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傾寒做了個噩夢。
夢裡她站在一片黑色的泥沼裡, 天上下著漆黑的雨。
她看到父母悲痛的臉，想要伸手去觸碰時, 卻什麼也沒摸到。
眨眼之間，父母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那片黑雨之中, 穆傾寒不知何時走出了泥潭, 站在了一個墓碑面前。
她精神恍惚，目光掃過之後, 只有一堆打了馬賽克的幻影。
等她的視線慢慢晃到墓碑之上, 視野才慢慢清晰。
她也覺得身上越來越冷，刺骨地冷, 還含著幾分恐懼。
墓碑上刻著三個字。
［洛夕螢］
沒等穆傾寒再細看, 甚至沒給她留下驚惶的餘地，她就被嚇醒了。
等她的意識恢復清醒，夢裡的記憶已經變得模糊起來。
穆傾寒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噩夢而已，隨後就發現噩夢成了現實——
洛夕螢不見了。
當然現實沒有噩夢那樣黑暗恐懼, 洛夕螢也不是離奇失蹤。
最多就是不告而別而已。
還僅僅只是對穆傾寒不告而別。
“她早上五點就下樓了, 估計是聽到我起床的動靜了。”穆媽媽解釋道, “她跟我說有點急事要先走, 很不好意思的樣子呢。”
穆媽媽也不知道洛夕螢到底幾點起的床, 她剛出房間不久，洛夕螢就已經穿戴整齊, 過來道別了。
作為一個客人來說，洛夕螢倒是很懂禮貌。
她說朋友找她有點急事，要出趟遠門, 暫時沒辦法在這裡做客了。
穆媽媽也不好強留，只能頗為遺憾地點頭應下，祝她一路順風。
“我說送她一程也被拒絕了，她還自己叫了車。”穆媽媽說著看了穆傾寒一眼，“她跟我說，走之前就告訴過你了呀，你忘記了嗎？”
“我本來想把你叫起來送送她的，但她說昨天跟你聊到很晚，已經跟你說過了，讓我別打擾你睡覺，我就沒叫你。怎麼，她難道沒跟你說嗎？”
穆傾寒眼角抽搐了兩下，勉強地乾笑了兩聲：“是這樣嗎？可能是我太累了忘記了吧。”
“我看她性格還挺好的，不像是傳聞裡那麼嬌縱。”穆媽媽沒多想，“既然你喜歡她，就早點追回來吧，她一個人在外面無依無靠的，也不容易。”
穆傾寒還在神遊，聞言只是敷衍地點頭：“嗯嗯，我知道了。”
對於這個話題，穆媽媽說起來還有些恨鐵不成鋼。
“之前你說得那麼堅決，我還以為你已經把人追到手了呢，你們倆一起拍戲都快一年了吧，行動力也太弱了。想當初你爸追我，可是認識三個月就跟我求婚了，要不是那時候還沒畢業，說不定你還挺提前幾年從我肚子裡出來……”
說起自己和丈夫的愛情故事，穆媽媽就有些剎不住車。
穆傾寒聽得腦仁一抽一抽地疼，連咬在嘴裡的包子都沒了滋味。
穆媽媽和穆爸爸是是標準的愛情婚姻，家庭背景因素倒在其次。
傳聞兩人是一見鍾情，二見傾心，第三眼就已經開始眉來眼去了。
這兩人放在現在也算得上是閃婚，但兩人之間的關係也確實是好得能讓大多數夫妻感到嫉妒。
穆傾寒偶爾也會為恩愛的父母感到驕傲。
但在大多數時候，這種“恩愛”對她來說還是一種負擔。
被塞了滿嘴口糧不說，天天聽故事就足夠讓人聽到耳朵生繭了。
尤其是這種時刻——
自己喜歡的人對自己避之不及。
好不容易見到了一點曙光，結果一轉頭，人又沒了。
這時候再聽到父母的愛情模範故事，穆傾寒只覺得自己受到了嘲諷。
匆匆吃完了早飯，穆傾寒又飛快地跑上了樓。
原本洛夕螢住的那間客房門關著，所以先前穆傾寒下樓地時候也沒有太注意。
推開房門，室外的陽光便透過窗戶灑進屋裡。
這時候太陽已經慢慢升起，連光線也變得明亮而溫暖。
卻也照得這個空蕩蕩的房間遙遠而空曠。
