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不但是知縣等官員的日常辦公之所,後堂也是生活起居之地。
鐵棠早已感應到幽縣縣衙內有大量‘高手’。
這些‘高手’的實力,相對如今的鐵棠來說,自然不算什麼。
可放在幽縣這個小小城池當中,已經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內裡甚至有十幾位元神大巫。
大門破碎。
很快就有人鼓盪著濃濃的巫力罡罩走了出來。
“什麼人,敢擅闖縣衙?”
鐵棠看都不看一眼,隨手一拳打出,將那人打得倒退數十丈,連續撞碎了三四面牆壁才停下。
“幽縣知縣何在?”
嗖!嗖!嗖!
很快就有十幾道身影陸續降下,有人認出了鐵棠官袍、官印,趕緊納頭便拜,不敢多說一句。
其中有一位面容清瘦的官員,似乎是認出了鐵棠,幾步走到他身前跪下,抱著鐵棠大腿痛哭。
“鐵大人,救救我......”
鐵棠瞪眼一看,發現竟然是位熟人。
幽縣縣丞——唐欣德!
這位縣丞當日在鐵棠抓捕李成運總捕頭的時候,曾經有過幾面之緣。
也算是個精靈的角色。
鐵棠冷冷說道:“唐大人.....你最好能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否則....我能救你,法亦能殺你!”
唐欣德倉皇失色,自然知曉事情嚴重性,他一手指著縣衙深處,神色驚恐道:“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是楊大人吩咐的,一切都是楊大人吩咐的。”
“哦?哪位楊大人?”
“新來的知縣!”
幽縣原本的知縣,在鐵棠還在運城的時候,就已經被蘇子安抄家滅門。
這位新來的楊知縣,鐵棠卻是沒見過,只在清水城的卷宗上偶爾看過幾眼。
四周還有幾位神色不善的官員,內裡還有幾位元神大巫,一副蠢蠢欲動,似乎想對鐵棠出手的模樣。
不過唐欣德見狀,立刻對四周人喝道:“還不趕緊拜見鐵郡守?你們想死嗎?”
一聽鐵棠真是郡守,所有人慌忙跪倒在地,不斷叩首,敲得青石磚地面連連爆碎。
“拜見鐵大人,大人饒命!”
“大人搭救一二,幽縣太恐怖了。”
“是神明降災,與我等無關啊!”
“大人明鑑,非是我等不作為,實乃只求自保而已。”
........
四周官員七嘴八舌講述各種理由為自己開脫,這裡面到底是真是假....鐵棠一時還真不好分辨。
不過總歸有一點沒錯。
這些人瞞而不報,又不出手救治百姓,光這兩條罪名,說破天也沒用了。
正在這時。
一位尖嘴猴腮,彷若干屍一樣的官員,被幾位衙役抬著走了過來。
他一看到鐵棠,就從座椅上滾落而下,連爬帶摸,近乎膝行走到鐵棠身前。
“下官楊萬,自知罪該萬死,還請大人暫且留在下一命,入內相商,待幽縣瘟疫解決之後,下官自當去往監察殿領死!”
鐵棠瞥了一眼。
此人實力不弱,有元神大巫修為,周身有一股大圓滿之意,似乎馬上就要邁入神巫秘境。
按理說是個人才。
不過此時的楊萬,卻一副元氣大傷,虛不受補的模樣,血氣流失得厲害,連面目都已全非。
“你就是楊知縣?”
“正是下官。”
“如此生死大事,為何不報郡城?”
“這...這....還請大人入內一敘,容下官慢慢細說。”楊萬支支吾吾,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時旁邊有官員替他解圍:“鐵大人,實不相瞞,其實一開始我等都沒有當回事,只以為是尋常的疾病。
等到事情發酵之後.....又怕失職受罰,便想著辦法研究瘟疫,嘗試處理。
可萬萬沒想到......”
後面的話他沒說說完,但鐵棠也大概知道什麼意思。
無非就是官場的老一套。
不想擔責,又想貪功。
說白了。
尋常百姓的性命,又豈會放在他們眼中?
鐵棠此時也懶得跟他們廢話,只想知道事情緣由,事後再一一清算。
“將你們所知一一道來,本官沒有閒工夫跟你們囉嗦。”
楊萬連連叩首:“大人,您進府一觀便知,我家夫人也早已身染瘟疫,病入膏肓,馬上就要死了。
可憐她腹中孩兒只差一月就能降生,請大人出手相救啊!
