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的聲音越發的空靈，也越發的悲傷。
空桑下意識地站了起來，一旁三人見狀，不由詫異地看著空桑一步一步走向前方。
“空桑？”
錢翩翩也站起了身，她抓住空桑的手，卻發現空桑的體溫非常低，身體呈現出一種彷彿長時間泡在冰水當中的極致低溫。
他們不知道的是，在聽到那道空靈的呼喚聲下，空桑眼前的視線已經開始產生變化。
“嘩啦……嘩啦……”
偌大的拍賣禮堂之內，空桑眼睜睜看著鹹腥的海水開始無端出現。
緊接著，水位開始迅速升高。
那些賓客身穿的高階定製禮服，在海水的浸泡之下，竟出現了一塊塊如同風化之後的斑塊。有些似乎是絲綢或者其它珍貴面料製作的飾品，竟直接被腐蝕的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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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貼在牆壁上的那些華美的金箔，這一刻也紛紛的開始脫落下來。
金箔開始萎縮，開始分散，最終竟是在這海水當中直接消失的無影無蹤。
然而，面對禮堂內的變化，這些賓客卻罔若未聞，他們的面容依舊充斥著一絲詭異的喜悅。
他們雙眼空洞，一直盯著天花板，那笑容彷彿是看到了神明降臨一樣。
“這是……”
驚疑之中，空桑卻發現海水已經快速淹沒他們的頭顱。
緊接著，那一塊塊大理石地磚竟開始龜裂開來，並生長出海藻。
一時間，偌大的拍賣禮堂竟宛若一個密閉的魚缸一樣！
海水很快淹沒樓梯，並開始淹沒二樓的位置！
空桑臉色一變，看著冰冷的海水沒過自己的腳踝，但是自己的身體似乎沒有產生風化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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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二樓也開始淹沒了。
空桑想要開口提醒眾人，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他焦急的拍打著二樓的欄杆，卻也發不出絲毫的聲響。
空桑轉身看向錢翩翩三人，卻見座位上竟是空無一人！
一時間，空桑愣住了。
人呢？
人去哪裡了！
空桑又看向對面，卻見那九狐家的少女，也不見了！
“嘩啦……”
海水在頃刻間灌滿了整個禮堂，從地面一直到天花板。空桑有些難受的捂著自己的嘴巴，下一刻卻發現，自己似乎……能夠呼吸？
這是幻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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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種海水帶來的冰冷觸感，卻非常的真實！而且，空桑隱隱覺得，眼前的畫面感，似乎和幻術還是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區別。
逐漸的，下方的海水中，隱隱出現了一些奇怪的身影！
這些身影很模糊，看上去像人，但細細觀察，卻比人類的體型更加修長。
緊接著，這些身影開始上浮，模糊和昏暗也開始逐步的消退。伴隨一些上浮氣泡，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條條的鮫人！
好美啊！
空桑下意識的呢喃道。
這些鮫人就如同傳說一樣，他們沒有性別，雌雄莫辯，雙眼如同海藍寶一般清透、瑰麗。雙耳則是精緻的珊瑚，如同西方的精靈，又如同東方的魅魔。
空桑下意識的臉色一紅，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可能是因為這些鮫人細細看去，面容和體型還是更像女子多一些吧。
這些鮫人彼此似乎在交談著什麼，其中一些看著空桑的眼神充滿了警惕，但是逐漸的，隨著他們的交談，那警惕的眼神似乎開始變的柔和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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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其中一條鮫人竟是游到了空桑的身邊。
他張開嘴巴，訴說著一些空桑聽不到的音節。
空桑能夠察覺出，這鮫人十分的焦急，他似乎有什麼資訊想要說出來。
那如同華美玄奇的音節組合在一起，卻更像是一首從未聽過的奇異歌謠。
空桑一臉無奈，他說不出話，發不出聲音，只能指了指自己的喉嚨，隨後擺了擺手。
鮫人似乎也沒有搞懂空桑的意思。他俊美的眸子透著濃濃的焦急和悲傷。
忽然，一陣低吟聲不知道從什麼方向傳來。
所有的鮫人都開始驚慌起來。
旋即，他們開始朝著下方遊去。
不過，當他們重新觸碰到一樓的那些賓客時，一個個的眼神當中滿是憤怒和仇恨。
只見他們吐出一些氣泡。這些氣泡沒有彩虹般絢爛，而是如同黑暗的深海，只是粗略一看，空桑便感覺到一陣無法言說的心悸之感。
“啪！”
這些黑色氣泡觸碰到賓客的額頭，然後猛地炸開。
不過，賓客們看上去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然後這些鮫人們就開始迅速消失在了水草之中。
先前停留在空桑身邊的鮫人，似乎也知道自己要離開了。
他那輕柔的雙臂下意識地抓住了空桑的肩膀。
他似乎也看出，自己無法和空桑對話，情急之下，竟是拽過空桑的手掌，旋即咬了一口。
“疼！”
空桑猛地驚醒過來。
眼前，所有的賓客似乎也在回味著人魚油脂的美味，因而沒有看出空桑的失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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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了？又看到什麼幻覺了嗎？”錢翩翩不禁問道。
空桑看了一眼對面的九狐月，卻見這小丫頭似笑非笑的樣子，頓時皺了皺眉。
旋即，空桑看向了自己的掌心。
掌心處有一個咬痕，上面還在滲著血。傷口的邊緣處，還有一些反射著淡藍色光芒的如同鱗粉一樣的東西。
三人不禁一愣：“你怎麼受傷了？”
