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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交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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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葉金若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疲態盡顯,殺意卻絲毫沒有減弱,“我是個快死的老人了,高公子講話最好快些。”

魏遠書知道,已經許久未曾出面與人做“生意”的葉金若,之所以和兩個憑空冒出來的毛頭小子講這麼多,無非是心中對死尚有懼意,像抓住一線生機罷了。近五年來,葉金若曾入山訪仙,也曾派人出海求藥,各種延年益壽的武功心法收集無數,江湖上有個叫彭鏗的老人,據說能趨福避禍,如今已有九十歲,葉金若親自登門拜訪,也不知講了什麼,後來彭鏗安然無恙地活了下來,成為少有的被葉金若拜訪之後不至於暴死的。

但魚兒對餌料已然起了興趣,客人也已然進了屋舍,此時如若不能確使葉金若下決心參與進來,那之前的佈置就會打水漂,所以魏遠書仍舊需要丟擲一些更有利的誘餌。

“葉先生,”魏遠書竭力使自己的語氣放鬆,不至於太緊張:“葉先生時間珍貴,我們自然知曉,但這則故事,葉先生大可以當做交易的小彩頭,您定然是會感興趣的。”

既然涉及交易,那便等同涉及那真假尚未可知的長生法,葉金若深深地看了一眼魏遠書,又看了一眼低著頭默然不語的黃葉,心中沉穩並不著急,語氣卻很是不耐煩,“那便請高公子快些,強盜的刀子可不等人。”

魏遠書微微點頭,卻並不開始講述,而是轉身朝東方,長揖到底,神色恭敬。葉金若看他神神秘秘,心中也升起一絲好奇來。這禮數如此周到,難道講的是什麼犯忌諱的故事?

而魏遠書行罷禮,神色之中多了一分恭敬,沉聲道:“葉先生,在下要講的故事,是一件世人從未知、不可知、不能知的故事,如果葉先生有什麼周邊的佈置,請定要散去,此事不可傳於旁人。”

葉金若好奇心更盛,笑著點點頭,垂著的手五指虛握,輕輕揮下,隨著一聲急促而清脆的柺杖觸地聲,殘破不堪的道觀大殿中,走出一個披著黑衣,帶著斗笠的身影,這身影極壯,給人的感覺簡直像塊石頭,但他走出來時,卻沒有落石於山澗的響聲,而是極靜、極輕,彷彿飄在空中。

黃葉眼神微凝,認出這是昨夜送信之人,而魏遠書不消多想,便知道這人是葉金若平生最得意的兵器:銅先生。

銅先生的身影剛出現在兩人眼前,道德觀中便有如驚鳥出林一般,數十道黑影從哪些隱秘角落裡竄出,伴隨著的破空聲說明這些人身法輕功都是上佳。這群黑影只出現了一瞬,便往四周散去,融入黑色的夜中,沒了半點氣息。

葉金若淡淡道:“耳目均已散去,銅五不是外人,高公子有話請快說吧。”話語間,銅五已然走到葉金若身後,青色斗篷遮住那幅被銅鐵包裹的怪異模樣,卻掩蓋不了冰冷肅殺的氣勢,銅五從不攜帶兵器,反倒喜歡先毀去對手的兵器再下殺手。碧落樓早有斷言:銅五已非人,而是一件純粹的兵器。

魏遠書看一眼銅五,心中忽的生出一個古怪想法:若是此時銅五暴起發難,偷襲葉金若,又有幾分勝算?不過這自然不可能,銅五自從成為銅五的那一天,便不可能有這種事情發生了。

“既然葉先生堅持,那我自當從命。”魏遠書收束心神,開始放餌:

“我要講的,是關於本朝太祖皇帝的一則舊事。”

