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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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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過後,學校又熱鬧非凡。經歷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水,大家更加熱愛生活,備加珍惜擁有的一切。洪衛踩著高凳,取下教室門口高二(1)的木牌,換上高三(1)的木牌,覺得手上沉甸甸的。雖然離高考還有十個月,他卻有一種時不我待的緊迫感,高三一年至關重要。某種意義上說,高三就是決定學生生死存亡的一年,學生就是戰士,教師就是軍官,教師的任務是教會他們扛槍殺敵的本領。班主任則是最高長官,統籌協調,運籌帷幄。高考是一場戰役,十年寒窗,畢其功於一役,一戰定生死,人生前程涇渭分明。當今社會,誠信缺失,五十年代人幫人,六十年代人整人,七十年代人騙人,八十年代人躲人。如此社會環境,高考日益顯示其獨特魅力。雖然高考存在很多偶然性,也自有其微瑕,但瑕不掩瑜,它以其較高的公平性,贏得強大社會凝聚力和公眾誠信力。不論出身高貴平凡,不論家境富裕貧賤,不論身高外貌智力……其他條件忽略不計,按學論優,高考成績定勝負。高考,是光宗耀祖的燈籠,是改朝換代的黃袍,千軍萬馬浩浩蕩蕩,爭先恐後。高考,也是青少年人生道路上一座橋樑,錯過繞過,前程便會大相徑庭。洪衛小心翼翼呵護學生,雖沒結婚,卻覺得學生如同自己的孩子,愛生如子。他覺得這是班主任甚至是任課老師的通病,似乎每個老師對自己的學生都有護犢情結。洪衛警覺地關注本班學生,小心觀察同學的蛛絲馬跡。裴鵬、方靜期末考試雙雙退步,分別退至第三第四。洪衛分頭找他們談話,他像一個破案專家,抽絲剝繭,層層推進,耐心開導,他們緘默寡語,點頭稱是。洪衛有滋有味做班主任,精心經營愛心基金會,與學生相約心靈小屋,忙得風生水起。

殷勤因禍得福。“明信片事件”後,他硬是纏著洪衛找了兩個女孩,向她們解釋原委並誠摯道歉,說明自己不是道德敗壞,而是不知如何選擇,為了增加成功機率,才腳踩兩隻船。臨走,他向兩位女孩彎腰鞠躬,為表誠意,角度為銳角。在工廠工作的女孩當即“咯咯”笑彎了腰,抬起頭,揮揮手:“原諒你了。”在人民醫院做護士的女孩為他的真誠打動,眉毛顫動,目光溫柔。

幾天後,洪衛收到明信片,是兩個女孩寄來的:

殷勤:

對不起,上次發生點誤會,誤解了你,讓你名譽受損。透過接觸,發現你其實是一個正派正直的青年,能成為你的好朋友嗎?

收信欄仍然寫著:城南中學政教處轉殷勤收。

羅校長捏著明信片走進辦公室,丟到殷勤桌上,笑逐顏開:“搞什麼鬼?”

洪衛拿起明信片,內容與寄給自己的一模一樣。殷勤模稜兩可解釋了一下,為自己作了開脫。內容相同的明信片還寄到教務處、總務處。把玩四張明信片,殷勤斜著頭嘖嘖稱歎:“這兩個女孩倒是巾幗英雄,爽快,夠朋友。”

為表謝意,殷勤請她們吃晚飯,洪衛作陪。晚飯檔次並不高,是在人民醫院門口的小飯店,護士阻止了殷勤的盛情,簡單點了幾個菜。大家喝點酒和飲料,相談甚歡。殷勤像喝了興奮劑,眉飛色舞,侃侃而談,時而中文,時而英語。他像一隻熱浪襲襲的火爐,周身洋溢著火焰,護士被點燃了,成了鞭炮。桌上,護士與殷勤成了話劇主角,洪衛和工廠女孩看出端倪,有心成全,自做綠葉,在一旁煽風點火,火上澆油。終於,護士拋卻羞澀,與殷勤眉來眼去,他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洪衛乾脆拉了身旁女孩,提早撤退。殷勤對他揮揮手,心不在焉地說:“好,好。”愛理不理。氣得洪衛咬牙切齒,七竅生煙,在心底直罵:“重色輕友的東西。”

