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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無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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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了杜夫人之後,李琦便又回了朗風軒。夏日炎炎,但朗風軒庭院中樹木繁盛,一進門便覺清涼了許多。陽光明媚得有些刺眼,卻將窗外幾根修竹的影子投射在了青碧色的窗紗之上,看起來別有一番清幽的情味。此時紫芝正坐在窗下看書,一襲淡紫色的羅裙輕輕委地。在陽光下,這一絲絲的軟羅輕紗折射出了冰晶般的瑩透亮色,無端地給人一種不似在凡塵中的錯覺。

李琦不由得在窗前駐足,含笑注視著這一抹美麗而安靜的纖纖側影。他最喜歡看她靜靜讀書的樣子。也不知怎麼,只要一見到她,他的心就會霎時安靜下來,忘卻所有俗世的喧囂與煩憂,只餘一抹寧和的脈脈溫柔。

與杜若空谷幽蘭般的氣韻不同,紫芝的美是有一種溫暖的氣質的,無論是盈盈淺笑還是低眉不語,或嗔或喜,都讓他有一種無比親切的感覺。這樣的美是真實的,並非海市蜃樓般虛幻遙遠,而是他一伸手便能觸控得到的。這一年多的朝夕相處,他漸漸撫平了她心底斑駁的傷痕,讓她重新變回那個真誠而純粹的女子。她是聰明的,卻從來都不屑於心機和算計。她不再將所有的情緒全都深埋於心底,而是變得愛憎分明,喜怒由心。一看到這樣的她,他便會想起早已消失在深宮中的那個真實的自己。

阿芊見李琦回來,忙要施禮,李琦卻微笑著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放輕了腳步向房內走去。沉水香的清幽氣息時隱時現,彷彿每一寸空氣中都藏有屬於她的美麗與芬芳。此時紫芝正背對著他,頭微微垂著,似乎一直專注於手中的書卷。李琦本想在後面嚇一嚇她,出其不備地矇住她的眼睛。不料他才一走近,紫芝就回過頭來,莞爾一笑道:“是不是又想躲在背後突然嚇我啊?

李琦在她身邊坐下,笑道:“今天怎麼突然變得聰明起來了?”

“吃一塹,長一智。哪裡能總讓你這樣欺負?”紫芝含笑微嗔。她放下手中的書,又拿出絲帕來替他擦去額頭上的沁出的細汗,隨口問道:“外面很熱吧?”

李琦卻不答,趁紫芝不備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笑道:“我有欺負過你麼?”

紫芝雙頰倏地一紅,微微低下頭來不去看他,眉目間卻帶著說不盡的旖旎溫柔。她今日只著淡妝,髮式亦簡單素淨,沒用太多華麗繁瑣的妝飾,看起來極為清雅宜人。這在她清秀面龐上倏然一現的紅暈,無端地為她添了一抹明麗的豔色,在這一室清幽中顯得格外的動人。

李琦隨手拾起紫芝放在一旁的書,看了之後微覺詫異,道:“怎麼突然看起《莊子》來了?”

“這書是在你書房裡拿的,看樣子似乎被你翻過很多遍,一時好奇,就拿回來瞧瞧。”紫芝笑了笑,雙眸中閃過一絲澄淨的亮色,“從前並沒仔細讀過,如今一看,竟也覺得十分妙。”

李琦隨手翻看著《莊子》,又饒有興味地問道:“妙在何處?”

“妙就妙在這‘天地與我並生,而萬物與我為一’。”紫芝不徐不疾地答道,“讀這《莊子》,便覺是在翱翔於‘無何有之鄉’,沒有任何束縛與限制,無古今,無生死,直到達到一種‘坐忘’的境界。沒有時空的侷限,沒有物我的分別,恢詭譎怪,奇幻異常,讀的時候便覺其氣象萬千。”

李琦頷首道:“確是如此。《莊子》博大精深,深奧玄妙,所說的故事雖十分奇詭,但其中的道理卻是極深的。骷髏論道,罔兩問影,莊周夢蝶,人物之間,物物之間,夢幻與現實之間,萬物齊同,毫無界限,想象奇特恣縱,偉大豐富。故而晚周諸子之作,沒有一個能夠超越《莊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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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芝繼續道:“而且,與晚周諸子相比,《莊子》更富有詩意。其行文有如行雲流水,**恣肆,跌宕跳躍,節奏鮮明,音調和諧,又喜用奇崛之語。北冥之魚,化而為鵬,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水擊三千裡,摶扶搖而上者九萬裡。任公子垂釣,以五十頭牛為釣餌,蹲在會稽山上,投竿東海,期年釣得大魚,白浪如山,海水震盪,千里震驚,浙江以東,蒼梧以北之人,都飽食此魚。宏偉壯觀,驚心動魄,寫盡大之玄妙。杯水芥舟,朝菌蟪蛄,蝸角蠻觸,曲盡小之情狀。”

