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鐵棠會作出‘王亥就是王亥’這等恐怖推測.....
就是因為王亥沒有和他們一起回來。
本該一起回到大商時代的三人組，卻只有兩人出現，這不得不讓鐵棠心中起疑。
雖然不知曉王亥到底使了什麼手段，竟然能夠停留在龍漢時代，但以目前的狀況來看.....這個可能性至少在理論上是存在的。
不過風冰瑤卻很堅信，且非常堅決的持反對意見。
“王亥就算能夠強行停留在過去，下場也只有死路一條，不可能闖出諾大名頭之後，名留野史。
依我之見.....
他先前所說為我等取名將臣、後卿，只是因為他出身趕屍一脈，恰好知道這兩位古之屍祖的名字。
至於他自己的名字，那可能性就更多了，甚至可能是他自己後來才改的名字。
他不是說想創造一種新的殭屍種族麼？
以他那近乎癲狂的想法，給自己改名成上古殭屍之王，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鐵棠點了點頭：“你說得可能性不小，甚至可能就是事實，日後只要能在如今時代見到王亥，那便可以確定了。”
說是這麼說，但這件事其實並不好做。
因為王亥出身無極門，而無極門的名聲，即便在趕屍一脈之中也是屬於下下乘，近乎人人喊打的存在。
他們這種不被所有人待見的宗門弟子，世間幾乎沒有多少人知曉他們在哪裡。
這次若不是王亥找上門來......
此前清水城內無一人知曉王亥的存在。
風冰瑤無所謂地擺擺手：“無論結果是什麼，它都已經出現了，至少不是目前的我們可以改變。
我等無需理會過多，反而需要小心自身。”
“怎麼？”鐵棠略有不解。
他們已經回到了大商時代，身份、地位、背景、靠山全都回來了。
這裡是屬於他們的時代，根本無懼任何風險。
風冰瑤伸出蔥蔥玉指，點向自己眉心，那裡似乎有微弱的圖騰紋路在閃現。
“圖騰大道顯然不容於當世，我剛醒來就發現了一絲不對，似乎隱隱和我的造化本源有所衝突，不知曉後面會不會引來其他問題。”
經她這麼一說，鐵棠仔細感應了一番，同樣也感覺到了四肢百骸有一縷縷銀針穿刺的感覺。
那些都是《寰宇八卦圖》運功行進的路線，密密麻麻銘刻了數不清的圖騰紋路。
過去法不容於當世，是天地大變的緣故，是人族自身資質降低的緣故。
何況他與風冰瑤同時兼修過去、現在兩種正統大道，本來就有違常理。
而且鐵棠還隱隱猜到了更深層次的一點。
如今。
已經是竅穴之法與人皇之法的交接點。
原本屬於現在法的竅穴之道，也終究被人皇開創的‘未來法’所替代。
現在將成為過去，未來將成為現在。
到了那時候......
早已是過去的圖騰之道，將徹底被掩埋在歷史的塵埃之中。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鬼鬼祟祟地在傳音什麼？有什麼不可告人事不能和我說？”
天問湊到兩人中間，左右來回打量，問號都快寫在臉上了。
“咳~”
鐵棠清咳一聲，裝作無事，走到床前給李庚把脈。
李庚肉身上的傷勢，算不得太過嚴重，且因為天壽穴的緣故，已經在緩緩復原。
主要是那股陰邪屍氣入體，不但大肆破壞了各大竅穴、經脈，還衝到了他紫府眉心，傷到了他的元神、魂魄。
這才導致他一直昏迷不醒。
稍稍感應了一番，還不等鐵棠想出什麼對策，他腦海中突然湧現了一個想法。
“這種傷勢.....只需用《昊天大日圖》喚出三足金烏，就可驅散所有邪晦屍氣。”
昊天大日圖乃是燧人氏所創。
這位三皇之一的天皇，是遠古圖騰之道的開闢者，號稱萬法之祖，擁有無法想象的偉力。
鐵棠並沒有修煉過《昊天大日圖》，但是大尊王在傳授他《寰宇八卦圖》後，也曾分別講解過其他兩種三皇圖錄。
是以他並非一無所知，甚至馬上就可以用出其中的一些手段。
“我有辦法！”
鐵棠兩手搭在床沿，稍一發力，連人帶床一起抬出了客房，走到了寬大的庭院之中。
此時夕陽西墜，只剩一點餘暉普照人間大地，絲絲縷縷的黑色開始密佈蒼穹。