友誼是同性的情投意合,愛情是異性的相濡以沫;友誼是醇香的清茶,愛情是濃厚的烈酒;友誼是急促的短跑衝刺,愛情是平穩的耐久長跑;友誼是暫時的情感相牽,愛情是永遠的生活依靠……面對愛情,友誼撞得鼻青臉腫。洪衛的愛情如銀鷹展翅,稀薄空氣難成阻力;殷勤的愛情似火車轟鳴,窗外景色一閃而逝;全彪的愛情若汽車飛馳,全姓便是高速公路。丁得平的愛情是一張白紙,因為年輕,他並不著急。疏遠了友誼,他把全部精力投入工作中,滿腔熱情釋放青春和活力。因為工作複雜,千頭萬緒,洪衛讓他搬進政教處,協助自己。丁得平個不高,虎背熊腰,全身肌肉如飽滿的玉米,一塊擠一塊,密佈而堅硬。每天下班,他就回宿舍鍛鍊,從體育組借了只一百五十斤的槓鈴,“吭哧吭哧”舉上個把鐘頭。

英雄自有用武時,所謂一物降一物。高三(3)班學生中考成績較差,學習勁頭不足,精力旺盛,大錯不犯,小錯不斷。丁得平怒髮衝冠,因地制宜,自創了一套組合功夫。或以書當板,砸得學生頭顱咚咚直響;或用手做鉗,撕得學生耳朵通紅;或彎中指為鑿,啪啪敲頭……名曰:無產階級專政。確實,在他的高壓政策下,高三(3)班基本穩定,羅校長比較滿意。羅校長對他早就明確指示,對學生學習盡力而為,不作任何要求,沒有任何指標,只要班級不出事就行。丁得平非常感謝領導英明遠見,

體察民情,體恤下屬,這樣的要求雖然有一定難度,但還是符合實際。他用武力維護了班級安定,沾沾自喜,更加堅信自己手段的合理性。洪衛常常勸導他,善待學生,不要違背教育規律,任意體罰學生。

丁得平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振振有詞:“打是親,罵是愛。靠船下篙就是教育規律的體現,放任自流就是對他們不負責任,這是恨鐵不成鋼啊。”

洪衛含笑不語,平和的目光射向他:“丁得平,你們班有個學生叫嚴程遠吧?他找我做過心理諮詢。”

“是嗎?一定是向你告黑狀吧。我是揪過他頭髮,扇過他腦瓜,踢過他屁股。這小子犟頭投胎,不服管教,揍他一次總把頭昂得老高,眼珠都快彈出來。我告訴他父母,他們多次拜託我放心地打。桑樹欲直從小扶,這小子不打不行,他父母倒是有遠見。”

“哪有父母拜託別人打兒子的道理?不要太天真,不過是人家謙恭之詞,希望你嚴加管教。可憐天下父母心,你要理解他們的良苦用心,千萬掌握火候。得民心者得天下,大至國家,小至班級,異曲同工。陶行之說,捧著一顆心來,不帶半根草去,教師要用愛心感化學生,用人格魅力感染學生,征服學生。何況,一味強硬未必取得預期效果,以柔克剛不失為一種聰明謀略。大同小比,堅硬的牙齒一磕就斷,柔軟的舌頭從來不斷……”

“大道理人人會講,你教差班試試。我們班這幫學生,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不亞似花果山的一群毛猴。”丁得平捧著課本往外走,到辦公室門口,停下腳步回頭盯了洪衛一眼,似笑非笑,“不要做了幹部就高高在上,脫離群眾,犯官僚主義錯誤哦。”

洪衛的臉有些發燒,怔怔地望著他的身影離去,沉思良久,感慨萬千。角色的轉換讓弟兄心態位移,處處敏感,弄得倒有些生分。他想找個機會好好與丁得平談談,於公於私都有必要。

下課,丁得平回辦公室,後面跟著嚴程遠,一直低著頭。丁得平突然把書往桌上一摔,雙目圓瞪,一拳砸在辦公桌上:“小小年紀,本事不小,居然膽大妄為,敢與老師頂嘴!說,上課為什麼講話?”

