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妤並不知道杜家發生什麼。
她昨夜睡得有些遲, 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白了,洗漱完出去的時候,堂間倒是十分熱鬧, 她娘正在招待譚柔姐弟吃早膳,譚柔姐弟許是不好意思都在搶著幹活。
阮妤看著那滿滿一桌子早膳, 以及她娘的熱情樣,臉上不禁浮現出笑容。
“阮姐姐醒!”坐在椅子上的譚善先發現她的身影,笑著從椅子上蹦下來跑到她面前來牽她的手, 明淨的小臉上掛著笑, 眼睛也彎彎的,和她打招呼,“阮姐姐早。”
到底是小孩,昨天來的路上還紅著眼眶, 今天就把事情都拋到腦後了,阮妤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也說了聲“早”,抬頭瞧見譚柔站在桌邊。
譚柔今天換了身丁香色的長衫,露出一角白裙,因為還在孝期, 她頭上只簪朵素淨的絹花, 阮妤抬頭,也彎了眼眸, “早。”
“早。”阮妤也彎了眼。
“好了好了, 別打招呼了,快過來吃飯了。”阮母在一旁笑著插話。
阮妤笑牽著譚善走過去。
吃早膳的時候,阮母已經著人去請孫大了,她這剛吃完, 孫大也已經在門口等著,阮妤拿著帕子抿了下嘴唇,趁著譚柔姐弟拿碗筷回廚房,壓著嗓音和阮母說,“阿孃這幾日儘量別出門,尤其是小善,您仔細看著些。”
她怕杜家找人來報復。
阮母自是知曉她的擔憂,斂表情,點點頭,“我知道,我和你爹不會有事的,這裡出出,來個外人誰都看得。倒是你……”她擔憂地握住阮妤的手,“你自己要小心。”
“您放心,我省得。”阮妤臉上仍掛著溫和的笑,又說了幾句,起身,“我先走了。”剛要往外頭走,譚柔就急急忙忙出來了,“阮姐姐,等等我。”
阮妤停下步子,回頭看她,她小跑來忙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柔聲,“慢些。”又問,“不多休息一天?”
譚柔搖頭。
她剛剛跑得急,這會還有些氣喘吁吁的,等呼吸變得均勻才看著阮妤說,“我已經休息得夠久,不想再休息了。”
少女體態纖細,形容婉約,看就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姑娘,可此時她說這番話的情卻十分堅定,讓阮妤看著也不禁微微錯愕下,等回,她笑著握住她的手,說,“,那就走吧。”
……
金香樓還是和從前樣。
阮妤帶著譚柔去,又和眾人打聲招呼,表示以後譚柔也會留在酒樓,有什麼事同她說也是一樣的。
她這些日子已經徹底掌控了金香樓,裡裡外外都聽她的話,即使張平也樣,她帶人來,他們自是不會反對,尤其譚柔還是譚耀的女兒,從前也來過這,到她出現,大家不僅沒有異議,反而還都笑著和人打招呼,就連向嚴苛的屠榮也朝她露了笑。
差不多帶著譚柔把人認個全,阮妤讓她先上三樓,而後和屠榮走到一旁,低聲囑咐,“這幾天注意一些。”
“怎麼?”屠榮見她神情嚴肅,也跟著壓低嗓音,“出了什麼事?”
“先前得罪個人,怕他家人回頭來報復。”阮妤沒把譚柔牽扯進來,色淡淡地說這麼句,又屠榮眉頭緊鎖,不由笑起來,“不定真的會出事,只不您這些日子還是多顧著些,免得有心之人過來鬧事。”
尤其如今金香樓的招牌已經打出去,恐怕惹了別人的眼,未雨綢繆多準備總是好的。
“嗯。”屠榮沉聲保證,“你放心,金香樓這麼多年在吃的上面也沒鬧出過什麼事,要是真有人瞎了眼過來鬧,我們也不怕。”
阮妤自是相信他的能力,笑著沒再多說,等人進去後,剛要上樓,阿福又巴巴跑來了,“東家。”
“嗯?”阮妤腳已經踩在了階梯上,手扶著紅木扶梯,回頭看他,“怎麼?”
