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感受到臉頰上傳來的一絲溫暖,汪直吃力的睜開了雙眼。
渾身的劇痛,讓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隨著視線的清洗,他才發現身邊的石犬小洋。
“小家夥,你怎麼沒跑?”
汪直吃力的坐了起來,卻發現小家夥的身上似乎有著上,皮毛處帶著一絲血跡,看上去也是有些萎靡不振的。
“汪汪……”
有些疲憊的叫聲之下,汪直感受到了小家夥身上的冰冷。
“你是……將我拖到了這裡來嗎?”
看著眼前的山洞,汪直連忙將自己的斗篷撤了下來,將小家夥的身體給包裹了起來,隨後將其抱在懷中。
得到一絲溫暖的小洋,原本打著哆嗦的身體也逐漸的平穩了下來。
汪直見狀,心中不由萌生一起憐愛之色。
他自問,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父親之外,沒有什麼是他在意的。
但是,這個小家夥……
這麼小的身體,如此天寒地凍之下,卻救了自己一條命。
“當務之急……是要趕緊回去啊……”
汪直掙扎著站了起來。
身上的傷口,雖然因為冰雪暫時止住了血,但那撕裂的疼痛卻是沒有任何好轉。
他抱著小洋,離開洞窟之後,卻在看到眼前的一切時,不由愣住了。
這裡……哪裡還有半點遼東邊城的樣子!
“我這是……到了海西女真部落的領地上了嗎?”
汪直臉色凝重。
他現在的情況,已經虛弱的連法術都不太用的出來了。
若是遇到女真部落的戰士,自己恐怕還真的沒有辦法打贏對方。
……
而在房間中正在進行卜算的桑,透過銅錢落下的順序和位置,立刻判斷出汪直已經在女真部落的地盤。
“那孩子……怎麼會在哪裡!”
一旁的青然見狀,不禁道:
“可能是因為大雪,導致失去了方向。”
“但是這樣一來可麻煩了,就算你是國師,也不可能調動的了這些大軍。”
“否則的話,你和這裡的邊關守將,一個都跑不了。”
桑顯然也是考慮到了這個問題。
指望馬文升的人,找出詳細的位置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自己不在的事情,恐怕也已經被皇帝所知道。
自己必須要速戰速決才是。
“罷了。”
收起龜甲和銅錢,桑當即準備親自前往。
青然一愣:“你要自己去?”
“你怎麼著?”
“女真雖然只是部落,可地盤也不小,你怎麼找?”
桑微微一頓,旋即看向了青然:
“汪直這孩子,顯然縱然還活著,但這天寒地凍,又是一身的傷,他也絕對撐不了多久。”
“更不要說,還是在女真的地盤。”
“所以……我並不打算去一點點的找。”
桑的話古井無波,可青然卻聽出了一陣肅殺之意。
當即,青然眉心一跳:
“你……你莫不是想……”
桑幽幽說道:
“早些年學道法的時候,長輩曾經說過,在道教的各大派系當中,有兩大派系最為特殊。”
“一者,便是閭山派。”
“還有一者……是陰山派!”
“我雖沒有掌握這兩派的核心手段,卻也在巧合之中,學過一點皮毛術法。”
“夠用了。”
說著,桑緩緩來到了城樓之上。
看著不遠處的女真部落,桑微眯著雙眼,放在城牆磚石上的手,頓時一緊。
旋即:
“砰!”
磚石碎裂頃刻,桑似乎也下了決心。
他漠然的看著兩邊的將士:
“如果你們現在還想活,就趕緊離開城樓。”
說著,桑盤膝而坐,拂塵放在一邊,雙手結印。
一時間,雪地之中轟隆作響。天空之上,更是血光滔天。
桑從袖袍中取出一大堆紙錢。
在看到這些時,青然臉色大變:
“桑先生,你當真要用這種買命錢的手段?”
“縱然你殺的不是大明子民,但如此屠戮,恐怕……”
桑眼神森幽:
“是啊。”
“恐怕此術過後,我的道行十不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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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辦法了,汪直那小子,既然捨不得犧牲小洋,我也只能用這種方法把他們都救回來!”
話音落,天空之上驚雷陣陣!
旋即,漫天飛雪驟然一停,緊接著便是傾天血雨!
如此恐怖的景象,頓時嚇壞了眾人。
甚至,連惶惶不可終日的馬文升也被驚動。
當他看到這漫天血雨的時候,整個人勃然色變。
“這……這是什麼邪法?!”
而後,他又知道了,這是桑在施展手段。
不等馬文升說話,四面八方的街道之處,竟從雪地裡出現了一隻只骨手!
這些白骨之身,還穿著大明子民的衣服,顯然是這些年來死於此地之人!
“鬼啊!”