提及那位近乎聖人的皇帝,葉金若亦微微側目凝神,有了幾分認真的心思。

魏遠書掛出這塊招牌,見葉金若果然有所好奇,心中稍稍放心,繼續道:“太祖皇帝平定亂世、激濁揚清,將那場綿延百年的禍事終結,創下如今的基業,實為萬世不出的聖人,這一點,葉先生只怕比不得吧。”

葉金若微微一笑,承認的爽快利落:“葉某一介凡夫,所行之事不過凡俗,哪裡比得上太祖皇帝。”

魏遠書微微點頭,露出一絲崇敬神色,“太祖皇帝崛起於布衣,以三尺劍平定江山,除舊制,開新朝,文治武德,可謂聖人。”讚頌完畢,話風一轉,問道:“那葉先生可知,太祖皇帝最大的功績是什麼?”

葉金若搖搖頭,神色平靜。史家尚不能斷,他又如何得知?

魏遠書笑著答道:“太祖皇帝最大的功績,便是平定百年之禍,終結亂世。如果沒這一節,後邊的建國、定都、改制,都不過是重複百年之禍中的王朝興亡、週而復始罷了,葉先生覺得我說的可對?”

葉金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平靜道:“高公子,題外話未免太多。”

魏遠書連聲惶恐道:“情之所至,有感而發,失禮失禮,”隨即正色道:“只是這話,卻並非題外話。”

然後他問了葉金若第二個問題:“葉先生覺得,百年之禍為何而起?”

葉金若微微皺眉,並不回答。而魏遠書自顧自道:“百年之禍,乃是江湖草莽為主,為了名利相互爭鬥的結果。當年江湖,九家十宗喋喋不休地爭論武功高地,理念之爭最終變為刀劍殺伐,最終九家散落天下、十宗支離破碎,而朝廷早已沒了力氣治理,最終天下大亂。”說罷,又問道:“葉先生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這番話公正,也在理,是江湖與朝廷的普遍看法,葉金若並不回答,只是直覺告訴他,面前這個年紀輕輕卻沉穩異常的公子哥,接下來的話,或許會很令他驚訝。

魏遠書權當葉金若預設,臉上浮現一絲激動神色,沉聲問出第三個問題:“百年之禍,起於武夫勢大,草莽成災,江湖成禍。那敢問葉先生,一千年前、五百年前、甚至於三百年前,朝廷治理天下時,為何沒有過這種綿延百年的禍事?為何史書全無記載?是不曾記載,還是不曾有過?”

葉金若深吸一口氣,飽經滄桑的臉上浮現一絲詫異神色。他知道這位高公子要講的,究竟是何事了。

魏遠書道:“並非不曾記載,而是不曾有過。不曾有過一日千里的輕功,不曾有過縱身如雁的身法,不曾有過以一敵百的江湖高手,不曾有過掌能裂石、劍能斬江的功夫,這些都不曾有,自然不曾有百年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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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先生,”魏遠書聲音之中有著抑制不住的激動,似乎難以抑制揭開秘史的興奮,

“葉先生,百年之禍的起因,是江湖憑空有了內力,有了功法,有了武林。”

葉金若緊緊盯著魏遠書,眼神中有一抹熾熱。

魏遠書開始步入正題:“太祖皇帝征戰四方,平定天下,自然少不了和江湖打交道。昔日江湖,在百年之禍的摧殘下人人自危,卻也因為百年之禍中無處不在的仇恨而被迫成長,那段日子,江湖高手如春雨過後西郊的細草一般,一節一節、一茬一茬,瘋狂生長。太祖皇帝上馬提槍可戰無不勝,亦博聞廣記、遍覽群書。在四處征戰時,太祖皇帝便曾問過這個問題:江湖從何時起,開始有了日行千里、內氣有成的高手?這個問題難以回答,亂世之中人人只求自保,史學典籍最大的價值便是當柴火,縱使是門閥世家,也難免重武輕文,只因武學和刀子,是不講道理的。”

“但太祖皇帝一直沒有放棄這個問題,他曾寫道:‘凡物必有其名,憑空二字,只是憑空。’在平定亂世後,太祖皇帝亦沒有放棄追尋這問題的回答。某一日,太祖於紫禁城中散步,走到禮部為各國使臣所設的館閣時,忽的想到:既然中原有武學,那外域諸國,是否亦如此?”