房間裡當然早已沒了人影，桌椅床頭櫃都沒有絲毫被挪動過的痕跡。
就連擺在床頭櫃上的水杯都還留在原本的位置。
床上被褥疊得整齊，皺褶也被扯平，一點點細看時，才能看出一點遺留的痕跡。
穆傾寒站在門邊，心涼了半截。
洛夕螢走得乾脆，不算悄無聲息，但至少對她刻意隱瞞了。
走的時候，連一聲招呼都沒留下。
這時候穆傾寒才恍然，忽然想起前一晚她忘了問的問題。
那時候她想問洛夕螢白日裡留下的話，想問她答應洛清嶸的事還做不做數——
她是不是真的要走？
如果要走，又要走去哪裡？
原本穆傾寒想著洛夕螢那麼討厭洛清嶸，答應他的事也不過都是做戲。
洛夕螢不是會一味受洛清嶸威脅的人，所以她或許不是真的要走。
直到這時候，穆傾寒才發現自己太過想當然了。
或許也不是洛夕螢答應了洛清嶸。
而是她本來就想走。
穆傾寒將額頭抵在門板上，冰涼的溫度只刺得她頭更暈了。
在空無一人的房間門口停留了許久，穆傾寒才慢慢回了神，又想起了什麼。
穆傾寒撥通了管欽瑜的電話。
電話響了許久才被接通，電話這頭還能聽到另一邊震天響的嘈雜聲。
大約是在ktv之類的地方。
那群人不會真的跑去通宵了吧。
穆傾寒覺得頭更疼了。
管欽瑜也不知道是喝迷糊了，還是才睡醒，接了電話好一會兒才發出一陣模糊的疑問聲。
“喂，哪位啊？”
“你知道洛夕螢去哪兒了嗎？”穆傾寒開門見山地問道。
“嗯？夕螢？”聽到這名字，管欽瑜頓時清醒了大半，“你誰啊？穆大小姐嗎？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嗎？”
“她早上走了。”穆傾寒抿了抿唇，又補充道，“早上五六點就走了，說朋友有些急事，需要她幫忙。很早就走了。”
“朋友？什麼朋友？她要去哪兒？”管欽瑜化身提問機器，“我這兒沒事啊，她還有什麼朋友？不會是你欺負她，把她氣走了找的藉口吧？”
“怎麼可能。”穆傾寒皺了皺眉，“我怎麼可能會欺負她。”
“那你知道她去哪兒了嗎？人跑了當然要趕緊去追啊，不然要你何用。”
管欽瑜大概是喝醉了，膽子也變大了起來。
穆傾寒也沒跟她計較，只是疲憊地按了按眉心：“要是知道，我就不會問你了。”
洛夕螢在圈內為人和善，且不論是不是裝出來的，討厭她的人不少，但受了她的恩情感激喜歡她的人也同樣多。
但由此也可看出洛夕螢排外疏離的一面。
她能跟很多人保持著良好的表面關係，但稱之為朋友的卻少之又少。
至少就穆傾寒知道的情況來說，跟洛夕螢關係最好、能夠被她稱為朋友的，也就一個管欽瑜了。
可現在管欽瑜也明顯不知道洛夕螢的下落。
難道是她們兩個人合起夥來騙自己？
穆傾寒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管欽瑜是會無條件站在洛夕螢那邊，但這人撒謊也很好分辨。
尤其是她忌憚於自己的背景，要真的知道洛夕螢的下落，也只會打著哈哈矇混過關。
而不是反過來質問她。
“等等——”管欽瑜問著問著，終於徹底清醒了過來，“你說什麼？！夕螢失蹤了？！你說清楚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好你們倆殺青就私奔嗎？你怎麼先把她搞丟了？！”
管欽瑜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尖叫。
穆傾寒只能祈禱她周圍沒什麼其他人在。
不過那也只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她現在最在意的，還是能不能透過管欽瑜聯絡到洛夕螢。
