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肯瞥到這個和他一樣胖的胖子脫下了上衣。他滿身都是凸起的傷疤，稍微一動，傷疤拉扯，疼的他齜牙咧嘴。
完全不像剛見到他時魔王般的樣子。
鄧肯是兩天前見到克里森的，樓下的麻吉告訴他陌客從地獄裡面放出來一個惡鬼，遊蕩在龍穴裡，把陌客懲罰靜默修女的跳舞病傳播給所有人。
“跳舞病傳染了？”鄧肯有了興趣，“那惡鬼是什麼樣的？”
“和你一樣胖，哈哈哈。”麻吉說道。
鄧肯不再理他，徑自上樓。他曾是一家里斯藥劑店的學徒，最近發生戰爭老闆跑了，走之前解僱了鄧肯，可是鄧肯私自配過藥劑店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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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趁著夜色去過一次藥劑店，偷走了老闆來不及帶走的所有藥物。他太胖了，胃就像一個無底洞，他需要錢來吃飽。
此後，隔三差五的鄧肯就會在夜裡帶著一些自制的藥劑出門，去黑市換糧食。
被封鎖的君臨食品價格飛漲，比食品漲的還快的就只有藥物了。
直到有一天凌晨時分，宵禁的街上只有他一個人，馬上就要回到跳蚤窩的家中時，突然漆黑的小巷子裡一個人倒在他面前。
鄧肯蹲下來檢視，發現那竟是一名修女。
“小胖……”修女嘶啞而無力的喊著。
鄧肯愣住了，七神在上，這也是他的小名。對於自己的偷竊，虔誠篤信七神的鄧肯在這些天裡曾無數次懺悔過，所以當倒在面前的修女，叫自己的名字時，他理所當然的認為這是七神給他的贖罪機會。
他毫不猶豫的抱起枯枝般瘦小的修女，帶回家悉心照料。
鄧肯雖然努力好學，可是依然家徒四壁，主要原因就是他這個無底洞一樣的胃，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別人只要吃一條麵包就不會餓了，而自己要吃整整一籃。
他找過修士，修士說他是犯了七罪中暴食的罪，要虔誠祈禱才能治好。所以鄧肯做過一段時間麻雀，直到因為飯量太大被開除了。
之後的鄧肯依然十分虔誠。但是他開始從其他方面找原因了，比如思考這是不是一種病。可是他連飯都吃不起了更不可能長期服藥，於是乾脆去藥劑店做了學徒。
他自己配置的藥水苦的舌尖發麻，果然成功抑制了食慾，但是依然沒瘦下來。
他配置的其他藥劑就沒有這麼成功了。比如治療這位修女的。
她始終沒有告訴過鄧肯自己的名字，也沒告訴他自己身上發生過什麼。她的兩腿上滿是燙傷的傷口和鞭痕，有些已經腐爛化膿了，傷口深可見骨。
鄧肯的房子只有一張床，他讓修女躺下，為她用煮沸過的酒擦洗傷口，用蠕蟲去掉腐肉，再敷上搗爛的草藥包紮。
可是修女的身體似乎已經失去了自我修復的能力，她的傷口不再繼續腐爛，但是也不長新肉，因為傷口密佈在腿上，她的腳也開始壞死了。
這一定很疼，但是修女在大部分時間裡都靜默無聲。
鄧肯打開門，對修女道了早安，喂她吃飯時告訴她，“今天白天我準備出一趟門。”
修女很少說話，鄧肯已經習慣了她的沉默，他繼續說道，“鄰居告訴我城裡鬧了跳舞病，是傳染的。得病的也不只是靜默修女的。我想去看看怎麼回事。”
他偷偷看了修女一眼，有時他懷疑這個修女也是靜默修女，但沒有問過。
“我一直就覺得跳舞病是會傳染的，怎麼會只有靜默修女得呢，唉，沒人聽我的。”
修女的神色似乎動了動，鄧肯看她似乎想聽，繼續說道，“昨天黑市上的人還說，龍穴裡多了一個惡鬼。龍穴中間的大廳裡滿地金子，但是進去撿錢的人的都瘋了，都得了跳舞病。現在君臨的人都不像人了，可是錢還是錢啊。總有不怕死的人去試試，然後龍穴中央，曾經見證了瓊恩·雪諾，丹妮莉絲三方會議的地方，擠滿了患上跳舞病的跳蚤窩老百姓。
要我說啊，跳舞病用風茄加上旋復花和大劑量的罌粟花奶，喝完能昏睡一天的劑量，就能好。唉，沒人聽我的。”鄧肯無奈的撇撇嘴。
“同時呢，跳舞病這事，聯軍是不管的，他們在圍攻紅堡。偽王的軍隊之前就不管，覺得這病不傳染，只是靜默修女偷偷說了話，陌客在懲罰自己的妻子。”鄧肯越說越生氣。
“我剛才夢到我的兒子了。”修女突然輕聲說道。“他想來救我。”
克里森的母親身上的傷當然是霍克等人幹的。克里森在龍穴對霍克一頓胖揍之後，霍克當時就想揪出來到底是哪個靜默修女。
結果三個扇過克里森母親耳光的麻雀裡，黃牙當場就死了，剩下兩個麻雀的說法不一樣。霍克把這兩個修女都打了一頓就完事了。
直到君臨淪陷後，霍克竟然在黑市傳來的通緝訊息裡看到了首相對他侄子克里森的通緝。
克里森的體貌特徵太明顯了，讓霍克瞬間明白了，什麼人是可以欺負的。
其實那兩個麻雀之前就是故意指認了錯的修女。他們知道自己打的是首相的弟媳，沒敢說出來。可是母憑子貴啊，現在那修女自己是豬狗不如的屍體清洗工，她唯一仰仗的兒子被他的伯父通緝，她算個屁。
幾個麻雀把克里森的母親吊在房梁上，專門做了一把七股的皮鞭抽打她。
她疼的昏死過去了就用燒紅的鐵釺燙，燙醒了再打。
最後一次，鐵釺都燙涼了她也沒醒過來，麻雀們失去了興趣把她丟在陰溝裡。
龍穴裡已經爆發跳舞病了，否則麻雀們更願意讓她的靜默修女同伴們處理她的屍體。
“我兒子，和你很像。”她繼續喃喃的說。
“他小時候，我錯怪了他……他很勇敢……”說著，修女將枯瘦的手摸向自己的脖子，那裡一根細細的皮繩拴著一個小掛件。那是修女身上唯一的飾物了。
她拽了一下，沒有解下來。她太虛弱了。
“我來，我來。”鄧肯忙說道，“夫人，你要做什麼？”
“我要找到我的兒子。”
PS：關於本章出現的療法，煮沸過的酒擦洗傷口防止感染是《七王國的騎士》裡的，用蠕蟲去掉腐肉是他們傳統西醫的療法（其實是蛆），罌粟花奶是原文經典麻醉藥，參考過《病玫瑰》但主要還是我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