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姜安走後,衛昭心裡一直突突的,難以平靜下來。
公主府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到了明日,願意和她一道走的,就會一起出城。不願意的,就可以明日等她的隊伍走了之後,離開公主府。衛昭不曾虧待他們,每人都分發了數目不小的一筆銀子。
衛昭晚飯沒吃便回屋了。
推開槅門的時候,才想起雲鶴還在屋子裡。
“倒是將你忘了,姑姑給你備了晚飯沒有?”她坐在床上,雙腿蕩起來。
雲鶴嗯了一聲,手中抱著驚雷靠在牆上。她的腿一下一下的蕩起來,雲鶴的視線也隨著她的腿一閃一閃。
“明日你穿的衣服姑姑拿給你了嗎?”
雲鶴點頭。
話題結束。
衛昭道,“那就早點歇息吧。明天一早要趕路。此去還很遠呢。”
雲鶴依舊抱著劍靠在那裡。
衛昭也不扭捏,脫了鞋襪躺在了床上。
她突然道,“要離開京都城了,你就可以見到心上人了吧?我覺得你們倆應該很般配。時間不等人,你這次回去就把她娶了吧。別說什麼男兒無所立業,不能成親的鬼話。叫人家姑娘等久了,當心人家不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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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今日,衛昭突然發現,自己的心中早已沒有了那份嫉妒和不甘。皓雪和雲鶴青梅竹馬,天生的一對。他們若是成親,那是件大好事。在她這樣殘破不堪,無法求得圓滿的人生裡,能看到別人圓滿,也是一種安慰。
雲鶴嗯了一聲。
他其實不知道皓雪如今在宮中如何。
他最後知道的訊息還是李虎告訴他的。只知道她如今不好,卻不知道她怎麼個不好法。他沒法去問,也沒法寫信回去。他知道,他的信到不了皓雪手裡。
也不在乎這些日子了。
他就要離開京都城,回到他的故鄉去。
雲鶴還在想著皓雪,突然察覺到濃重的戾氣朝這邊撲過來。
“秦羨來了!”雲鶴突然站直了身子,凜了雙眸說道。
衛昭馬上起來,道,“你先到外面躲著。你若是躲在屋中,一定會被他發現的。”
雲鶴點頭,推開窗跳出去。
衛昭起身去關窗戶,便聽到外頭鳳隱的聲音,“大統領,小殿下她已經歇下了。”
鳳隱這是在給她訊號,也在給她時間。可鳳隱到底是沒攔住秦羨。
秦羨一腳將槅門踹開,怒氣衝衝的過來。
衛昭剛好將窗戶合上,驚得轉過身來看她。
她不及說話,秦羨幾步走過來,一掌按在牆上,一手抓住了她的肩膀。那力度彷彿能將她的肩膀捏碎。
像是一頭要發瘋嘶吼的雄獅。
到了嘴邊要責備質問的話,終究還是被咽回去了。
看她眸光湛亮,芙蓉面龐,他哪裡忍心,手握成拳,一拳重重打在了牆上。他那一拳十分有力道,衛昭只覺耳邊嗡嗡一下,嚇得她閉了閉眼。再睜眼時,便餘光看到腦袋邊的牆上露出個拳頭的印記。
鳳隱早已被嚇了一跳,一雙眼睛一直盯著秦羨的拳頭看。
倒是衛昭先冷靜下來,與鳳隱隔空相視一眼,叫她放心。鳳隱便退了下去。
“牆都被你給捶壞了,是不打算讓我回來再住了?”衛昭語氣輕鬆的開著玩笑。
秦羨一臉陰沉,看著她道,“這個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你若是能回來,就回大統領府住。有家不住,非要搬出來,還嫌鬧得不夠?”
衛昭張了張嘴,他怕是又忘了,她與他已經和離,大統領府怎麼樣也不算是她的家了。
可她沒和他爭。
這個時候力量懸殊太大,她要看清形勢,不能去激怒秦羨。
她伸出手指戳了一下秦羨的胸口道,“我的腰嗝著有些疼,能不能到那邊說?”
秦羨垂眼,才看到她的腰一直抵在窗邊,他貼的近,她只能抵的更深。
他退後一步,衛昭這才能好好喘口氣。可她還想著雲鶴,不敢在秦羨之前先走開。秦羨沒在意這些,轉過身走到了一邊在椅子上坐下。
衛昭這才放心,走到了床邊,在床沿上坐下,正坐在他對面。
他應該是沒發現雲鶴的。衛昭心中想。
秦羨此時心中只有衛昭要走的那件事,氣沖沖的進來。若非滿腦子都是衛昭,他不可能察覺不到,那窗戶外方才跳出去一個人。
衛昭偷偷去看秦羨,他一臉陰沉,看起來十分氣。秦羨一直帶著人在外找雲鶴。他晚上回宮去和姜善說明情況時,才知道了這件事。是以他比姜安晚來一些。
秦羨直接衝出了乾清宮,策馬朝公主府而來。
秦羨氣呼呼的一直不說話,衛昭只好先開了口,道,“你都知道啦?”