等管欽瑜尖叫完，穆傾寒才接著說下去：“她的手機關機了，我打不通。你知道別的聯絡她的方法嗎？”
怎麼說也是跟了洛夕螢多年的狗腿子，若她再找不到人，穆傾寒也就更不用想了。
不幸的是，管欽瑜註定要讓穆傾寒失望了。
“我也打不通，幾個號碼都試過了。”管欽瑜慢慢冷靜下來，整個人又頹喪得不行，“如果她真的要躲你，肯定也不會再接我電話了，上次她就已經不高興了……”
管欽瑜越說聲音越小，有些垂頭喪氣。
上次她聯合穆傾寒騙洛夕螢的事還歷歷在目，雖說不含惡意，卻也多少讓對方產生了警惕之心。
這一次管欽瑜提議讓兩人私奔，本來也沒真的報什麼希望。
但洛夕螢自己卻也沒反駁。
這本身就是件不正常的事。
管欽瑜思來想去，只能將之歸結於上次的欺騙帶來的惡劣影響。
或許洛夕螢早就想走，只是不再信任自己，所以才將真實的想法埋在心裡，不肯說出來。
然後就在她們毫無防備的時候，突然離去。
不同於其他人，管欽瑜跟著洛夕螢最久，近乎家人一般。
時間帶來的不僅只有感情，還有隨之而來的瞭解和默契。
有時候是因為太過熟悉而不自知，但實際上管欽瑜多少還是瞭解洛夕螢的感受的。
這麼多年以來，洛夕螢很少有真正開心的時刻。
只不過以前偽裝得好，管欽瑜也就以為那就是她本來的模樣了。
直到遇到了穆傾寒，洛夕螢整個人都變得不對勁了起來。
這時候管欽瑜也才發現，原來洛夕螢並沒有那麼多的野心。
原來她的家庭也不如她想象的那樣美好而恣意。
這麼多年，洛夕螢都是背負著壓力往前走。
那樣必然是很累的。
就連管欽瑜也不敢想當中的痛苦與屈辱。
也就這段時間裡，洛夕螢跟洛家徹底鬧翻，才有了些許解脫的跡象，偶爾也能露出一點如釋重負的淺笑。
洛夕螢離開的願望早見端倪，管欽瑜只以為那是源於洛家的壓力。
在最後一場戲的現場，聽說洛父出了事，又見到穆傾寒陪著洛夕螢去醫院地時候，管欽瑜那顆心就那樣簡單地落了下來。
管欽瑜想得很簡單，上面最厲害的洛父倒下了，還有穆傾寒護在洛夕螢身邊，那便沒有人能夠再傷害到洛夕螢了。
只要沒有了威脅，洛夕螢自然能夠繼續她所鍾愛的事業。
也不必再逃向願望，與自己所愛之人分別。
也是她想得太過簡單了。
她沒想到洛夕螢會真的走。
更沒想到洛夕螢會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
管欽瑜越想越難過，聲音都有點哽咽起來：“她一定是生我的氣了，以後我會不會就再也見不到她了……嗚嗚嗚早知道就不騙她了……”
聽著電話那頭的哭聲，穆傾寒覺得頭更大了。
“現在要緊的不是趕緊找到她嗎。”穆傾寒只能把最壞的情況拉出來，堵住管欽瑜的嘴，“洛清嶸現在正看她不順眼呢，萬一要是一個衝動對夕螢下手，光在這兒哭可沒法幫她。”
管欽瑜當即止住了哭聲，還因為哭得太厲害而忍不住打了個嗝。
“那、那你知道去哪兒找她嗎？”管欽瑜一邊打嗝一邊問道，“她也沒說過準備去哪兒，不知道她準備找什麼人……”
“她說她朋友有事——”穆傾寒若有所思，“這種時候一個人跑不安全，她說不定真的是去找她的朋友了……”
管欽瑜繼續打嗝，聲音斷斷續續地問：“她能找什麼朋友啊？她以前都不隨便跟別人深交的，稍微熟悉一點的都是圈內人，你要打電話一個個問嗎？”
“不用。”穆傾寒問道，“之前夕螢住在什麼地方——就是拍雙生之前，她跟什麼人住在一起，你知道嗎？”
管欽瑜愣了一下，連打嗝都止住了。
“夕螢好像是說過，是她的朋友。”
……
某個汽車站附近的餐館裡。
顧長樂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他連忙扶住電腦，另一只手捂住了鼻子。
旁邊的洛夕螢和柳清寧同時將目光轉過來。