“是骷髏!”
“救命啊!”
一時間,淒厲慘叫響徹一片。
這些白骨大軍,很快便衝出了邊關城池,一個個猙獰的腳印留下了厚厚的積雪之上,混合著天空降下的傾天血雨,宛若地獄三途,幽幽而至!
緊接著,血雨之中,又出現了許多紅色的元寶紙錢。
這些紙錢遇到血水和冰雪也不會融化,就這麼混在在血雨之中,在寒風裡飄向了整個海西女真部落。
……
“鐺!”
“鐺!”
此時的汪直,疲憊的喘著粗氣,手中拿著的,是剛從女真族人手中搶奪的兵器。
地上還躺著幾個女真族人的屍體。
但是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聚攏過來。
他們當中,有人似乎是認出了汪直。
一個個眼中冒著貪婪的光芒。
“該死!”
汪直擦了擦嘴角的鮮血。
他的體力幾乎已經到了極限了。
小洋從布包之中掙脫出來,落在地上之後齜牙咧嘴的弓著身子,似乎是在警告一樣。
“小家夥,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跑!”
然而,聽著汪直的話,小洋卻是扭過頭來。
“汪汪!”
那聲音,彷彿是在說著什麼。
汪直沉聲道:“不可能!”
“我不會用你的命來讓我自己恢復過來!”
“你是父親給我的唯一的禮物,你必須好好的!”
當即,汪直深吸口氣,眼中露出一絲決絕之色。
而那為首的女真族人更是發出猖狂的笑聲:
“何必還苦苦掙扎呢?”
“先前一戰,若不是大明的士兵太過廢物,恐怕還真能被你用奇謀給傷著我們部落的元氣!”
“但是現在……”
“我要將你的頭帶回去,做成酒杯!”
汪直臉色陰沉。
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緩緩舉起了手中的刀。
要死了嗎?
沒關係!
只要臨死前,再多殺幾個,也不算辱沒了父親對自己的教導!
就在這時:
“嘩啦!”
血紅色的紙錢元寶,忽然落在了女真部落龐大的草原上。
幾乎絕大部分的士兵,都在這一刻看到了這等奇特景象。
有不少人,更是下意識的抓住了紙錢。
旋即:
“噗通!”
拿著紙錢的人,只覺得自己心口彷彿被狠狠一撞,不等開口,便看到自己一身氣血,竟開始朝著紙錢匯聚而去!
“這……這是什麼東西!”
“救命啊!”
“這是什麼妖法!”
恐懼之中,卻又累累白骨,從草原之中驟然鑽出,對著那些拿著買命錢的人,露出驚悚的笑容,將其一個個的拖入到地底之內!
而這一幕,也在汪直面前上演。
汪直沒有去拿那買命錢,小洋也是連連叫喚,似乎在提醒汪直。
而他對面的士兵們,卻一個個的抓住了紙錢。
“紅色的之前?”
“這是……”
“嗯?”
“噗!”
剎那之下,一張張痛苦的面孔倒在血泊之中,看的汪直駭然無比。
“這是……”
“難道是父親!”
話音剛落,卻見龐大的青鳥之身,從頭頂上空掠過。
“汪直!”
“終於找到你了!”
“速速跟我回去!”
“你父親就在城樓之上!”
當喜出望外的汪直帶著石犬小洋,坐著青然回返的時候,整個海西女真部落,已經出現了巨大的混亂。
八成士兵慘死,後方更是有四五成的老弱婦孺,也紛紛暴斃!
那驚悚駭人的白骨大軍,更是沒有停下,正不斷朝著海西女真部落的深處進發!
所過之處,如臨地獄!
而這一幕,也被遲遲趕來的馬文升看在眼裡。
這一刻,他驚恐的冷汗直流,癱坐在了城樓之上。
這該算作是大功嗎?
自然是算的!
畢竟不費一兵一卒,就幾乎將海西女真部落直接剿滅了!
就那麼一點兵力和剩下的老弱病殘,甚至都不用大明出手,其餘的女真部落也會群起而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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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樣的手段!
馬文升不由地看向了緩緩站起的桑。
這樣的怪物……陛下……真的控制的住嗎?
很快,青然帶著汪直和小洋回來。
看著渾身是血的汪直,桑又氣又是無奈。
“你……”
“唉……”
“你這倔強的脾氣,我看也是改不掉了。”
“走吧,我帶你去療傷。”
說著,桑伸出手來。
汪直頓時笑了起來,這一刻就如同一個孩子一樣。
石犬小洋蹦蹦跳跳的跟在身後。
唯獨青然,一臉擔憂。
因為……今日桑施展如此邪術,不單單要承受反噬。
此等可怕的戰果,也必然會引來日漸不睦的君王的報復!
這……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