聽到這兒,葉金若下意識看了一眼金髮碧眼的黃葉,心中駭然。

“太祖皇帝是有魄力之人,想到什麼便會去做什麼。所以他派人往西方而去,尋找線索。”

“找到了什麼?”

“一無所獲,”魏遠書笑著道,“但有一卷文書,留下一個故事。故事是這麼說的:波斯有教,崇仰光明與智慧,以火為尊,稱為拜火教。拜火教信仰純粹,教中有一種神秘儀式,稱之為神啟,有一職位,負責傳授學識,解答疑惑,稱為導師。每年,波斯各地的十三歲孩童會前往拜火教總壇,由導師挑選,授予神啟,而受到神啟的孩子們,氣力長足,體魄強健,號稱神侍,但並非所有受到神啟的孩子都會成為神侍,導師會挑一個成功神啟的孩子,傳授衣缽。”

“波斯與我朝不同,乃是教國並立,教主即國主。我朝使節面見國王,亦是參見教主,要在總壇之中、拜火神教神像之前行禮叩拜。但那禮節與中原禮節大不相同,有些地方和我中原禮制相去甚遠,隨行官員以為不妥,故而與國主商議,國主卻堅持如此,雙方一時不能達成共識。關鍵時刻,導師出面,平定此番爭執,稱:‘禮節起於心中尊敬,中原王朝要行自己的禮,對神而言,是真正的的尊敬’,波斯國主釋然,允許我朝使節行中原禮節。”

“中原禮節起於周,自然不能套用於波斯,使節團商討認為,周禮有春官,司巫祝,祭神鬼,應當以此禮行之。故而當日,使節行的,便是這禮節。”

“本朝的禮節,既有古周禮的色彩,又有新儒的修改。使節行巫祝禮,要先往東叩首,再行一步,再長揖、再叩首,再如何如何的繁雜瑣碎。但使節行到神像後前,會俯身彎腰作揖,之後叩首數十秒。”

“當使節走到這一步時,他俯身下去,卻發現面前的宏偉神像久經風吹日曬雨淋,基座已然有了明顯的缺痕。那石頭製成的神像高數十丈,手持火炬,遠觀之宏偉壯闊人間奇景,近看卻令人心懷畏懼不敢直面,使者心中一時膽怯,竟害怕這神像墜倒,兩腿一軟,便要出醜,幸而及時止住,慌忙

跪下,再加上波斯人哪裡懂什麼中原禮節,這才沒讓人看出問題。”

“但使節如此一來,便不能依著原來的打算跪在那處,他跪在了一個偏離神像正前稍左的地方。但如果此時起身再換位置,那可就難解釋了,故而使節將錯就錯,伏地叩首,口誦禱文。”

“使節的頭剛伏到地上,卻發覺有些不對。面前的石磚,似乎有裂縫。他心中好奇,趁著伏地叩首的那一截時間,眯著眼細細看著。這位使節是練過暗器的,目力極佳,一時卻也看不到什麼。正此時,晌午的太陽昇到巔峰,正照在神像手中的火炬上,透出一抹光來,照在那細微裂縫中。”

“透過裂縫,使節看到了裂縫之下,有金銀閃爍的光芒,有一個小小的祭壇,有一堆燃燒著的火,火焰四周,滿是骸骨。”

“使節大驚,瞞下此事,匆匆結了行禮之事。回到住所後,使節多方打探,得知波斯並無所謂國庫或寶藏一說,拜火教的庫房也不在神像附近,事實上,神像周圍數十裡是不許有什麼秘密建築的,波斯人也從沒有過活人祭祀一類的惡習。於是使節那日神思恍惚,疑心自己水土不服生出幻覺,卻又覺得疑惑,畢竟那一日的情形太過奇特,於是回國以後將此事也寫入密摺當中。”

