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算你說對了！我祖上是鮮卑人，可正趕上陛下征戰四方，幸得御賜就成了漢人。您這不漢不夷，倒是也算對。只是當今長孫氏也是鮮卑族，您這蠻夷之語……出門在外可要小心了！”
“哈哈哈，他早就想這麼做了！先生你是沒考過功名，也沒入朝做官受爵，享受的確實‘士’階的待遇，衣食無憂啊！”
“嘿嘿，您又算說對了！可是這不新鮮吶！我都告訴您了我祖上跟著聖上打天下，吃的本就是鐵碗的飯食，那是俸祿啊！”
宋方本想裝模作樣喝口茶，但掀開蓋子一聞。
就有嫌棄地放下了。
“我是說，除了這些之外！”
“幼，這您也看出來了？嘿嘿，說出來不是嚇唬您，但是咱也是在宗正寺月月領著銀子的人！”
宗正寺，就是唐代的宗人府，管著皇家的地方。
“幼，沒看出來啊，您還是當今聖上的親戚！失禮失禮啊！”
羊裝大驚失色，跟著洪先生一禮。
但洪先生沒得瑟幾秒，宋方話鋒一轉。
“不過這現在說出去，可唬不了人也耍不了威風了，倒是可笑！”
“嗯？您不妨說說？這有什麼可笑的？”
宋方站起身來，指著著屋子裡的富麗堂皇，搖了搖頭。
“你說你支著這麼一個爛爛攤子，僱著些拉客的托兒，打著個買官平事的這個破招牌……到最後，光是騙了人家的銀子，你這既不能給人家辦事，又不能讓人家升官，你呀無非就是個騙子！有這功夫倒是真不如給人算命去！”
“哈哈哈哈，我是個騙子？給人算命去？哈哈哈哈哈！”
洪先生聽罷竟然笑得停不下來了！
竟是許久，方才緩下來。
“您真的以為，這天下的錢就有這麼好騙？一句買官平事，一句宗正寺就能引來這麼多人？”
“可不是？外頭可不就有這二十多個病急亂投醫，硬是要死馬當做活馬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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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宋越被宋千語按在卦鋪上，老老實實交出了自己的八字。
那算命先生手裡握著紙掐著訣，唸唸有詞。
夜梟撇撇嘴，有些無語。
騙子倒不完全是個騙子，這小六壬用得倒是挺熟練……
“小兄弟你這八字我看了，你且聽我說的對不對！你一運二歲虧了走，三運四歲虧你行，恰逢九月變故生，禍福相依見長大。十人唱來九人誇。只是你這命帶驛馬你勞碌命，命帶孤辰你犯桃花！”
嘶~
幾人倒吸一口涼氣，怎麼樣想不出來這小六壬馬前課還算的挺準的！
宋越深呼吸兩口，正要說話，卻見算卦的突然眉頭一皺。
“嘶，但是我怎麼也沒想到，你是因為男人才為這事兒發愁！”
呃……
李時珍……
他確實是個男人，這事也確實是他攛掇的。
“先生您說的都對，可我還是要問您一句，我究竟在為什麼樣的男人犯愁呢？”
“你父親……”
“先生！我父親在家好好的呢，跟著事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宋越無語地擺擺手。
“哎，我話還沒說完呢！是和你父親一般的男人，教你在這世上謀生能力的男人！”
“你直接說是他師傅不就完了？”
一旁看熱鬧下飯的宋千語也很無語，剛剛那一下差點讓她噎著了！
後果就是丟了一顆糖……
“小丫頭，算命可不能胡說！卦裡頭是這麼寫的，我就只能這麼說嘛！怪我嘍？”
宋越安撫著宋千語，順手又被她摸了一張銀票出來。
“先生，那您說我該怎麼辦呢？”
算卦先生突然眼睛一閉，手上非同常人的“小六壬”再次發動！
“你這不是普通的差事，事跟官家有關係啊！”
“哇，先生算的真準！”
收了錢的宋千語也不知道收的誰的錢，一下又開始為算命的捧跟。
雖然知道他確實是個騙子。
“先生，請您指點迷津！”
“嘶，這……”
算命的扇子一開，遮住了嘴。
顯然是要問幾人要算卦錢了。
不過就算是聽一樂，也確實到了該給錢的時候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闊氣的宋越直接抽出兩張銀票，啪地拍在桌上。
“先生，您看著這些可夠了？不夠我這裡還有！”
“夠了夠了夠了！”
算命的一下笑了起來，將銀票攔在懷裡。
銀票啊！
一張至少千兩！
這下這輩子都不用再出來騙錢了！
“這樣吧，我直接跟你指條明路吧！就往前走兩條街，左拐的那個街角處站上一炷香的時間，自然會有貴人相助~”
“真的？”
“不靈的話，原數奉還！”
“呃……”
宋越幾人看著算命的把銀票往衣服最深處塞進去，怎麼看怎麼不信。
都不知道一會兒，這哥們還在這嗎？
“謝謝先生指點迷津！千語我們走！”
……
“那些官？呵，天底下最不好騙的就是他們！”
“這有什麼難的？”
宋方笑道，滿不在乎地擺擺手。
一邊飲起了自己帶的茶泡出來的茶水。
“要不要本少爺教你幾招？”
“願聞其詳！”
“這天下的官員啊，第一他們貪！你看看外面那箱子裡裝的銀子，比我身上帶的銀票加起來還要多！不過也對，‘千里做官皆為利’！要是沒有利益驅使，誰願意背井離鄉幾千裡呢？”
“呵，這倒是。他們也知道貪不好，貪多了丟命，所以這不都到我這來了？”
洪先生竟然贊同了宋方說的話。
一陣點頭稱是。
你一言我一語，要是不知道，還以為這倆是好朋友聊天呢！
“這沒辦法，他們就是忍不住，他就要引火燒身啊！”
東廠這些年可也抓了不少！
“是，可這都是老理兒了，我聽著啊，也不新鮮！”
“第二啊，就是望。這山望，那山高，他總覺著這官啊做的不夠大！想著再做大一點，可惜又沒什麼本事。”
不知道為什麼宋方就想起了李勣，拼死拼活也要留在李世民身邊。
“可惜了，花錢買，託門子，搞敵對……總之啊，官是越大越好，離著皇帝越近越好，錢也更好撈到手裡！哦，就像洪先生您一樣，天子腳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