他就再難翻身。
可是文康帝對莫如深卻滿是忌憚。
遲一刻抓不到莫如深,文康帝便覺得自己的龍位不穩,正被人暗暗覬覦,如芒刺在背。
而恰在這時,文康帝又得了神秘人的報信指點,知道了裴憶卿便是裴洛的身份,這才把人給抓進了宮。
那個報信的人,步歸塵不用想便已經知道是:莫元禎。
他被裴憶卿算計過,之後又被莫如深威脅,不敢明著找裴憶卿的麻煩,便只能暗地裡使一些小把戲,但每每都沒有傷到裴憶卿一分一毫。
這次的機會,可是他好容易抓住的一個決絕的機會。
能將裴憶卿和莫如深兩大敵人一網打盡,藉著文康帝的刀來殺人。
步歸塵得知裴憶卿被帶進宮裡的時候才陡然懊惱,自己一心想著對付莫如深,竟然忘了莫元禎這個背後的隱患,反倒讓他在背後給裴憶卿放了一記冷箭。
為保她性命,不規財處這才急急忙忙地入宮,與文康帝說了那一番話。
可是,自己就算是保全了她的性命,卻終究難以讓她完全全身而退。
現在,她便受著那等皮肉之苦。
禁衛軍手下的二十大板,對於一個弱女子來說,可並不輕鬆。
文康帝所要的,也不過就是保她不死罷了。
步歸塵雙手不覺又暗暗握緊幾分,眸中有一陣陣異樣的光芒微微閃過。
他心裡一下下地數著外面的二十大板,每數一下,心便往下沉幾分。
為數並不多的二十大板,步歸塵卻覺得仿若捱過了許久許久。
終於,行刑的禁衛軍來報,“皇上,二十大板已行刑完畢,她昏過去了。”
步歸塵心尖又是一刺。
文康帝面上沒什麼表情,莫靈犀眼中卻閃過一陣得逞的快意。
文康帝淡淡道:“把人關進天牢,再給她送些尋常的金瘡藥去,別讓她死了。她若死了,爾等提頭來見!”
那人忙道:“是!”
不能讓她死,但,也不能讓她好過,不然,吩咐送去的,就不會是尋常的金瘡藥了。
上好的金瘡藥和尋常的金瘡藥,效果定然大不相同。
尋常的金瘡藥,雖也有效用,但卻好得慢,夠她一個人在牢裡熬的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