空桑沒有理會他們的問題，而是喃喃自語道：“剛才……那應該不是幻術吧……那個鮫人，到底想要說什麼呢？”
此時，一樓的賓客們也紛紛正常了，他們不單單是讚歎那油脂的美味，更是讚歎於品嚐剎那，如同昇天一樣的極致感覺。
王德明頓時笑了起來。
他似乎也沒有注意到空桑等人，還有九狐月其實並沒有吃那人魚油脂，旋即緩緩敲下拍賣槌。
“那麼，我們現在開始人魚油脂的拍賣了。起拍價五十萬。每次加價，不得低於五萬，現在，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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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刻間，所有品嚐過這美味的富豪們都一臉興奮的開始叫價。
他們作為上流社會的人，平日裡早就吃遍了山珍海味，更是貪婪的用自己的金錢和地位，將全世界各種美食放到了自己的餐桌前。
但是，這人魚油脂的味道，打破了他們對於所有食物味道的幻想。那簡直不是一個層次的美味一樣！也正因為如此，花費多少金錢都是值得的。橫豎金錢對他們來說已經是數字了。
而且，味道都已經如此夢幻了，更不用說其背後帶來的可以延年益壽的特殊效果！
“我出六十萬！”
“七十萬！”
“七十五萬！”
“我出九十萬！”
競拍的叫價牌幾乎就沒有停下來過，王德明興奮的揮舞著拍賣槌，看著價格已經在短短十分鐘之內突破到了兩百萬，眼中滿是貪婪之色。
瘋了！都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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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桑看著一樓那些已經完全失態的富豪們。
這一刻，他們彷彿已經不是平日裡那些光鮮亮麗的上流人士，而是一個個脫掉了外殼，不惜一切代價滿足自己貪婪的鬣狗一樣！
“沒想到，這麼一小塊人魚油脂，竟然就到了這個價格！”空桑搖了搖頭。
“我覺得，你們忽略了一個點，一個剛才蟒大仙的提示。”出馬仙小呈忽然說道：“大仙說了，這些人魚燭……似乎製作的時間並不久！”
空桑一愣，旋即變了臉色。
之前的提示，他沒有反應過來。但是現在思索了一下，的確如此！
在古代，用人魚來做蠟燭，也許在秦朝時期還存在。如果說是那個時候留下的老物件，倒是還有可能。可如果是近代製作的……那麼，是怎麼製作的？
捕獵鮫人？將他們的身體熬成油脂？然後做成蠟燭嗎？
空桑下意識打了個寒顫，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到一陣發寒。
而下方，一塊鮫人的油脂，最終被拍賣到了五百萬的價格，這才最終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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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第二件物品也被推了過來。雖然也是一個老物件，但是在熱度上反而是不如開場的寶貝了。而且，請柬的目錄上也都有相關的介紹。
一時間，空桑沒有再理會下方的拍賣情況，而是在思索自己所看到的。
如果將剛才自己看到的畫面結合人魚油脂出現的情況，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這些鮫人在求救。只是，求救的是什麼呢？
假設說是這個王德明抓住了這些鮫人，並用他們的生命製作這種油脂的話，在法律上來說，自己有權利管嗎？
亦或者，是這艘塞壬號上，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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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桑思索之下，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高。因為如果王德明僅僅是利用傳說中的鮫人來做一些不道德的生意的話，那應該不會有人特地僱傭一個島國九狐家族的人來此地調查。
既然是調查，必然是這艘船的背後，還有什麼更大的秘密才對！
……
約莫三個小時之後，拍賣會正式結束。
“喂，走了，到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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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翩翩推了推還沉浸在鮫人當中的空桑。
“你是真看到什麼了？”
空桑想了想：“算了，回房間再說。”
……
總統套房之內，空桑將自己看到的東西告訴了另外三人。
“我估摸著……那不是幻覺，而是鮫人在給你一種求救信號。”出馬仙頓時說道：“實際上，鮫人的能力非常夢幻。”
“所謂的幻術，乃是一種透過視覺、聽覺、觸覺、味覺來麻痺對方的一種手段。”
“而鮫人的能力，則是介乎於現實和幻術之間。也就是說，他們可以在某種程度上篡改現實。傳聞當中，鮫人居住的歸墟之國之所以沒有人能夠找到，似乎也是因為這種原因。”
“說的稍微接地氣一點就是，也許你已經從他的國家當中穿越過去，但是因為你們的存在不在一個維度，所以他能看見你，但是你看不見他。”
空桑頓時哭著一張臉：“那這麼說的話……還是毫無頭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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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太著急，到島國還有好幾天時間呢。”趙悅呈難得開口說道：“如果你真的很在意那些鮫人的死活，可以等到明天再看看。”
“或者等到夜深了之後，我們在船上轉轉，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空桑頓時看向電視旁邊的那鮫人雕像，眉宇之間頓時露出一絲擔憂之色。
他隱隱開始覺得，這一趟海上之行，應該不會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