鐵棠抬頭看了一眼天色，而後盤膝坐下。
“應該還來得及。”
天問、風冰瑤緊隨其後，站在一邊，靜靜看著鐵棠施為。
絲絲縷縷的殘陽之暉被鐵棠牽引過來，如同璀璨的金紗披在身周，如夢似幻。
鐵棠靜心凝神，意識海冥想出一輪無比龐大的大日坐鎮虛空，體內密藏的圖騰紋路好似蝌蚪一般散於周身，游來游去。
不多時。
一點點金輝如同如同微不可察的大日浮現，飄浮在李庚身旁上下浮沉。
“昊天大日，行天之道，布天之德，金烏耀世，領吾法旨！”
鐵棠第一次修煉《昊天大日圖》，感受到了一種與他之前所修煉的所有功法都不一樣的地方。
王道。
乃至霸道！
昊天大日圖給他的感覺，就是內聖外王、高居蒼穹、俯瞰天地的絕對掌控。
那是一種純粹的自信，無敵的意志，以及一絲絲高處不勝寒的落寞。
無論是十絕霸體，還是寰宇八卦圖，亦或其他種種功法，都沒有這種感覺。
“燧人氏的實力.....恐怕還要超過其他二皇，這種無敵皇者.....也不知道還在不在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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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棠沒有見過三皇之中的任意一人。
但他卻有三皇流傳下來的功法，且已經能夠從中窺探一絲真意。
從三幅圖錄之中，鐵棠就能感受到一點功法意境的體現，藉此揣摩三位遠古皇者的實力。
昊天大日圖給他的感覺，就是如同一輪皓日當空，威震天下，目空一切，睥睨世間，無敵之姿展露無遺，盡顯皇者霸氣。
這種姿態.....
傲視古今，橫推當世。
必定是真正稱霸天地、所向無敵的人物才會有的心境。
不過三皇時代太過久遠，尤其是燧人氏的時代，連大尊王都未降誕，屬於這位無敵皇者的歷史，也被那永恆不朽的時間所磨滅了。
隨著鐵棠默唸真訣，盤旋在李庚周身的無數金色光點，陡然合作一處。
緊接著從那圓坨坨的金輝之中，有一頭三足金烏破殼而出。
它飛落到李庚眉心，先是吐了一口金氣，而後三足爪牙虛空一抓，竟然從李庚紫府抓出了濃濃黑霧。
這些黑霧如同藕斷絲連一般，纏繞在三足金烏與李庚之間，一時難以撼動。
鐵棠見此情景，右掌往地上一拍，一根圖騰柱轟隆隆升起。
得到圖騰柱的助益，原本只有三尺大小的三足金烏，身軀勐地一變，變成三丈大小。
它足下三爪稍一拉扯，便將李庚紫府之中的所有屍氣都牽引出來。
而後三足金烏噴出一口大日真炎，將那團幽黑屍氣盡數焚燒。
滋滋滋......
庭院內瀰漫濃濃屍臭，滾滾黑煙筆直沖霄。
片刻之後。
濃煙消散，金烏退去。
“咳咳..咳....”
躺在床上的李庚幽幽醒來。
早已在一旁觀望多時的天問，卻並沒有立刻上前，反而跑到鐵棠前方，像是看著怪物一樣盯著他。
“你....這又是哪來的手段？我怎麼看得感覺有些怪異？似乎有點眼熟....是什麼來著.....”
鐵棠一時之間也難以解釋，只能將難題丟給風冰瑤，讓她穩住天問，照看李庚，自己則是託辭離開了鐵府。
他的確有要事。
雖然他在龍漢時代待了兩個多月，可大商時代的時間卻沒有絲毫變化。
此時的清水城，除了要佈下護城大陣之外，還有下屬城池爆發的瘟疫一事。
歷經過去一行，鐵棠心態也有了極大變化，眼界也被強行拔高了許多。
清水城內各大世家的威脅，此時已經難以入他法眼。
鐵棠去了一趟郡衙，吩咐龍榆等人依法辦事，如果碰到故意不交，或者少交、或者推三阻四的世家，都暫且不要理會。
一切等他回來再說。
——
幽縣，風雷府。
伴隨一陣七彩光芒閃過，鐵棠到了幽縣之中。
看守陣法的官員披甲戴胃，四周還有諸多士兵看守，一副是嚴陣以待的模樣。
“來者何人？”
“我乃清水郡郡守鐵棠，此地誰是負責人？”鐵棠早已穿好郡守官服，腰懸官印，不難辨認。
“拜見郡守大人！”
“拜見郡守大人！”
......
