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請你去食堂吃飯。”
溫歲說到做到，從打米飯開始全程自己出飯票，小林想遞票還被她認真地攔住了。
直到兩人在食堂一張餐桌坐下，溫歲才發現周圍人指指點點的目光。
似乎只要是來打飯的，都會從他們桌前走過。
“嘖嘖，聽說上午剛跟陳主任分手？”
“這是傍上廠辦的小林了？”
“這女人長得漂亮就是靠不住啊，上午一個下午一個。這速度。”
三五個一群，一會兒一撥人，一會兒一撥人。
兩人耳邊就像圍著一群一群的蒼蠅一般，一直嗡嗡直響。
溫歲倒是不在意這些，不過小林臉皮薄，被看了幾次，頭都快埋進碗裡了，扒飯速度都快趕上機器了，她也只好加快了速度，壓低聲音：“實在不好意思啊。”
小林又臉紅了，“沒事，說說也沒什麼。”
溫歲知道，對於不熟的人來說，這已經是很大的善意了。不知怎麼，她忽然想起某個對她毫無善意的男人，一抬頭，果然看到身高明顯超出人群平均海拔的陸某人，又拿著他那個高階飯盒，趾高氣昂地從他們桌前走過。
好吧，又被鄙視了。不過這男人的眼神總是比別人刺骨一些，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瞧不起，好像看穿她靈魂一樣，每每有這樣感覺的時候，溫歲又想打爆他的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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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溫歲翻箱倒櫃終於找到一件裙子。因為一直壓在下面沒有機會穿，裙子已經皺皺巴巴像一團抹布了。她嘆了口氣，真想把原主拉出來胖揍一頓，長這麼漂亮，身材這麼好有什麼用？天天窩在肥大的工作服裡，簡直暴殄天物！
看到窗邊放著電熨斗，前世今生的溫歲都沒用過這東西，一個有助理伺候，一個有姐姐照顧，她只能硬著頭皮試試了。
幸好，在電熨斗快冒煙的前一秒，她拔掉了插頭。
裙子熨過之後勉強能看了，不過溫歲又發現了新的問題，這——像個水桶一樣的腰身，確定是給人穿的嗎？裝兩個她也綽綽有餘了，而且這裙子的長度直接奔著腳踝去了，原主是怕得老寒腿嗎？
但是衣櫥裡實在是沒有裙子了，她只能勉強套上這件麻布袋一樣的裙子。
看著鏡子裡完成了麻布袋變裝的自己，溫歲再一次懷疑人生——原主這審美為什麼活了這麼多年沒被質疑過？
這個時代的內地人已經不像前幾年那麼封閉守舊，衣服也多了花色，所以像原主這樣又暗又舊顏的衣服在女孩子身上其實是不多見的，不過她們也只是花色鮮豔，款式上來說還都是因循守舊的，露胳膊露腿也僅限於稍短一點的半截袖和過膝蓋的裙子，再短了，就要被說閒話了。
但是溫總是沒這些顧忌的，上輩子沒有好皮囊她穿衣也向來是隨心所欲，何況現在，自信是一種美，好身材好臉蛋是一種美，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她乾脆拿起桌上的剪刀開始大刀闊斧地修剪裙邊。
“嗤嗤拉拉”一通忙活，裙子被剪到了膝蓋的位置，手剪不如機器來得整齊，還頗有點隨性的風格。
還有這腰身，她從溫芝衣架上找了條稍微亮一點的絲巾當成腰帶隨意地系在腰間，鏡子裡女人的腰身立刻顯現出來了，連帶著胸部也有線條了。
又拉開抽屜，挑了只不算太死亡的口紅塗上，下一秒，她又擦掉了——這是什麼鬼顏色？看起來是磚紅色，怎麼塗上變成了吃小孩大媽？偏偏這口紅還屬於強力膠系列，她溫水涼水換了好幾遍才總算擦掉了。
用手指在口紅頂輕輕沾了點，上唇效果倒是不錯。
本打算坐下喝口水的，一看桌上的表——已經六點四十了！她連口水也沒喝就匆匆出了宿舍。
走到舞廳樓下的時候，溫歲已經聽到裡面響起了張國榮的歌聲。她放緩了步伐，看來已經有人替她上臺了，也怪自己沒看好時間。
舞廳裡亮著幽暗的光，舞廳中間，一男一女搭肩攬腰，正隨著舞曲緩緩挪步。
溫歲出現在門口的時候，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她身上的裙子，她的妝容，在這幽暗的環境裡都好像自帶光芒，吸引著眾人的視線。
操控室門口不遠處，宋思雨朝她招手，“歲歲，這邊！”
走近了，宋思雨忍不住抱怨她，“你怎麼來這麼晚？讓潘君出盡了風頭，你看她那個死樣！”
她這才看清舞池中間那一對竟然是潘君和陳俊海。
“你不知道剛才潘君多假惺惺，死活不上，說什麼怕你誤會怕其他人誤會。真是放屁，描眉畫眼弄那麼精緻，還穿了紗裙，不想上場才有鬼！不過話說回來，歲歲你這裙子什麼時候買的呀？我咋沒見過呢，真好看！”
“以前的舊裙子，我自己改了改。”
兩人話還沒說幾句，舞曲結束，周圍職工都很賣力地鼓掌，“陳主任果然厲害！”
“潘君跳得也好！連眼神都很到位。”
第二首本來應該是職工們一起入場了，但是角落裡不知道誰的聲音，“陸主席也來了啊？”
溫歲這才看到距離自己不遠處的陸平南穿著一件休閒西服，站在操控室門口，跟周圍要麼白襯衫要麼黑西裝的呆板衣著風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就，還挺好看的？溫歲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不過男人看她的眼神大半截全是眼白，那可是一點欣賞都沒有。
周圍人都看著陸平南，不過男人的表情，跟冬天的湖面一樣，毫無波瀾。眼神掃過一圈，原本要起鬨的聲音立刻就被鎮壓了。
哈，今天下午把她拱著出頭的人，怎麼可能就這麼放過？
“陸主席！來一個！”溫歲的聲音在角落裡響起。
旁邊立刻有人跟著附和，“對！陸主席！來一個！”
男人朝她投來殺人的眼神。
溫歲縮了縮腦袋，繼續不怕死地喊，“陸主席！來一個！陸主席！來一個！”
一向愛起鬨的宋思雨張了張嘴，都沒敢跟，就看著溫歲不怕死地瘋狂試探。
“陸主席！來一個！”
“陸主席！來一個！”
溫歲長得漂亮，今天穿得又吸睛，她一帶動，不少平時不敢跟領導打照面的人這會兒也跟著喊起來。
溫歲揮舞著胳膊，大有指揮輿論的架勢。
忽的瞥見眼前一道黑影，陸平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她面前。
溫歲一下閉上了嘴，嘿嘿傻笑兩聲，真怕被滅口啊！
男人冷笑一聲，“就這麼想上臺？”胳膊朝她伸出，“走吧，溫亞軍同志。”
旁邊閃光燈一閃，溫歲眯了下眼，接著就被人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