魏遠書的故事至此結束,他微微歇息片刻,靜靜地看著葉金若,眼神明亮。

葉金若冷笑幾聲,眼神譏諷,“先秦有小說家,我看閣下也差不多了。故事的確精彩,甚至可以改作話本戲劇,在聚福樓、琅羅客棧這種地方,會有大大的前途。可是高公子,證據呢?”

魏遠書並不失望,反倒很喜歡葉金若的回答,既然已經開始講條件,那強盜便已經變成了商賈,那這生意便還做得。

“葉先生,”魏遠書頓了頓,似乎在組織措辭,“葉先生的話自然有道理,可也請葉先生體諒,籌碼若是都擺在桌上,那交易未免太過草率了。您說呢?”

葉金若笑容玩味,看著魏遠書的眼神越發奇怪。

“高公子,”葉金若忽的笑了笑,道:“我如今,尚缺一個你這樣的青年才俊。”

之前的種種試探與言語陷阱,魏遠書都能應對,最起碼不至於失態或是慌張錯亂,這種姿態在葉金若看來實屬可貴,試想一個識大體、有氣度,又能把話講的滿他心意的青年人,葉金若可太久沒看到了。

但在魏遠書看來,自己實則步步如履薄冰,面前這尊老人,曾讓江湖正道人人自危,這話不是誇張,而是實打實用骸骨血肉堆積起來的名聲,論為惡,這位最後一任金玉堂的堂主,還真沒怕過誰。此時聽得葉金若似乎對他大有好感,魏遠書不免心中惡寒,一來葉金若實在邪性地很,殺人全憑自己的道理;二來江湖上也有過不少被葉金若稱作“有好感”的人,可沒一個下場好的,上一個,原姓邱名樂昌,年少有為,後來被葉金若盯上,家破人亡受盡世上之惡,最後投入葉金若名下,化名劉千財,三日前死於西山。

魏遠書被盯得有些發毛,連忙道:“葉先生說笑了,我只是個小卒子罷了。”

葉金若深深地看了魏遠書一眼,心中有些遺憾,若不是要做的交易太過重要,這位年輕人倒是很值得考察考察,他微微一笑,不再講這事。

魏遠書松一口氣,笑著繼續道:“葉先生,請恕我冒昧,世上的交易總要有個往來。我們雖不能把籌碼都擺在明面上,但相信葉先生能看到我們的誠意。現在,要請葉先生說些什麼了。”說罷,微微躬身,以示尊敬。

這話若是換在一開始說,葉金若只怕要宰了這二位,可如今葉金若心中實則信了三分,最不濟,這份念想已經植入他心底,他曾求仙問道,那自然也是虛無,至少拜火教這訊息,還有這樣一則故事在。

葉金若身周氣勢全然收起,笑容溫和慈祥,“高公子這話不過分,換作我自然也要如此。只是高公子,我卻想問一句:與我交易,究竟是為了什麼?”

魏遠書早有準備,正要回答,葉金若聲音卻抬高幾度:“葉某被世人稱作邪道三十餘年,自認無惡不作,自認萬事做絕,我不信世上有人只憑我曾是商賈便相信我是個守信的人,實話說,我做的生意,從沒有一樁是公平的。”

“高公子,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合我心意,我很喜歡你這樣的年輕人,但我不信你是天生如此,你是提出交易的一方,對於我這個被邀請的人,不會沒有做過調查吧?”

葉金若終於不再是那幅蒼老姿態,布衣老態再難掩飾他凜然氣勢,

“高公子,究竟是什麼交易,需要我這樣一個甚至已不能稱之為人的老頭子參與?又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敢和五通神做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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