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桑疑惑地看向四周，旋即問道：“你們有沒有聽到誰在哭？”
三人都詫異地看著空桑：“你幻聽了吧。”
空桑皺了皺眉：“不對啊……剛才的確有哭聲，而且還有海浪的聲音……”
錢翩翩留了個心眼：
“你作為打更人之後，會經常感知到一些特殊的事物。如果你覺得自己不是幻聽的話……那有沒有感覺到除了哭聲，還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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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桑搖搖頭：“和之前所接觸到的幻覺、幻聽不同，沒有戾氣，也沒有幻象，只是單純的聽到了哭泣聲。聲音的話……分別不出是男的還是女的。”
“……”錢翩翩也無語了：“我看你八成真的是幻聽了。”
就在此時，寂靜的禮堂之內，一道腳步聲引起了眾人注意。
定睛一看，是一名穿著黑色燕尾服的男人。男人看上去應該四十歲左右的樣子，身體稍微有些肥胖，皮膚也比較黑，但面容很和善，沒有那種傳統商人的市儈感覺。
男人走上臺，微微鞠了一躬，旋即開啟話筒，笑道：
“諸位，非常榮幸能夠主持今天的拍賣會！”
“我是此次拍賣會的發起人，也是主持人，我叫作王德明，是一名九州人，祖籍於福建地區。熟悉我的都知道，我也是一名來往於亞洲地區的商人。”
“經常會倒騰一些小玩意兒出來。”
一時間，略微輕鬆的開場，讓一些九州的富商們也發出一陣笑聲。
空桑看向三人：“這個王德明……很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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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翩翩點了點頭：“這麼說吧，在這個神鬼圈內，王德明的生意算是在九州國內做的很大了。而且，他總是能夠淘到一些很稀有的老物件。”
“最為奇特的是，就算他將買到這些東西的地點告知眾人，眾人去找尋的時候，基本也沒什麼收穫。”
“久而久之的，他就發了家。”、
此時，臺上的王德明則繼續解釋說：
“諸位貴客，價碼牌就在每個人右手邊。我們這次的拍賣品一共是二十件。想必大家也都從請柬上看到了具體內容了。”
“但是，因為一些流程上的問題，我們臨時更改了部分拍賣品。但是大家放心，更改的拍品，我們會詳細介紹它的用途。”
“同時，三件打了問號的，我們會在第二天單獨拍賣。所以，今天先容許我保密。”
“此次拍賣會，每次出價，不得低於五萬。”
“現在，我宣佈，拍賣會正式開始！”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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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錘輕輕一敲，整個禮堂之內頓時安靜下來。
空桑看著王德明的臉，不知道為何，在這片燭光的映照之下，總覺得對方的眼神帶著一絲說不出的詭譎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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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們來展示第一件拍品了！”
很快，工作人員就推著一個小車來到拍賣臺前。
當潔白的絹布被掀起的剎那，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個木頭質地的方盒子。
方盒子也就是巴掌大小而已，隨著王德明戴上手套，並將盒子開啟之後，映入眼簾的則是一塊如同油脂一樣的長方體。
粗略一看，那油脂是乳白色的，看上去也非常細膩，隱隱的，還散發出一股異樣的香味。
一眾賓客們頓時竊竊私語起來。
顯然，第一件拍賣品就和請柬上的內容不一樣了。
王德明“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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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開始我們今日的拍賣。第一件物品，傳說當中的人魚油脂。”
話音落，絕大部分人第一感覺都是不相信。
雖然對於在場的富豪來說，怪力亂神的事情已經不是秘密。但是人魚畢竟還是傳說中的生物。這種傳說中的生物，可以說沒有人見過。
再加上這油脂雖然看上去是和一般的黃油、酥油都不太一樣，但是不是人魚油脂，誰也說不好。
貴賓席上，空桑眉頭一皺：
“人魚油脂？難道……是鮫人？”
錢翩翩也露出一絲遊移不定之色：
“不能確定，這種東西可是太稀有了，沒見過。”
此時，王德明卻不慌不忙地開始解釋道：
“我先和大家解釋一下，這人魚油脂是什麼。大家都很清楚，在我九州有歸墟之國的說法。這歸墟之國，就隱藏在大海深處。”
“傳說當中，只有兩種生物能夠進入歸墟之國生活。第一種，就是在海中淹死的人。”
“第二種，就是傳聞中的鮫人。鮫人不分男女，流出的眼淚可以凝聚成珍珠。”
“在遇到畢生所愛之前，他們是沒有性別的，就如同佛陀所言的‘無色身’一樣。”
“而將鮫人捕獲之後，將他們的身體刨開，並用特殊的手段凝聚出他們身體內的油脂，凝聚之下，便是人魚油脂！”
此言一出，一眾賓客的議論之聲更重了。很顯然，這種解說，讓他們有些不太能適應。
做怪力亂神生意的人，大多數都有各種各樣的忌諱。這種明顯是帶著怨氣的東西，一時間讓很多想要參與競拍的人打了退堂鼓。
王德明似乎早就預料到了眾人的反應，慢悠悠地笑道：
“諸位不要著急。我還沒說完。”
“這人魚油脂呢，在九州古代時期其實用的很多。根據一些野史記載，秦始皇陵當中所用的蠟燭，就是人魚燭。當然了，在史書上，這種蠟燭被稱為長生燭，又稱為千年燭！”
“顧名思義，這種人魚油脂所製作的蠟燭，燃燒起來，可達千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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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可曾看到我塞壬號的牆壁上那些蠟燭了嗎？你們可仔細觀賞一下。這些，可都是人魚燭！”