“您昨天吩咐的話,我已經去找人問過,不暫時還沒有人給回信。”說到最後,他還有些沮喪,嘟囔道,“這群人真不識抬舉,您給他們方便,他們還不要!”
阮妤昨天讓阿福挑個時間去問下那些早點攤販,沒想到這小孩居然這麼快就做好了,看著他氣鼓鼓的臉,不由又有些好笑,“這事從前沒人做,他們有所考量也是正常的。”
自打金香樓的意變得紅火起來,阿福就徹底把阮妤奉若神明了,東家又會做菜,頭腦又厲害,不是神仙是什麼?所以他才會覺得外頭那些人不識抬舉,明明跟著東家可以吃香喝辣!
不東家這樣說也對,他扁下嘴巴,又問,“東家,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阮妤越他往門口看,沉吟會說,“等到今天傍晚吧,傍晚的時候把招牌打出去,不管有沒有人來,明早金香樓都開始提供早點。”
她能做的,都做。
旁人若不肯,她自然也不會按著他們的頭做事,左右金香樓也不是不會做,便是真不會也可以請人來,她那樣打算也只是為兩邊都方便罷了。
和阿福交待完,阮妤便上樓了。
譚柔直規規矩矩坐在椅子上,點東西都不敢碰,瞧見她進屋立刻就站起來,“阮姐姐。”這聲稱呼剛出來,想到底下人的喊,又改口,“東家。”
阮妤看著侷促的譚柔,笑道:“先前怎麼叫,如今還怎麼叫。”
譚柔看著她臉上的笑,猶豫下,還是輕聲喊道:“阮姐姐。”看著阮妤坐到椅子上,她跟去,有些急迫地問,“我要做什麼?”
阮妤清楚她的急迫是因為什麼。
發那樣的事,只能帶著弟弟離開搬到她家,但她心裡肯定是不安的,所以才會急著做事想證明自己,也想用忙碌去麻痺自己……阮妤心憐惜,但也從昨日譚柔的表現知曉眼前這位少女並不需要那些所謂的憐愛。
想了下。
阮妤從一旁抽出宣紙,遞給她,“你寫張告示,就說明日金香樓開始出售早點,卯時起,巳時結束。”
等人應聲到一旁去寫字,阮妤也開始操持自己的事務。她習慣把每天要做的事記到一個本子上,這樣也可以方便之後檢視,看下昨日記的……早點的事阿福已經去說,還不確定會不會有人來;銅火鍋也已經讓鄭松去辦,剛才在樓下的時候,他也說了,七天內就能把要的那批鍋弄出來,這樣的話七天後金香樓就能開始正式上新菜了,正好到那時,大閘蟹也沒那麼好吃,蟹煲的勁頭也去了。
想到蟹煲就想起霍青昨天畫得那張畫,又想起兩人原本要去留蘭鎮辦的事——
番茄。
其實如今已經知曉這番茄是應家的,她自己找人去,或是自己去也可以,畢竟霍青還得忙學業,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抽出時間。
可阮妤也不知道怎麼,就覺得這事越他不好。
也罷。
反正這東西也不急在一時,回頭問下霍青,等他什麼時候有空再說好。
“阮姐姐。”耳邊傳來譚柔的聲音,“你看這樣好嗎?”
阮妤循聲看去,那白紙黑字倒是頗為詫異,她知道譚柔會寫字,昨天在她房中就瞧見不少書,但她沒想到譚柔的字竟寫得這樣好,手標準的簪花小楷,柔美清麗。
她自己也會寫,從前閨閣時一手簪花小楷也頗得旁人稱讚,可她自己是不大喜歡的,只不是想當好知府千金罷了,她自己更喜歡草書、書,喜歡那種肆意風流、落拓不羈。
“不好嗎?”譚柔她遲遲不說話,只當自己寫得不好,忙道:“那我再重新寫張。”
還未動作就被阮妤攔住,阮妤看著她笑,“是字太好讓我失了。”她笑著誇讚句,又讓人下樓去交給阿福,等譚柔應聲下樓,她自己也開始提筆寫下今日要做的事。
她在樓中做事的時候,外頭的攤販也在討論昨日阿福說得那些話。
個賣餅的老伯見這會沒什麼意,就問起身邊其餘幾個攤販,“哎,你們是怎麼想的?”他邊說邊瞅眼不遠處的金香樓,“真要答應他們?”
