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回 曹參大破西魏兵 韓信攻佔閼與城 4
【夏說、張仝為陳餘左膀右臂，擒殺他倆，自要費一番週轉。】
張耳大輸一陣，敗到虎峪山前，方站住腳跟。正著惱時，卻見韓信引大軍趕到。張耳滿面羞愧，來韓信馬前請罪。韓信道：“此為意料中事，非你之過也。我已定下破敵之計，卻要常山王再辛苦一場。”張耳道：“但請吩咐。”韓信道：“明日，你同了曹參復去交戰，只要輸，不要贏，能把夏說賺到這裡，便是功勞。”張耳滿腹狐疑，卻不敢多問。軍馬安下營寨，韓信召集眾將到帳中聽令：張蒼引一軍伏於山左，高邑引一軍伏於山右，兩哨人馬，卷旗息鼓，不要響動，待追兵過去一半，方可截殺；此間叉出三條山道，賊敗必亂竄，陳賀、孔藂去把住落霞嶺，辛奇、趙衍去把住白石口，郭亭、莊不識去把住樵夫峪，只管剿殺他的人馬，待擒了夏說才可收兵；灌嬰、傅寬、丁禮、丁義且去來道上埋伏，見有逃歸的軍士，全攔擋住，不許放一人回城。諸將聽了軍令，各受計而去。張耳方知韓信用意，暗自敬佩。
次日，張耳、曹參引了兵馬，吶喊搖旗，直到城前搦戰。夏說城上見了，對張仝道：“老賊昨已大敗，今日怎敢再來？莫非有詐？”張仝道：“定是韓信那裡吃了罵，立功贖罪來了。”夏說道：“待我出城問個究竟。”引兵出得城來，陣前住馬，指著張耳笑道：“老賊，怎敢再來送死？”張耳道：“昨日兵少，才招敗陣。今得猛將相助，必要活擒你歸營。”夏說抬頭看時，果見漢陣上多了一面大旗，上書“漢大將曹參”。 夏說道：“韓信如何不來？”張耳道：“韓元帥自坐大帳之中，正等著老夫押你去見哩。”夏說聽了，氣不打一處來，大叫：“可惱！”拍馬挺槍，親出陣來。張耳身後一將舞刀就迎，喝聲：“認得大將曹參麼？”兩馬相交，刀槍並舉。戰到三十合，曹參賣個破綻，虛砍一刀，撥轉馬便走。夏說心裡道：“都說曹參驍勇，卻是虛傳。”驅動兵馬，一齊追殺。張耳、曹參且戰且走，鑼鼓旗幟盡棄於地。夏說大喜，與八健將道：“今番必擒老賊而歸！
”策馬奮力追來。
看看追上，只聽一聲炮響，左邊張蒼，右邊高邑，各領人馬殺將而出。夏說大叫：“中計！”奪路便往回走。張蒼、高邑兩個哪肯放過，截住去路，要跟夏說廝殺；前面張耳、曹參返身殺來。代兵雖勇，怎禁得漢家軍人多氣壯？戰有半個時辰，漸漸抵擋不得，一下子四分五落，潰散逃生。夏說止喝不住，又見無路可歸，只得引數百部卒，朝山谷裡奔逃。背後殺聲連連，卻是曹參帶兵追來。山徑彎曲，亂石滿地，往前走不得二三裡，那路愈發的狹窄難行。夏說心疑，遂勒馬問道：“此地何名？可否通得路？”數中有當地軍士，回話道：“此處叫做落霞嶺，道路只望西去。”夏說聽了，心內道：“我姓夏，這裡偏叫落霞嶺，甚不吉利。”心內恐慌，正坐馬上張望，只聽前面鼓聲大作，千餘兵堵住去路，陳賀手執利刃，高聲喝道：“夏說不下馬受縛，更待何時？”夏說見了，急棄兵器、馬匹，爬山而走。不等爬到山頂，卻聽上面有人笑道：“夏相國，遭擒受綁，如何要費此勞力？孔藂不圖人謝，願意幫你一把。”夏說大驚，仰起頭來看時，山嶺上盡是漢兵，中間一個大漢正咧著嘴笑。夏說羞愧難當，口中說道：“大丈夫立於世上，豈可受辱？”待拔寶劍自刎時，嶺上早有十幾個軍士把撓鉤來搭。一搭，便搭住衣袍，將夏說扯上嶺來。當下繩纏索綁，押送下山。