此言一出，眾人詫異地看向四周。
就連空桑等人也不禁看向了石柱之上。
“這蠟燭……”空桑眉頭緊皺：“你們看，燃燒了這麼久，這蠟燭的高度似乎沒有變化，而且就連一滴蠟油都沒有滴落。這……”
出馬仙小呈似乎是受到了蟒大仙的提示，頓時說道：“空桑，大仙跟我說，這些的確是人魚燭。而且……製作的時間，似乎並不久！”
空桑瞳孔微縮：“小呈，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大仙說，只有剛剛製作完成的人魚燭，才會在燃燒的時候產生這種無法形容的奇異香味。隨著時間延長，人魚燭徹底穩定下來之後，香味是會消失的。”出馬仙解釋道。
錢翩翩眉頭緊鎖：“歸墟之國也好，還有鮫人也罷，這種傳說中的東西……”
“等等！剛才在甲板上，那個九狐家的丫頭，是不是說這一次是受人委託？”
“她是不是提到了歸墟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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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刻間，空桑頓時看向了對面的九狐月。
卻見九狐月坐在那裡，並沒有查探人魚燭的情況。眼見空桑的眼神滑了過來，頓時露出一絲甜美的笑容。
空桑不禁說道：“難道……老闆執意讓我坐上這艘船，也是因為這鮫人的事情？”
“在古董店的時候，他曾經說過，酆都和歸墟的神性當中，酆都已經神性消失。當時，卻並沒有說道歸墟。”
出馬仙笑眯眯地說道：“說不定，那不是口誤，而是一種提示哦。”
空桑頓時沉默下來。
四人對視一眼，沒有發問，而是先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此時，那些一樓的賓客們也紛紛坐了回去。他們都看的清清楚楚，蠟燭上沒有機關，而且不論是手感還是燃燒的情況，的確和一般的蠟燭完全不同。
眼見火候差不多了，王德明接著說道：
“當然了，諸位肯定奇怪，就算這人魚油脂是真品，到底能有什麼作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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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如果只是作為蠟燭的話，根本不實用。”
“實際上，人魚油脂，乃是一種上好的藥材！想必大家都聽過一個典故，那就是吃了人魚肉可以長生不老。”
“而實際上，這種典故的來源，其實是在於鮫人體內的這種特殊的長生油脂。”
“這種油脂經過特殊的服用之法之後，雖然不能說完全長生不老。但是讓自己延年益壽，多活百年，甚至到臨終之時還維持年輕面貌，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此言一出，很多富豪的眼神開始狂熱起來！
他們這些人，在各自的國家，要錢有錢，要權利有權利。
甚至為了自己身體的健康，不吃那些在市場上流通的帶著各種添加劑的食品，還自己建造農場、蔬菜園，為的就是從根本上延年益壽。
他們可太怕死了！
而現在，這一小塊人魚油脂，就可以做到這一點，這自然是完美的擊中了他們這些人內心深處的極致慾望！
哪怕能多活一天，不管花多少錢，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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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明笑了笑：“當然了，為了讓諸位相信，我不是騙人。我們可以先切出一點作為試用品。”
說著，王德明讓工作人員將刀叉都準備好之後，每個小盤子裡切除了差不多半個指甲的大小。
片刻之後，眾人面前都擺放著一小塊人魚油脂。
空桑等人面前，也是如此。
“諸位放心，這東西我們自己也研究過。如果真的有什麼問題，我這生意和信譽可就賠的精光了，不是嗎？”說著，王德明自己也吃了一小口。
眼見主持人自己都吃了，眾人也不再猶豫，紛紛將盤中的油脂吃了下去。
“我們……要吃嗎？”錢翩翩頓時看向空桑。
趙悅呈眉頭緊鎖：“如果這真的是鮫人身上的油脂，的確有這樣的效果。”
空桑端詳了片刻，卻是搖了搖頭：“算了，不要動吧。且不說這東西到底是真是假，鮫人在神話記載中，和人類幾乎沒有區別，都算是‘高等生物’。”
“想到我們是在吃對方身上的油脂，我總覺得……好像不太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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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馬仙笑眯眯地說道：“我也贊成不要吃。蟒大仙說，吃了這個東西，對身體也許很好，但是也會有一些有趣的副作用。”
空桑帶著一絲疑惑之色看向對方。
出馬仙身上，卻驟然出現了蟒大仙的頭顱虛影。
此時，那帶著威嚴的銅鈴一般的雙眼凝視著四人：“長生都是有代價的。秦朝之前，就有人發現鮫人可長生，但為何……沒有任何帝王長生了呢？”
僅此一句話，眾人便打定主意不碰了。
而此時，一樓上，那些吃了人魚油脂的人，紛紛露出一絲怪異的表情。他們紛紛仰著頭，表情似乎看上去十分的滿足，又十分的陶醉。
那模樣，彷彿是吃到了瓊漿玉液一樣。
忽然，一陣陰冷卻似乎有些潮溼的氣息蜂擁而來。
空桑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環顧四周，空無一物。但是，當他再度將目光放在那些賓客身上的時候，卻感覺，他們身上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氣息。
並且，那哭泣聲再度響起。這一次，空桑聽的更加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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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哭泣聲當中，帶著濃濃的不甘和怨恨，還帶著無法言說的焦急和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