秦羨不說話。
衛昭又道,“提前告訴你也沒什麼用。現在你知道了,咱們好歹還能見上一面,也不錯啊!”
秦羨盯著她,哼哼兩聲。
衛昭道,“你別哼哼啊,我說的是實話。所以我那天才勸你另娶一個新婦,你該知道我不是在和你開玩笑了吧?”
“姜寧!”秦羨終於開口,“為什麼不告訴我?那日皇上召你進宮就是為了這件事?”
衛昭撇嘴,“還能為了別的麼?父皇叫我別說,我哪敢說。父皇若是不高興,是會死人的。我在他跟前還能做什麼?”
“你不是自保能力很強的嗎?怎麼這回乖乖就範了?”
“走了才能自保啊!”
秦羨不說話了,心底說不出來的難受。
她這幾日一直在隱藏著自己的難過。綰綰死了,她傷心難過,還假裝沒事。如今,她又要離開京都城,去偏遠的地方。秦羨終於明白,她為什麼那晚說那些奇怪的話。
於外人而言,都以為是永和公主自己要離開京都城。但他清楚的很,那是姜善逼迫著她走的。至於什麼原因,秦羨細細一想便明白了。他只是沒想明白,姜善是用什麼來脅迫她乖乖離開的。畢竟,她並不是那種會輕易就範之人。
他知道,她會難過的。
她面上裝出來的那份堅強,只是為了掩飾那份難過。她只是不願意說出來,只因說出來,除了更難過,也沒什麼別的用處。
想到這裡,秦羨就有些恨,心中還有些疼。
果真,不是所有事,他說一句一切有我就可以擺平的。
一股血流直接衝到了他的頭頂,他突然站起來,跨出兩步到了衛昭跟前,伸出手,“小九,我帶你走。”
衛昭坐在床沿上驚愣的抬頭看向他。
“我帶你離開這裡,再也不回來。”
她的心微微一動,那是種牽動著心臟的痛。
為什麼,他突然會這樣說呢?
她從未想過,這種時候,有個人會說要帶她走。義無反顧,不顧一切。
她有些感動,有些想流眼淚。可她忍住了。
她已經習慣了堅強,習慣了所有的難過往自己肚子裡咽。
她不哭,反而噗嗤一笑,看著秦羨道,“你在說什麼傻話呢?你要帶我去哪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啊。何況,你放得下你手底下的那些兵?放得下還在病重的母親?放得下你效忠的皇上?”
衛昭又道,“人衝動的時候說出的一些話往往是真話。可衝動時候說的一些話,往往也是無法實現的。秦羨,你能衝動的說出那些話,我很感動。可你不能帶我走,我也不會跟你走。你是大統領,我是公主。我們倆,不是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的。”
秦羨將她拉了起來,一把她的纖腰攬住,她最近瘦了許多,腰比以前摸著更細了一些。
他俯身去親吻她,想要將她據為己有,這樣,她就永遠不會離開他了。
他細密的吻落下去,她卻沒有任何的回應。
片刻,他移開嘴。
他在幹什麼呢?說好的不會乘人之危的。
她奉了皇命離開的,他為什麼要說那些叫她為難呢?難道邀他們揹著抗旨的罪名一輩子躲躲藏藏嗎?這不會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其實頭腦清醒的很。
她此時離開,的確是可以自保。
想到這裡,秦羨有些洩氣。他的手準備鬆開她的腰,放開她。可就在下一刻,她的手捉了他的衣襟。
頭一次,不帶任何防備和其他雜亂的心思,她想把自己交給他。
僅這一次就好。
她踮起腳尖,主動在他的嘴上吻上去。
他從來都抵抗不了她,見她主動,頃刻間便是血脈賁張,天旋地轉。
他附耳輕聲說,“你這是在勾引我嗎?”
衛昭看著他咯咯笑。
秦羨鬥志昂揚,屬於二人身體的戰爭,許久才平息。
他的手纏著她的髮絲,心中的滋味很複雜。她長長的頭髮像是潑了墨,烏黑亮澤,又順又滑,湊近聞,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她抬頭看了看他,手摸了他緊緻的腰腹。他身上沒有一絲贅肉,身材好的連女子都嫉妒。然後趴在他的胸口就這麼看著他。她頭一次看他的眼神中,有愛有欲。
“阿羨……”過了一段時日,她終於又換上那親密的稱呼。
他的手放在她的腰上,聽她一喚,便手上用了些力。
衛昭咯咯一笑,蠕動了幾下,嘴巴附到了秦羨的耳邊,輕聲道,“我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