“我沒、沒……哈啾——”顧長樂說著又打了兩個噴嚏，“……沒事，可能是有什麼人在罵我吧。”
顧長樂揉了揉鼻子，朝旁邊兩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柳清寧便拉回了注意力，轉回頭，看向洛夕螢：“你真的不跟我回去？”
“那不算'回去'。”洛夕螢笑了笑，直截了當地回絕了柳清寧的好意，“我只是想隨便找個地方度個假，對什麼生意公司管理之類的都不感興趣，您還年輕，也不至於這麼早就愁找不到繼承人。”
“我爸媽——我是說我的養父母，他們很喜歡孩子，也不介意有沒有血緣關係。”
柳清寧以為洛夕螢是在意這個，繼續解釋道：“這些年是因為我工作太忙，沒什麼時間，不然他們已經準備再給我領養一個孩子了，結果之後正好就想起了一些事。”
於是便有了個現成的孩子。
雖說年紀稍微大了一點，但到底也是自己覺得有所虧欠的親人。
柳清寧的意思很明確，在知道洛夕螢想要退圈離開a市之後，他一直極力勸說洛夕螢跟他回去。
甚至準備將她當做繼承人培養。
洛夕螢覺得有些好笑。
倒不是生氣或高興，只是覺得造化弄人。
前世的自己插手報仇太多，又總拖後腿，這位“舅舅”對她也是怎麼都看不順眼。
最後掏空洛家大半家財，扳倒洛父之後，他便功成身退，連找個人照看一下外甥女的想法都沒有。
重來一次，洛夕螢沒再插手這些事。
也不知道柳清寧是沒完全恢復記憶，尚有些仁慈之心，還是因為她沒搗亂而對她多了些憐憫好感。
這一次的柳清寧對洛夕螢的關心擔憂幾乎溢於言表。
先前因為要對付洛家，他沒敢多跟洛夕螢聯絡，生怕暴露了她給她惹來麻煩。
等到洛父一倒，柳清寧從幾天一次簡訊聯絡，就變成了一天好幾個電話。
問的都是關於洛夕螢的未來打算。
就算她想要徹底毀掉洛家，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支援她。
洛夕螢承了他的情，也有原主前身的親緣恩怨，也不能放著柳清寧不管。
“我暫時沒有這個想法，很抱歉我是個胸無大志的人，如果能找個偏僻的小村莊，我能隱居一生也不是什麼壞事。”
洛夕螢搖頭回絕了柳清寧的建議。
這些話柳清寧也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仍然不能動搖洛夕螢的答案。
“不過找您來是還有別的事，這段時間您能暫時留在國內嗎？”
洛夕螢扯開了話題，柳清寧皺了皺眉，也只能無奈地點了點頭。
“這邊分公司還有一些事務沒處理乾淨，尤其是跟洛家的那些，我跟洛清嶸都比較傾向於徹底斷乾淨比較好，雖然下屬也能做，但我親自來比較好。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不用。我只是暫時休息一段時間，周遊一下世界。”洛夕螢彎了彎嘴角，“順帶去找個人。”
柳清寧看了看周圍嘈雜的環境，仍然有些難以接受。
“一定要自己坐車去嗎？”柳清寧皺著眉說道，“我可以叫人開車送你去，那麼遠，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不要緊，放鬆心情而已，太有目的性反而沒有樂趣了。”
洛夕螢低頭看了眼時間。
這時候距離下一班車出發還有一些時間。
柳清寧欲言又止，大概還是想說些擔憂洛夕螢的話。
然而此刻他看著洛夕螢的臉又說不出話來。
作為一個大明星出門自然應該全副武裝，洛夕螢戴了帽子和眼鏡，換了髮型化了妝。
低下頭去的時候，幾乎與這亂糟糟的小地方融為一體。
大約是誰也沒想到頻頻出現在電視上的大明星會出現在這種破舊的小地方。