他旁邊是一個賣包子的小年輕,聽這話當即搖頭,“我才不答應,誰知道他們打得是什麼主意?”他邊說邊哼一聲,“從來就沒聽過酒樓辦早點的,以後會不會有人都不知道,怕是掂量著咱們意太好,怕我們搶了他們的客人。再說,他們能這麼好心?”
“可我看昨天那個小哥說得挺好的。”
老伯左手邊是一個婦人,旁邊還跟著個三、四歲的女童,她是既賣餛飩也賣小籠,昨天阮妤和霍青吃得就是她家的,這會她剛忙好,邊手腳勤快地清洗碗筷,邊小聲說道:“這天氣越來越冷,來賣早點的客人也越來越少,而且酒樓燒著炭火,坐著也舒服,等他們真做起來了,咱們的意怕是更不好做。”
“不好做也不能讓這些黑心的商人騙咱們!”那小年輕說著摔手裡的布巾,又去看那婦人,皺起眉,“你是不是收了人家什麼好處,現在才這麼替他們說好話!”
“我沒,沒有!”年輕婦人燒紅臉。
可那小年輕顯然不信,半眯著眼,“昨天你和那個金香樓的人說得時間最長,肯定是你收了他們的好處!”這裡動靜越來越大,其餘人都看來。
年輕婦人本來就是個靦腆膽小的,說又說不,沒一會就紅眼眶。
最後還是那個老伯說道:“好了,都少說兩句。”
他年紀大,又有威名,小年輕撇撇嘴沒再說,年輕婦人也低頭抹淚。老伯看著年輕婦人又看著努力在椅子上踮起腳給婦人擦眼淚的小孩,輕嘆一聲,“興安家的,你想應下來?”
年輕婦人猶豫下,還是點了點頭,“我覺得金香樓開得條件不錯。”
金香樓昨日那位小哥說得是他們自己也能賣,只不若是店裡有人需要便會直接問他們要,然後他們再分成……天氣太冷了,現在還沒到冬天就已經沒多少人了,等以後再冷一些,怕是連人影都瞧不。
她家不比別人家。
孩子他爹自從傷了腳就沒再幹活,他們一家三口就靠這早點錢,要是真賣不出去,他們只能去喝西北風。
她本來也想勸說老伯的,但看看旁邊虎視眈眈盯著她的小年輕,猶豫下還是沒開口,朝老伯低聲說,“抱歉,陳伯,我得去一趟。”
她說話的時候直緊緊握著身邊女孩的手。
陳伯聽到這話就笑道:“你和我道什麼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你想去就去。”說著又看眼四周,“正好這會沒什麼人呢,你現在去吧,我給你看著。”
年輕婦人忙朝她道謝,而後牽著女孩往金香樓走,路過包子攤的時候聽到小年輕鼻子裡發出的哼聲。她腳步微頓,但也只是一個呼吸的光景,她就繼續緊緊握著女孩的手往前走。
“我就不信她沒收好處。”邊說邊拿著布巾重重拍打著攤子。
“小義,”陳伯皺眉,低斥道:“興安家的不容易,而且她那個性子也做不出這樣的事,你以後別再說這樣的話。”
王扁扁嘴,拍打的動作輕了下去,嘟囔道:“等她吃虧,別找我們來哭。”
阿福領著母女二人上樓的時候,阮妤正在教譚柔看賬本。
譚柔原本是不肯的,賬本是一個酒樓的重中之重,她一個初來乍到的人怎麼能管這樣的要事?可阮妤卻說,從前就是譚叔操持金香樓,爹孃信他,我亦信你……她心中感動,拒絕的話就再說不出口了。
這會她坐在椅子上,認認真真聽阮妤說著。
“東家。”門被敲響,外頭傳來阿福的聲音。
“。”阮妤應聲,又把賬本交給譚柔,讓她自己去一旁看,看到阿福領著人進來,她細細認了下,便認出是昨天賣餛飩的那對母女了。
“東家,這是王曹氏。”阿福介紹道。
阮妤點點頭,“知道,你先下去吧。”等人走後,她看著局促不安的母女倆,起身走到一旁待客的地方,又伸手朝那對母女做個“請”的手勢,柔聲說,“坐吧。”
王曹氏忙擺手,結巴道:“不,不用。”
“王夫人。”阮妤端坐在椅子上,彎著眼眸笑道:“我們是談意,你不坐,我們怎麼談?”