“上課我沒講話,也從來不講話。這是對我的汙衊,有本事你拿出證據來。”嚴程遠抬起頭,抖抖肩,輕蔑地從鼻孔噴出一股氣。

“你還抵賴?我親眼看到你在講,這就是證據。”丁得平指著他的鼻子,暴跳如雷。

“沒講就沒講,你誣賴我。”嚴程遠表情平靜,梗著勃,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我誣賴你?你哪像學生,完全就是個流氓。”丁得平伸出右手,掐住他的脖子,只一扭,嚴程遠的頭就被壓到桌上。

“你算什麼老師,老欺負學生,我不服!”嚴程遠雙手抓住他的手,拼命掙扎。情急之下,他揮起一拳,砸在丁得平臉上,“啪”,清脆而響亮。

丁得平如暴怒的雄獅,勒著嚴程遠的脖,把他擠到牆上,揮起左拳,對著他的臉就是兩拳:“叫你還手,叫你還手!”嚴程遠的頭撞到牆上,發出冬瓜般沉悶的聲音。

“丁得平,冷靜點。”洪衛衝過來,奮力掰開兩人,橫在中間。

嚴程遠眼裡流著淚水,嘴角淌著鮮血,臉上漲得通紅,脖子粗壯,呼吸粗重起來。他掃視四周,抓起桌上熱水瓶向丁得平使勁砸過去,洪衛奮力一擋,“啪”,水瓶爆裂,水銀瀉地,開水溢開來,冒著蒸蒸熱氣。

“嗚嗚……”嚴程遠淚流滿面,紅著眼,向辦公室外衝去。

“滾!”丁得平一聲怒吼。

“嚴程遠。”洪衛一把抓了空,他像一隻兇猛的獵豹,撒開雙腿,一會便無影無蹤。

“有種就別回來!”丁得平揮舞雙手,高聲咆哮。

“冷靜,冷靜,不要衝動。”洪衛拍拍丁得平的肩,蹲身收拾殘局。

“氣死我了,這樣的學生沒教頭,上課明明講話還不承認!”丁得平轉身拖把椅子坐下來,臉色鐵青,左手撫摸臉頰,臉頰灼熱,嘴角滲血。

“做教師一定要有涵養,如果沒有涵養,會天天氣死。如果學生個個循規蹈矩,思想高尚,學習進步,教師這個職業還有存在的必要嗎?”洪衛打掃好地面,坐下來,與丁得平肩並肩,掏出手帕,遞給他。

丁得平接過手帕,擺到桌上,順手撕張白紙,擦乾嘴角,揉成一團,向空中扔去。紙團劃出優美弧線,準確掉進牆角的簸箕裡。

洪衛陪丁得平聊了會,安慰他,丁得平心思重重,搖頭嘆息。洪衛便不吭聲,兩人沉默不語,各懷心思。洪衛不放心,嚴程遠的影子在腦海晃晃悠悠,驅之不去。他知道嚴程遠對丁老師的武力行為早就心存芥蒂,反抗是遲早的事。上課鈴響,洪衛到高三(3)教室查點嚴程遠,同學說,剛才他拎了書包哭著出校門了,大家沒攔住。洪衛立即把情況告訴了丁得平,他不以為然:“這個犟頭,冷靜一會就好。其實他學習也不錯,就是平時言行不夠規範,喜歡小動小摸,嘴上又裝了一把槍,死不饒人,明天得找他好好談談。

晚自習,嚴程遠沒來,丁得平開始坐臥不安。他找了兩個與嚴程遠關係較為密切的同學去他家看看。直到晚自習結束,兩個同學仍未回來,他的心頭湧出一絲不祥之兆。

子夜,“咚咚”敲門聲將洪衛、丁得平驚醒。丁得平開了燈,洪衛穿著拖鞋開門,是門衛。門衛急切地說:“洪主任,嚴程遠還沒回家,家長來找丁老師瞭解情況。”

門衛話未完,兩位中年男女從他身後閃出來。嚴父搓著手,惶恐不安,嚴母愁容滿面:“丁老師,我家程遠晚飯沒回家吃,現在也沒回家,還從來沒有過呢。我們兩口子找遍親戚家,沒找著,他一直很乖啊,奇怪……”

“請進,請進。”洪衛一驚,側身讓他們進宿舍。他仔細觀察家長,發現他們滿臉皺紋,兩人都有五十多歲,嚴程遠不像是他們的兒子。

丁得平套了褲子,搬了凳讓座,他們站著未動。

“丁老師,聽同學說,是你下午教育了他,然後他就失蹤了!我們知道你工作認真負責,把兒子交給你我們也放心,可他從學校走丟的,求求你,幫我們找找吧。”嚴母胸脯劇烈起伏,眼眶盈滿淚水,“我們是中年得子,三十八歲才養了他。他們嚴家祖傳擅長養姑娘,三戶就合了這麼一個寶貝兒子,你們可要幫幫我。”