諸路人馬，都有收穫，齊來大帳報功，刀手早將夏說推入。韓信坐上面問道：“王師到此，為何不降，還敢拒敵？”夏說啐罵道：“無義之徒，竟也冒王師之名，令人不齒！今既遭擒，有死而已，決不歸降！”眾將見了，人人忿怒，皆請斬殺夏說。韓信卻道：“待明日捉了張仝，一併斬首示眾。”令將夏說鎖在陷車內。次日，韓信一聲令下，三軍盡起，直到閼與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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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張仝不見軍馬歸來，料知夏說已陷入敵手，便教軍士將四門緊閉了，以免為敵所乘。當時心中憂悶，一夜未得安眠；捱到第二天早上，神氣已然大傷。忽聞漢軍逼近城來，張仝大怒，披掛上馬，欲提兵出戰。都尉公西常勸說道：“漢軍氣勢正盛，不可硬拼。今只宜嬰城固守，與其相峙。卻等搬來救兵，合力破敵。”張仝答應，便急急修了兩封書
，教送去襄國、鄔城兩處，道：“只指望兩地援兵早到。”差了兩個軍將，齎擎求救書，開啟北門，搶在圍城之前，奪路投信去了。
漢軍頃刻即到，韓信統領眾將來到城下，大叫張仝答話。張仝全身披掛，執劍站立城頭。韓信跨馬一步，揚鞭說道：“公為讀書人，應知：‘螳臂擋車，自不量力’之理。今雄兵至此，憑你小小閼與城，能擋幾時？不如早降，共扶漢室，日後尚有封侯之望。倘若城池攻破，則變成階下囚矣！請公三思。”張仝沉吟片刻，問道：“我友夏公，今在何處？”韓信道：“昨已被我擒拿，現押在軍中。”張仝道：“可否一見？”韓信道：“有何不可。”便教軍士把陷車推到陣前，指著夏說道：“若能說得張仝來降，便饒你性命。”夏說閉眼不答。張仝在城上，見夏說被綁縛著囚於陷車之內，大哭道：“我與公，志同而道合，親善如兄弟。今公這般受苦，張仝見了不忍。我心碎矣！”夏說猛然睜開雙目，大聲說道：“公為一軍之將，奈何如小女子也？寧效死固守，萬不可因我一人而降敵！”韓信一旁大怒，喝令軍士將夏說從車內取出，一刀斬了。張仝望見，撕心裂肺，大叫：“痛殺我也！”墜城而死。眾軍望見，無不驚駭。城內都尉公西常自料難守，開城投降。韓信命人把夏說、張仝屍身收斂埋了，遂引大軍入城。到內張榜佈告，安輯百姓，自不必多說。
且說韓信既殺夏說、張仝，又得了閼與，如何不喜？於是犒賞三軍，設筵給諸將慶功。這日，又招來許多新兵，韓信歡喜，便喚陳賀幾個一塊到帳中喝酒。正當歡飲，只見中軍引一人進來，望著韓信便拜。眾人看去，卻是漢王心腹陳豨。韓信便問道：“你在大王身側，怎地來此？”陳豨道：“奉主之命，特來向大將軍調兵。”韓信聽了，吃了一驚，道：“這裡正須用兵，奈何收我軍卒？”陳豨道：“大王有書在此。”韓信拆開將書看了，急問道：“莫非大王吃了敗仗？”陳豨道：“正是。”便將滎陽最近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了一遍。韓信仔細盤算了盤算，即答應撥給陳豨兵馬。正是：昨日方借三斤米，今朝要還十鬥糧。
欲知後面之事，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