王曹氏還是頭次被人這樣稱呼,呆呆,又看著不遠處那位長得跟仙女似的黃衣女子,猶豫下,還是牽著女孩的手走過去,把女孩放到椅子上,自己卻只是坐小半邊的椅子,阮妤遞來的茶也不敢喝,女孩伸手去抓桌子上的精緻糕點忙要去拍她的手阻攔,只是還沒動作就見阮妤笑著把糕點移到了女孩面前,還彎著眼睛柔聲說,“吃吧。”
小女孩雖然饞,但還是看看身邊的婦人。
王曹氏猶豫許久還是點了點頭,“……吃吧。”
女孩這才吃起來。
“挺乖的,幾歲。”阮妤看著小口小口吃著糕點的女孩,閒話家常。
“年就五歲。”王曹氏說起自己的女兒,剛才還怯懦的臉上也浮現出一抹慈愛的笑,她一邊撫著她的頭,邊低聲說,“我家郎君怕我個人忙不來,就讓她陪著我。”
王曹氏從前說起這些,旁人都會問一句“那你丈夫呢”,可今日對面的少女卻一個字都沒有問,只是垂著眼眸,笑看著她。可她看著那張溫柔的臉龐,竟不由自主地低聲說完,“我家郎君原本是個獵戶,前些年上山打獵的時候被老虎啃傷腿,現在沒出門。”
“那你定很愛他。”阮妤看著她說。
王曹氏怔,抬起頭呆呆地看著阮妤,半晌在那雙溫柔眼眸的注視下竟也不由自主地彎起嘴角,露出羞怯的情,“是,我很愛他,他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
她娘家人當初想把她賣到商戶家做小妾,是郎君花了大錢娶她回家。
這些年他們一直都過得很好,即使家裡沒什麼錢,但郎君很愛她,若是狩獵換了錢一定會給她買簪子買衣裳,所以即便如今他出事,即便許多人都說你還年輕,還有很多機會,她也不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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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妤看著她面上幸福的笑容,眼底也染抹笑意。
家常話說完,就該說起正事,阮妤昨日就擬契約,這會找出來遞給人,想了想,問了句,“認字嗎?”
王曹氏紅著臉搖搖頭,“我就跟郎君學了自己的名字。”
“無妨。”阮妤溫聲,“我先同你說下,你回頭拿了契約再找個認字的人看看,確定沒有問題再籤。昨天我們跑堂應該也和你說過,我們提供場地,你提供早點,我們這有需要就會派人去問你拿,六.四分,你六,我們四。”
這些——
王曹氏昨日已經知曉,她也和郎君商量過,這會便點點頭,“不用去找人看,我相信阮老闆。”
阮妤好笑道:“不覺得吃虧?”
王曹氏搖搖頭,“現在生意難做,要是金香樓賣得好,我拿得錢也多。”而且要是金香樓賣不出去,她也沒虧損,不就是給自己又多留條路罷了,她沒再想,抬頭問人,“在哪裡按手印?”
阮妤笑著把印泥遞給人,指處地方,又說,“王夫人這麼信任我?”