好處是不必太擔心被人打擾。
洛夕螢看起來也很高興。
柳清寧只見過洛夕螢有限的幾次，不得不說，洛夕螢的禮儀方面幾乎已經做到了極致。
與她交流時總是有種恰到好處的舒適，人也聰明，一點就透。
但那時候她臉上的笑容總是一個模板裡刻出來的，漂亮是漂亮，看得多了就少了些生氣。
此刻一張笑臉卻與往日所見的都不一樣。
唇角笑意很淺，相較於往日的禮節性笑容而言，甚至稱不上一個笑。
但她身上的氣質卻已往日截然不同。
不再是那種天真單純不諳世事的懵懂模樣，眼角眉梢稜角都帶著些許凌厲。
她的眉眼本就帶著些攻擊性的美，不過往日表現得隨和，便顯不出那份天然的銳意。
沒有刻意的偽裝時，笑意清淺，無比清亮的一雙眼露出來，沉穩而大氣。
這是壓抑許久，終於卸下了一身的重擔，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柳清寧沒見過往常的洛夕螢，也就只會覺得有些許感慨。
若是其他認識洛夕螢的人在場，或許壓根都認不出她來。
“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助的，直接來找我就行。”柳清寧遲疑許久，最終也只能這麼妥協道，“還有，如果你想要別的一些東西了，也儘管來找我，我們都會很歡迎你的。”
繞來繞去，還是這麼一個話題。
洛夕螢有些無奈。
“柳先生。”洛夕螢抬頭看了他一眼，“我說過很多次了，我並不想繼承什麼公司——現在洛清嶸在那個位置上，只是因為我不想要洛氏而已。”
洛夕螢說得雲淡風輕，很難讓人將她跟那個受人制肘的洛家“私生女”聯絡在一起。
這話聽著像句大話，柳清寧也不怎麼相信。
但看著對方那副輕描淡寫的模樣，他反而說不出懷疑的話來。
“時間差不多，我該上車了。”洛夕螢又低頭看了眼時間，準備起身往外走，“謝謝你們來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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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樂這才從電腦後面探出頭來，朝洛夕螢比了個拇指。
“螢姐一路順風，玩得開心哦。”顧長樂拍著胸脯保證道，“至於其他那些傻逼惹得事，我都給你擋在外面了。”
顧長樂說得信誓旦旦，洛夕螢忍不住笑了笑。
洛夕螢跟柳清寧道了別，轉身要走，卻聽柳清寧的手機響了起來。
柳清寧接了電話，正想敷衍幾句結束通話，沒聽兩句卻愣住了。
“夕螢。”
柳清寧叫住了洛夕螢。
洛夕螢停住了腳步，回頭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柳清寧越過人群，走到了洛夕螢的身邊，將手機遞了過去：“找你的電話。”
這種時候能打到柳清寧手機上的電話……還是來找自己的。
洛夕螢猜到了幾個人，倒是寧願自己沒猜到。
不過電話遞到跟前，她也沒半點退縮的姿態，只是平靜地接過了手機。
電話那頭的聲音並不出乎洛夕螢的預料。
“洛夕螢。”對面的人叫了一聲。
那是穆傾寒的聲音——
這算是句廢話。
會立刻覺察到自己的失蹤，還打來電話的，除了穆傾寒，也沒有第二個人選了。
“嗯。”洛夕螢平靜地應了一聲。
電話那頭停頓了片刻，只剩下一陣清淺的呼吸聲。
“洛夕螢。”穆傾寒又叫了一聲，她頓了頓，又問道，“你還沒有給我答案——你……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