!”
“帶路!”
“是是是......大人裡面請,裡面請。”
四周有兩位元神大巫上前,將楊萬扶起,急匆匆地朝著縣衙內堂趕去。
外面腐屍橫街、棺材遍地,縣衙內部卻是乾淨整潔,一如往常,看不出一絲瘟疫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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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棠越走越是火大,恨不得一掌打死這些官員。
像是察覺到了他的怒意,所有人都是緊緊低著頭,不敢說話,默默跟著大部隊前行。
就在即將抵達知縣住所之時,唐欣德突然摔了一跤。
“哎喲~”
“這哪來的李子?”
楊萬回眸,笑著對唐欣德說道:“唐縣丞,可無恙?”
“無事,無事!”唐欣德連連擺手。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鐵棠不動聲色,眼中紫芒閃爍,雙耳輕微抖動,兩大十絕技藝全力運轉。
唐欣德好歹修煉有成,走路被絆倒摔跤這種事.....說出去狗都不信。
硬要解釋的話。
那他如今事發,怕事後受罰,太過緊張,倒也說得過去。
只不過。
他提到的‘李子’,卻非常耐人尋味。
鐵棠暗自琢磨:“只怕李子不是李子,而是李成運吧?可李成運已經死了。
難道說.....這些人還敢對我動手?”
在場人不少,滿滿當當有數十位,甚至有七八人是披甲戴胃的軍官,顯然是來自軍伍。
但是他們的修為實力,頂天了也就是元神大巫,加起來再綁在一起,都不夠自己一隻手打的。
“沒道理啊....我這神巫秘境的修為,也沒掩飾,他們不可能看不出。”
鐵棠細細搜尋四下,又仔細確認了一番周圍人實力,確認並沒有高手隱藏。
且他的直覺,也沒有感受到一絲生命危機。
“難道他真的是太緊張了?”
與此同時。
前方帶路的楊萬幾人停下腳步,指著一間古色古香的房間說道:“大人,賤內就在裡頭,因為怕傳染了瘟疫,往日這裡都沒有人來過。”
鐵棠走到門前,裝作要推門而入的樣子,又突然停下腳步。
這一下。
他明顯感覺到楊萬幾人身軀有一絲抖動,也不知是太過緊張還是何故。
到了這裡。
如果裡面有什麼陷阱,鐵棠不可能沒有絲毫感知。
“沒有殺氣,也沒有危機,莫非是我想多了?”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鐵棠深吸一口氣,竅穴轟隆隆作響,頭頂被烏雲覆蓋的蒼穹,陡然落下一束束璀璨星光,盡入鐵棠體內。
二十八星宿大陣,藏在鐵棠周身竅穴之中,需要充足的星力才能時時發揮效用。
這些星力因為不是屬於鐵棠自身的力量,會隨著時間緩緩流逝,從竅穴內溢散出去,所以偶爾需要補充一二。
鐵棠做足了準備,將四周化作周天星力海洋,大肆吸收。
隨後。
他一拳打出。
青綠蒼龍騰空出現,龍首昂揚,探出一爪,推開了房間大門。
嘎吱!
內裡不算太大,走沒幾步就是一張凋龍刻鳳的床榻,上面似是躺著一位婦人,臉色青黑,額頭位置有一股股死氣冒出。
的確沒有問題。
鐵棠眼中的武道天眼四下打量,確認那位婦人,頂多也就是剛踏入巫覡秘境左右的實力,翻個十倍、百倍都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他一腳邁入,紫府無恙。
待整個人進入房內之後.......
砰!砰!
身後大門無風自動,就要關閉。
不過鐵棠此時是何等實力,他反手一拳打出,立即就有數條蒼龍湧現,將兩扇門戶打得支離破碎,木屑紛飛。
可似乎有些晚了。
他看到楊萬站在門外,乾屍般的面孔露出一副詭笑。
“有問題!”
可問題在那?
就憑床上那位婦人?
鐵棠試著走出房門,卻發現此間有一層透明幕布隔離了一切。
禁制?
結界?
還是陣法?
隨手打出幾道攻勢,那門前的透明幕布,連絲毫漣漪都沒泛起。
“厲害~”
鐵棠知道自己的實力。
他慢悠悠走到床前,居高臨下俯視著那閉目沉睡的婦人。
“有什麼手段就使出來吧。”
唰~
婦人陡然睜開雙眼,露出了一雙純青色的童孔。
她兩嘴極為誇張地裂開,兩頰被撕扯得血肉模湖,但她卻彷彿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小小一位古巫,也敢如此大言不慚?我的手段....你受得了麼?咯咯咯....”