王曹氏臉一紅,其實沒見到阮妤之前,她是有些擔心的,也想著先拿了契約給她家郎君再看看,但和阮妤相處這麼會,她就覺得眼前這個比她小許多的少女是值得信任的。
點點頭,她的聲音很輕,“阮老闆值得讓人信任。”
阮妤挑眉,等人按完手印,份交給她,份自己拿好,“明天就開始,王夫人記得今晚回去多準備些東西,你的餛飩和小籠都很好吃。”
王曹氏哎一聲。
她小心翼翼藏好紙,她現在的攤子還由人照顧著,也不敢多呆,剛要下樓就聽阮妤說道“等下”,阮妤把桌上剩餘的糕點用帕子包起來然後彎腰遞給女孩,“拿去吃吧。”
“這,這不!”王曹氏不肯收。
阮妤卻笑道:“就幾塊糕點,拿去吧,我也不愛吃這些。”
看著阮妤臉上的笑,又看眼拉著她衣角的女孩,王曹氏猶豫番只能低聲說,“謝謝阮老闆。”又拉著小孩的手,“快謝謝阮姐姐。”
小孩笑得很甜,“謝謝阮姐姐。”
“不用謝啊。”阮妤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想了想叮囑一句,“喜歡吃也不能多吃,回頭撐著就不好了。”
“不吃,”
小女孩手抓著王曹氏的手,手抓著糕點,小聲道:“要給阿爹阿孃吃。”
阮妤愣了下,又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抬頭的時候發現王曹氏的眼睛都紅,目送母女倆離開,身後譚柔才開口,“阮姐姐,我看好了。”
“好。”阮妤收回目光,笑著走過去繼續和譚柔說話。
……
這天中午,金香樓就掛出了兩塊招牌,塊是明日起正式提供早點,還有塊就是七日後開始提供各式菜煲。眾人對這兩塊招牌十分感興趣,尤其是那塊畫著菜煲的畫,有人關注那新鮮沒吃的菜煲,有人關注那栩栩如的畫。
阮妤下樓的時候,差不多飯點了,不還是有不少人,她原本想招呼阿福空的時候去縣衙跑趟打聽下杜輝和許巍的情況,走過去的時候卻聽到幾個學子正興致勃勃看著那幅畫,嘴裡嘟囔道:“我怎麼覺得這畫風和字跡十分眼熟。”
“倒有些像如是散人。”
“怎麼會?如是散人不是一向只畫山水的嗎?而且他之前連珍饈齋舉辦的畫展都不肯參加,又怎麼會來給酒樓畫這樣的畫?”
如是散人?
阮妤腳步一頓,笑著在他們身後問道:“你們說的如是散人是誰?”
突然聽到女子的聲音,剛剛還在說話的群人忙回頭看去,待瞧見身後那位穿著黃衫的貌美少女紛紛紅臉,倒也有認識她的,紅著臉喊聲,“阮老闆。”
而後才說,“是一位新出來的畫師。”
其餘人也紛紛說道:“他畫的山水畫被文大家誇讚,而且之前珍饈齋辦畫展的時候還想請他去。”
阮妤從前閨中愛字畫,自然也知曉這位文大家是何許人也,當世畫界也有許多流派,這位文大家就是其中的翹楚,她心中微訝,興趣愈濃,問道:“然後呢?”
“沒然後了,那天畫展結束,他也沒出現。”那些人搖搖頭,臉可惜的模樣,“誰也不知道這位如是散人是何許人也,倒是有人跑去問最初收如是散人畫卷的地方,可那掌櫃也不清楚。”
說著又不由詢問起阮妤,“阮老闆,這幅畫是誰畫的?”
他們雙目明亮,情激動。
阮妤眨了下眼,她知道霍青的確畫得手山水畫,但也不清楚他們要找的如是散人是不是他,便真是他,霍青既然不肯讓旁人知曉,她自然也不會透露,便笑道:“是我個朋友。”
“啊……”
有人嘆道:“那應該不是。”
阮妤挑眉笑道,“這是什麼話?”
說話的學子臉一紅,擺手道:“不是說阮老闆的意思,是大家都猜測這位如是散人有些年紀。”
“嗯?”阮妤怔,“為何?”
其中個學子低聲說,“他的字畫都太蒼涼,不像是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