丁得平想駁斥幾句,看嚴父苦著臉,沉默寡語,便也不出聲。想到嚴程遠沒回家,他有些後怕,畢竟是與自己正面衝突引發的後果。

“別著急,或許他睡到同學家,明天就回來。我們現在去找找看,估計不會跑太遠。”洪衛寬慰著嚴父嚴母,好說歹說把他們勸走。洪衛立即穿衣起床,拉上懊惱不已的丁得平,騎上腳踏車到大街轉悠。錄像廳,桌球館,遊戲室,汽車站,輪船碼頭……他們繞城而覓,只要是公共場所,都細細搜尋,最後大失所望。深更半夜,他們又到了高三(3)班部分同學的家,仍不見他的蹤影。天亮,他們臉色蒼白,垂頭喪氣回學校。

三天轉眼即逝。

羅校長剛進辦公室,嚴父嚴母攙著老態龍鍾的老奶奶闖進來。老太太個不高,精瘦,頭髮花白,臉上皮膚像糨糊粘連,生硬而層疊,走路顫顫巍巍,一看就知道起碼八十歲向上。老太太拉著腔調,嚇了他一跳:“校長,還我孫子!遠兒,我的乖乖……”

洪衛聽到嘈雜聲,知道嚴程遠家長纏上學校,他理解他們,明白了嚴程遠在嚴家的地位。丁得平也感到事態嚴重,他想主動向羅校長坦白,尋求對策,卻無法接近他。他並不怕承擔責任,只是為嚴程遠擔心,擔心他發生什麼意外。丁得平沒想到嚴父嚴母都是五十多歲的人,居然還有如此衰老的奶奶。他無限後悔,可惜已來不及,當前首要任務是面對現實,儘快找回嚴程遠。

一大幫人擁進校長室。羅校長正襟危坐,滿臉嚴肅。丁得平簡單敘述了事情經過,儘量輕描淡寫。嚴程遠父母雙目垂淚,靜坐一旁,扶著老太太。老太太成了主角,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邊哭邊說,邊說邊唱,邊唱邊拍,雙手如戲臺上的樂器,敲擊出刺耳的音符。幾個老師站在校長室外,隨時待命,氣氛凝重。羅校長瞟了丁得平幾眼,對家長表態:“這件事是個偶然,我是一校之長,全部責任由我承擔。你們先回去,我們一定盡最大努力尋找,請家長配合。”

“孫子在學校丟失的,找不到你們要賠……”老太太裹緊衣服,埋在沙發裡癟著嘴說。

羅校長主持召開了學校辦公會,暢所欲言,分析形勢。嚴程遠與老師發生爭執,估計是離家出走。雖然雙方都動了手,但主要責任還是丁得平,他年輕氣盛,先動的手。嚴程遠走時騎一輛舊腳踏車,背一隻大書包,身上只有幾元零花錢——向親戚朋友同學調查未發現借錢現象——估計不會走遠。羅校長號召校領導、中層幹部以學校大局為重,以學生利益為重,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找回嚴程遠。

“同志們,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金無足金,人無完人。小丁同志工作兩年來,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大家有目共睹。杜荀鶴有詩云:自小刺頭深草裡,而今漸覺出蓬蒿。時人不識凌雲木,直待凌雲始道高。事物的發展總是經歷由小到大,由弱到強,由不完善到比較完善的過程,人的成長概莫能外。我們要努力幫助青年同志儘快成長!”羅校長有力地揮動胳膊,像揮動的一面旗幟。

全校中層以上幹部紛紛行動。晚上,兩人一組,或騎車,或步行,穿梭大街小道,流連城區市郊,探頭探腦,東張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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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校長嚴肅地批評了丁得平,做事衝動,毛手毛腳,體罰學生是錯誤行為,於情不忍,於理不通,於法不容,讓他接受教訓,為人師表。丁得平唯唯諾諾,低頭認錯,滿臉通紅。羅校長交給洪衛一件光榮而艱鉅的任務,服侍好老太太,管好她的吃,管好她的住,每天盒飯招待,校長室成了旅館,沙發為床,被子自備,老太太有備而來。

白駒越隙,半個月匆匆而逝。學校雞犬不寧,丁得平停職反省。

嚴程遠,你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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