四周跪倒了一片，鐵棠隨意一抬手，將所有人都扶了起來。
幽縣他來過。
此時卻與印象中截然不同。
天際被黑壓壓的烏雲覆蓋，濃烈的死氣夾雜著滾滾綠芒縈繞虛空。
這副景象就好像爆發了戰爭過後，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鐵棠展開武道天眼，甚至能看到諸多地府陰兵、牛頭馬面、黑白無常在幽縣各處行走。
“大人....您怎會來此....”有一位看起來像是此地負責人的官員，顫顫巍巍地上前搭話，還有幾名軍士偷偷地熘出風雷府大門。
“哼！”
“我若不來，只怕幽縣人死完了都不知道，到了這時候....還敢讓人去通風報信？”
鐵棠兩眼一瞪，那位官員當即軟倒在地，汗如雨下，瑟瑟發抖，連話都說不出口。
“將他帶到死牢，爾等自縛手腳，待事後查明真相，無罪者可免。”
說罷他也不管其餘軍士聽不聽，一腳頓下，飛昇入空，將整個幽縣的狀況一覽無餘。
幽縣四個城門緊閉，城外有一列列捕快、捕役看守，似乎在防備洪水勐獸一般，不敢讓一人逃脫。
鐵棠認出了其中一些人，知道他們是清水城的捕快，並非幽縣本地勢力。
城內藥香沖天，到處都是哭聲、吶喊聲，近乎家家門前都掛著白燈籠，滿街都是散落的草蓆，以及散架的棺材。
有些棺材裡面還裝著早已發臭的屍身，無數蒼蠅、蚊蟲嗡嗡嗡地盤旋在四周，簡直觸目驚心。
這哪裡還是一座城池？
這分明就是亂葬崗！
“怎麼會如此嚴重.......”
鐵棠已經將瘟疫事件看得極高，可等他真正來到幽縣，才知道運城柳鵬飛所說的那些.....根本都不算什麼。
幽縣早已腐屍橫街、白骨鋪地，街上除了一些感染瘟疫極重的百姓在垂死掙扎，根本看不到一個正常人。
連巡街捕快、衙役、軍士都看不到一人！
正在這時。
城外有人看到了天空中的鐵棠，立即架雲入城前來拜見。
“大人，您怎麼來此？”
來者是清水城刑堂堂主，被何長生安排到幽縣。
鐵棠瞥了一眼，繼續觀察幽縣狀況。
“何大人在哪？”
“何大人讓我先行過來處理，他還在其他城池巡視，如今我也不知他到了何處。”
“你為何見而不動？”
刑堂堂主有些為難道：“大人，我初到此地也是被嚇了一跳，開始還在城內救援，不過很快就不敢繼續了。”
“為何？”
“大人您不知曉，此地瘟疫端得是厲害無比，我等才到此地不足一個時辰，手下兄弟就有九人被傳染。
都是自家兄弟，誰的命不是命。
屬下只能先行撤離出來，封鎖幽縣，不讓瘟疫爆發開來。”
鐵棠眉頭微皺，但也知道他說得也有道理。
清水城捕快的實力，自然比幽縣高了不止十倍，有許多捕快都已經邁入了巫覡秘境。
但他們比起此地瘟疫來說.....依舊不足。
因為連元神大巫都無法解決這些瘟疫，他們又能做些什麼？
“被傳染的九人何在？可曾有性命之憂？”
“他們在城外，被隔離了開來，暫時應該無恙，若是沒有破解之道......”
幽縣的瘟疫極為厲害，感染以後幾乎必死，刑堂堂主也擔心手下人的性命危險。
“可曾與此地知縣或者其餘官員碰面？”
“未曾。”
“我初到此地之時，曾去縣衙叩門，卻不得而入。”
“好大的膽子。”
鐵棠怒極，立即吩咐道：“你立刻帶人入城，將所有屍體蒐集一處，就地焚燒。
開闢一個隔離區，將未曾傳染瘟疫的百姓聚集起來。
如果有人不願意出門.....那就暫且隨他們，不要強求。
你們若是被傳染了瘟疫，本官自會出手，無需擔憂。”
“是，大人！”
得到鐵棠承諾，刑堂堂主再無顧忌，立即帶領屬下從四面入城，開始清掃活動。
鐵棠則是直奔幽縣縣衙，在大門口降落。
這裡。
他也曾來過。
當日在門前曾與那位總捕頭在此比鬥。
“時間.....真快啊！”
彭！
鐵棠一腳踢出，縣衙緊閉的紅漆大門爆碎，化作無數木屑、碎片散落四周。
“貪生怕死之輩，滾出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