“我讀《莊子》,便是贊同莊子的‘無為’”李琦輕嘆一聲,笑容中竟有些自嘲的意味,又道:“對於一個非嫡非長的皇子來說,閒來無事時多讀讀《莊子》,總是有益處的。”

紫芝心中暗驚。平日裡只覺得他瀟灑風雅,俊逸出塵,可在這灑脫與逍遙之中有多少無奈,唯有他自己知道吧。身為皇子,便註定要陷入這許多紛爭之中。即使如他這般收斂隱忍,也不免會遭到他人的暗算。紫芝所知道的,只有一年多之前他被行刺的那次;而她所不知道的,又會有多少呢?畢竟在歷朝歷代的宮廷爭鬥中,太多的刀光劍影都是看不見的。

而此時的他,也不過只有十九歲而已。

看著面前的他,紫芝心中拂過一絲憐惜,柔聲道:“‘無為’方能免害,‘無用’即是大用,這一點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看著窗外幾絲潔白的浮雲飄過,李琦似是微微有些出神。帶著些少有的凝重神色,他緩緩道:“君臨天下又能如何?還不是將自己禁錮在高高的寶座之上,一言一行都需慎重,唯恐在青史上留下昏庸之名。雖然受萬民朝拜,卻從此無親無友,不再有能夠傾心相待之人。除了冰冷,就是寥落。我所期望的,不過是能有一相知之人,無論富貴還是貧賤,都能與我甘苦與共。”

紫芝盈盈一笑:“那我可否能算做是你的‘相知之人’?”

“你我之間,豈止是‘相知’?”李琦握住紫芝的手,笑道,“我還要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你既嫁給了我,那麼這輩子就都是我的,你想逃都逃不掉了。”

“誰說我要逃了?”紫芝亦握緊了他的手,抬頭笑道,“我這輩子就賴在你這裡了,趕都趕不走的。”

李琦聞言大笑,心中頓時覺得開闊了許多,有一種久違的舒暢。他低下頭來,在紫芝耳邊輕輕道:“嗯,這話我可記住了。”

二人正談笑著,卻見白朮帶著一名侍女走了進來,那侍女正是妙兒。妙兒盈盈一禮,方才將手中的盒子奉上,道:“這是今年宮裡剛送過來的新鮮荔枝,王妃命奴婢送過來請殿下和夫人品嚐。”

“放在這兒吧。”李琦頷首道:“替我和夫人謝過王妃。”

妙兒答應著去了。李琦隨手拿過一顆荔枝,剝去了皮,塞到了紫芝口中。紫芝含笑吃了,讚道:“嗯,真好吃。”

李琦笑道:“這荔枝產自嶺南,與長安遠隔千里,又不易儲存,只能由快馬晝夜不停地運送。從前父皇還覺得運荔枝到長安太過勞民傷財,如今見貴妃喜歡,為博她一笑,倒也不在意這許多了。在長安,荔枝千金難購,如今我們算是沾了貴妃的光了。”

紫芝雖只見過楊玉環寥寥幾面,卻十分驚豔於她絕代的風姿。如此佳人,倒也擔得起君王的情有獨鍾了。李隆基雖貴為天子,擁有**佳麗無數,但對楊玉環卻是有一種專一的情分在的。二人名義上雖是皇帝與貴妃,君臣有別,實際上卻如尋常夫妻般伉儷恩愛,雙宿雙飛。紫芝對楊玉環頗為欽羨,笑嘆道:“歷朝歷代都不乏賢君聖主,但這樣至情至性的帝王,怕是唯有今上一人了。”

“父皇是個重感情的人,從前待我母妃也是這樣好。”提及亡母武惠妃,李琦不禁有些黯然。顯然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他又拿過一顆荔枝,道:“荔枝要儘快吃才好,放久了味道就不新鮮了。”

見李琦又要去替她剝荔枝,紫芝忙含笑攔道:“我自己來吧。”

李琦將荔枝遞給紫芝,又命侍女取清水來,洗去了手上沾著的荔枝的殘汁,再用絲帕仔細拭乾。紫芝剝好一顆欲要給他,李琦卻搖頭道:“你吃吧,我不愛吃這麼甜膩的東西。”

從前宮裡送來荔枝時,李琦一般也不吃。因知碧落原是嶺南人,喜食家鄉之物,便將荔枝多半都送給了碧落。紫芝以前從未吃過荔枝,今日一嘗但覺其瑩潤清甜,入口甜而不膩,味道異常鮮美。她今日的胃口倒是極好,不知不覺間,便已吃下了大半。

二人相對而坐,時而談笑,時而靜默,享受著夏日裡溫馨靜謐的時光。今日紫芝的興致很好,不料在傍晚時分,她又開始咳嗽得厲害。這幾日,紫芝的病本已經好了許多。一開始她還不曾在意,想來病情反覆也是常有的事。長期以來的病勢反覆,讓她身心俱疲。她躺下來閉目休息,卻愈發地感到難受,胸口也覺得發熱,在這樣的盛夏裡尤其不舒服。

