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河部落原本也是和他們差不多的小部落，但自從餘燼來了之後，金河部落越走越遠。河狸族長聽著餘燼的傳說，和大部分大荒中人一樣，好奇，憧憬，敬畏。
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傳說中的人物，河狸族長宛如幼崽見他一樣，戰戰兢兢的，略帶討好的回答道:“這是他們剛獵到的獵物，青蟾部落一點兒餘糧都沒有了，只好冒險去打獵，沒想到一下就豐收了，出事頭天還說要請我們吃肉呢。”
餘燼認出這是只黑狼，很普通的野獸，問題難道出在這黑狼身上？
眉頭緊皺著，餘燼戴著手套的手在黑狼屍體上一陣摸索，突然發現它腹部有一塊棕色的獸皮毛髮。
“這是人穿的獸皮吧？這只狼吃了人？是在哪裡獵到的？”
“啊這……”
河狸族長哆嗦著想抹把臉上的汗，餘燼忙道:“別碰眼睛！”
看著對方一副被嚇到的樣子怔住，餘燼無奈的嘆了口氣，也放緩了語氣:“瘟疫會透過空氣傳染，碰到眼睛也很危險，別緊張，我只是想問問，沒別的意思。”
河狸族長怔怔點頭，良久，咳了一聲，緩緩道:“我聽他們說，他們是在這只狼進食的時候偷襲獵到的，似乎確實是吃了個人，他們還幫忙埋了。”
那個人，十有八九就是徠了。
餘燼輕嘆，一時不知作何評價。怕死的徠為了活下去跑了出去，結果葬身狼腹，最後還害了別人。
世事無常啊。
“可以告訴我那個人埋在哪裡麼？”
“這，這我真不知道，不過估計就在附近吧，他們不會走太遠去打獵的。”
想來也該是這樣，餘燼閉上眼睛，腦中回放著附近的地形，如果徠從黑山部落藏身的地方跑出來，慌不擇路的跑，跑到這附近，遇到了飢不擇食的黑狼。
會在哪裡？
確定了大概位置，餘燼對銀西道:“我們走。”
黑狼吃了徠，而又被青蟾部落的人獵殺。青蟾部落近距離接觸了徠，又將病毒透過溪水傳播，於是，成燎原之勢。
青蟾部落的屍體餘燼已經讓人焚燬，確定了傳播途徑是溪水，她讓族人沿著溪水一路找下去，以防有的部落被傳染了卻求助無門。
同時，在溪水裡撒下解毒的藥水，讓那些大部落的人通知他們能通知到的所有人，這段時間儘量不碰溪水，不出門，不接觸陌生人。
南方的大部落都沒見過什麼大場面，被瘟疫嚇得一愣一愣的，餘燼就是他們的主心骨，因此儘管不情願，也按著她的吩咐去做。
而那些已經發起燒的人，餘燼採取同樣的措施，集中起來隔離。
黑山部落有些病癒的人也自請幫忙，讓金河部落的人壓力小了許多。
雨後的土壤很溼潤，新翻的土很容易就能看出來，餘燼和銀西很快就找到了徠的埋骨之處。
小心翼翼的挖出來，已經腐爛的不成樣子，連骨骼都堆在一起，令人惡心。
但餘燼挖出來又不是為了欣賞，是為了焚燒以絕後患。
雖沒見過這個人，而且這個人還惹出了這麼大的麻煩，餘燼仍是道了得罪，才讓銀西點火。
走了兩步，餘燼突然踉蹌了一步。
銀西連忙抱住她，心提到了嗓子眼:“巫，你怎麼了？”
餘燼揉了揉眉心，搖頭，嗓音沙啞:“沒事，就是有點累。”
自從來到南方，整整五天的時間，她沒好好合過眼，其他人好歹還換著休息，她和銀西卻是連軸似得轉個不停。
銀西緊緊抱著她，身子緊繃，良久，下巴抵著她的額頭，幾天沒打理的鬍渣刺的餘燼心裡麻麻的。
“巫，等這件事結束了，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吧。”
他是唯一見過餘燼幻境的人，比誰都清楚餘燼的堅持和渴望，高高在上的神明，內心最深處，只有一間小屋，幾畝菜地，好友二三。
餘燼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兩人隔著口罩，輕觸對方，與其說是吻，不如說是支撐彼此的鼓勵。
而就連脆弱的時間，也只有這短暫的一瞬，馬上他們又得投入到龐大的疫情中去。
水是生命之源。
這句話真假不論，但水對生命而言，確實重要的無可取代。
而這次病毒透過水源傳播，可謂摧枯拉朽，沒有人能離開水源，也就是說接觸過溪水的人，都感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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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在地廣人稀且溼地眾多的南方大地找分佈散落的部落而言更艱難的事，是他們的藥不夠用了。
防疫的草藥並不稀少，但是除了有巫的部落知道這些草的用處會儲藏少數之外，茹毛飲血的原始人根本不會去收集儲存這些不能吃的草。
而且有的草藥在這個季節沒有。
各地收羅來的草藥在龐大的人數面前漸漸捉襟見肘，而金河部落儲存的物資也捉襟見肘。
這些集中起來的病人，要住，要吃要喝。而且大部分人原來的部落一窮二白，就算把皮都刮下來一層也拿不出更多東西了。
那些大部落仰仗餘燼救命，卻不肯拼盡家底。
金河部落的物資大頭部分是餘燼從昆藤那敲詐來的拿筆，而經過漠北部落那場大仗，儲存的蘿蔔白菜等消耗巨大，地裡種的那批毀的一乾二淨。
這時候誰要是來攻打金河部落，餘燼肯定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給一個病人喂完藥，餘燼咬著舌尖，強撐著若無其事的站起來，一個族人匆匆跑來，看了看四周的病人，一默，小聲對餘燼道:“巫，可以過來一下麼？”
餘燼揉了揉眉心，強扯一抹笑，點了點頭。
到了外面，那族人焦急不已，直接單刀直入:“巫，剛剛北地傳來訊息，我們已經沒有物資可以送過來了。”
餘燼一怔，腦子裡好似有一面鼓，嘭的炸開。
良久，她舌尖抵著下顎，緩緩找回自己的聲音:“怎麼會這麼快？地宮裡的物資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