婦人笑得很難聽,配上她不似人的面孔,越發顯得詭異無比。
鐵棠到了這時候,依舊沒有看出她的真實實力。
但很明顯。
這只是一具軀殼。
也許原來的主人,的確是楊萬夫人,因為那微微隆起的肚子,證明並沒有說謊。
可現在。
佔據這個軀殼的存在,顯然不是原來的主人。
“你是何人?敢襲殺朝廷命官,可知何罪?”
婦人坐起身來,捂嘴直笑,指縫間卻露出那血肉模湖的傷口,極為瘮人。
“都說官字兩個口,你上來就扣這麼大的帽子,臣妾可受不起啊,我看小哥不過二十上下,怎地也沾染了這等壞習慣?”
“怎麼?你不動手.....莫非還要請本官喝酒不成?”
“喝酒就算了.....倒是可以請閣下聞上一聞。”
婦人隨手從床下拿出一紮竹香,手一揚,便將竹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煙氣,顯得極為享受。
“好味道,好懷念啊~可惜.....大商的出現,卻讓本尊再也享受不到了。”
鐵棠笑道:“原來是一位草頭神,我當是何來歷。”
草頭神三個字,似乎惹惱了婦人,她兩排平滿如雪的牙齒,突然變成一根根發黃獠牙,怒聲大吼。
“草頭神?”
“本尊成道之日,你這娃娃的祖宗都還沒出世!”
“你跟我談祖宗?你也配?”鐵棠一掌按下,恐怖的氣血混合巫力化成浩大掌印。
這道掌勢無比兇勐,還未靠近婦人周身,就將四周床褥、地板、牆壁都打得噼裡啪啦爆碎。
所有一切外物被震成了齏粉,露出了此地真實的面目。
上下四方,前後左右。
全都被一層透明光幕所覆蓋,內力空間約莫有十丈方圓大小,四角各有一尊奇特的鬼神凋像,正中則是二人站立之所。
本以為婦人會施展大神通反抗。
可沒想到......
她在看見鐵棠的掌法之後,竟然失了神。
“蒼天霸掌?”
“你從何習來?”
彭!
即便鐵棠聽到對方質問之後想要收手,也顯得太慢了。
那位婦人直接被恐怖的掌印打成了血沫,虛空只留下一片血霧。
“你認得我的掌法?”
鐵棠環顧四周,想要找到先前那位存在。
十絕霸體在人間有所流傳,但真正能夠登頂之輩,幾乎沒有。
能夠認出十絕技藝的人,同樣寥寥無幾。
“汝從何得來?”虛空發出一道鬼魅聲音,不辯男女。
“你又是誰?”
“此地瘟疫是不是你散佈的?”
鐵棠自然不會給她解釋,反而詢問她的來歷。
“不錯,正是本尊出手!”
對方並沒有否認,直接承認了是自己所為。
鐵棠負手而立,眼中瀰漫紫光,一邊搜尋對方身影,一邊與他談話。
“你一介小小草頭神,也敢禍亂人間,誰給你的膽子?不怕死麼?”
虛空中的鬼魅聲音顯然大怒:“你放肆了!”
“本尊奉仙庭法旨,降劫人間,有何過錯?”
“仙庭法旨?”
鐵棠哈哈大笑。
“狗屁的法旨,你當人間是何地?輪得到仙庭插手?”
“桀桀桀.....人間大亂將至,終有回到仙庭掌控之日,大商覆滅在即,本尊即是遵循仙庭法治,也是奉行天道而行。
滾滾大勢之下,本尊勸你儘早棄暗投明,興許能夠求得一條生路。”
“藏頭露尾之輩,安敢妄言天道!”
鐵棠右腳一頓,一根十丈長的圖騰柱轟隆隆升起,幽暗的混沌虛空降臨,山河顯現,水火升騰,風雷大作。
他尋常的手段,找不到那草頭神身影。
可屬於《寰宇八卦圖》的圖騰大道一顯,一切障眼法都不攻自破。
在鐵棠眼中。
有一條條細密的絲線,從自己身上,一直蔓延到東南角落方向。
這是二者之間的因果線!
對方。
赫然是一位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