見紫芝面色不佳,李琦去請了何太醫過來。何太醫診過脈之後便問起紫芝近日的飲食可有不妥之處,紫芝想了想,道:“每日的菜譜都是按照太醫的吩咐定的,應該並無不妥。”

何太醫十分疑惑,又命人將紫芝每日的選單拿來仔細檢視,的確沒有什麼不妥之處。他正自奇怪,卻忽見一旁的案上猶有幾顆未食的荔枝,便問道:“夫人可曾吃了荔枝?”

紫芝點頭,問道:“這荔枝有什麼不妥麼?”

“荔枝並無不妥,但夫人久患肺熱之症,再食荔枝便會加重病情。荔枝生長於嶺南,北方人難得一見,故而知道這一點的人並不多。也是我考慮不周,未曾提醒夫人這一點。”見紫芝面露憂慮之色,何太醫又道:“幸而夫人吃的不多,對身體損傷並不大,病情也不會再惡化。這幾天只要再堅持服些藥,就沒事了。”

紫芝方才放下心來,知李琦為她憂心,便扯了扯他的衣袖,對他笑道:“原來是因為我貪吃,以後你可要看著我些,別讓我再吃這麼多了。”

李琦握住她的手,亦報之一笑,又忙吩咐丫鬟去按照何太醫所開的方子煎藥。因見些荔枝還擺在案上,便對一旁得到白朮道:“把荔枝撤下去吧。”

白朮答應著,才拿起盤子,似是忽又想起一事,走到紫芝身邊,猶豫著對紫芝道:“夫人,這荔枝是王妃命人送來的,會不會……”

白朮的聲音控制得很好,既是似在與紫芝低語,又能讓李琦清楚地聽得到。白朮沒再說下去,但紫芝和李琦都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紫芝心中悚然一驚,若此事真是杜若有意為之……

這樣的手段雖不高明,但極不容易惹人起疑。而且,送荔枝本是很正常的事,就算紫芝因為多吃了些而身體受損,杜若也能輕鬆地撇清干係。

杜若看起來並非是心機深沉之人,但是,這也不妨礙她時而使用些簡單的手段,出其不意地對紫芝造成傷害。

她和她的戰爭,就這樣開始了麼?

見紫芝尚在猶豫,白朮又道:“昨日夫人與王妃起了衝突,或許……”

心中不是沒有對杜若的懷疑,但見白朮對於這件事似乎有些熱衷得反常,紫芝心中只覺有些奇怪。她還是搖頭道:“她不過是把荔枝送過來而已,吃不吃在於我。送荔枝本無不是之處,我們也別在這裡胡亂猜疑了。”

李琦默然不語,料想著此事是否真的是杜若有意為之,他未必試探不出。他心念一動,吩咐白朮道:“你去請王妃過來,先不要對她提夫人生病的事。”

此話正合白朮心意,轉身便要出門去找杜若,卻聽紫芝攔道:“算了。”

白朮十分不解,問道:“夫人,怎麼……”

“如果真是她做的,她又豈會承認?如果不是她有意所為,她若知我們這樣懷疑她,難免會從此對我生出嫌隙。其實這都不重要,不管她是有心還是無意,以後還是要我們自己在飲食上多加小心才是。”說了這些話,紫芝似是十分疲憊,雙目微閉。休息了片刻,略有了些精神之後,她才又睜開眼睛,將目光看向李琦,緩緩道:“而且,昨日的事畢竟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我並不想和她結怨,一切就到此為止吧。”

李琦也不再堅持。見白朮站在一旁,似又欲開口再勸,他心中也是微覺有異。他頗有深意地看了白朮一眼,淡淡道:“你先下去吧。”

白朮只得退下,一低頭泯去了目光中即將流露出的不甘之色。此時房中只餘下紫芝和李琦兩人,紫芝道:“你也懷疑她?”

李琦知道,紫芝此時所說的“她”並不是杜若,而是指白朮。他淡淡一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不知她對你的‘關心’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紫芝道:“因她原是我家中舊人,我對她很是信任,看著也比旁人親切些。或許,是我們多心了,她只是擔心我遭人暗算,關心則亂罷了?”

“她的事情不值得你這樣勞神。”看著紫芝,李琦依然是神色溫柔,但提起白朮時語氣中卻帶有一絲凌厲與森冷,“這事我來處理就行了,她若是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以後就不要待在這裡了。你好好養病就是。”

紫芝微微一笑:“太醫不是說了麼,並沒有什麼大事的。你也不用擔心我。”

“嗯。”李琦含笑點頭,手指撫過她的髮際與臉頰,看著她閉上眼睛緩緩睡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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