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寺之中，桑和趙真人兩者聯手。
龐大的儀式，開始散發幽暗的光芒，將面前巨大的釋迦摩尼佛像，染上一層詭譎之感。
隨著儀式中心的銅錢急速旋轉，擺放在地面上的銅鏡，如水波一般泛起陣陣漣漪。
鏡面中，出現了朱祁鎮的身影。
看著昏庸無度的朱祁鎮，桑失望的嘆了口氣：
“他的母親本就平庸，若不是依靠于謙等人，大明朝恐怕早就斷送。”
“如今，再加上一個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皇帝……”
此時，銅鏡之上，已經逐漸凝聚出兩把符咒小劍。
一旁，趙真人拂塵一揮：
“要做到什麼地步？讓他們當場身死嗎？”
桑搖了搖頭：
“不合適。”
“朱祁鎮的長子太過年輕，這個時候，皇帝和太后都死了的話，大明朝就徹底亂套了。”
“讓孫太後於今年薨逝！”
“讓朱祁鎮……於來年之後，染病而死！”
“有個緩衝時間，應也足夠！”
趙真人點了點頭。
隨著四周的法器轟隆作響，兩把符咒短劍上，一道道硃砂咒文逐漸凝聚而成。
忽然，一陣陰風從後方吹過。
兩人眼中同時閃過一絲凌厲之色。
果然……來了！
剎那間，寺院大門被“轟”的一聲震碎！
幾乎是同一時間，趙真人出現在桑的身後，拂塵一抽，直接纏在了背在身後的大劍劍柄之上。
旋即：
“砰！”
拂塵帶起大劍，直接刺向前方。
頃刻間，牆壁崩裂，揚塵四起，一陣刺耳的咆哮聲中，卻見一個人形黑影出現。
趙真人冷哼一聲：
“孽障，還不現身！”
重劍騰飛斬去的同時，四周法器同時發力，數十道準備好的符咒如同利刃一般破空而出！
另一邊，桑雙手結印，上方的符咒之劍，第一把頃刻間落入銅鏡之中。
其目標，正是在朱祁鎮旁邊的孫太後。
符咒之劍刺入孫太後心口。
一瞬間的痛楚，讓孫太後眉心一皺，頓時咳嗽了起來。
“母後，你怎麼了？”
孫太後擺了擺手：“沒事，可能……只是嗆到風了吧……”
剎那，干預皇室氣數的反噬，順著銅鏡撲面而來。
桑早有準備，手中出現常用的壽字如意。
“鐺！”
那莫名之風，彷彿利刃一般，剎那割開了桑的肩膀。
流血不止的同時，桑的眉宇之間，似乎蒼老了一些！
“呃……”桑微微喘著粗氣，感受到體內的衰老，不由扯了扯嘴角：“一個太后，竟然就讓我受創如此嗎？”
“看來，在原本的運數當中，這一對母子本身……應該並非混賬，只是因為漢王之事，導致運勢更改，才會如此……”
桑嚥下喉嚨中的腥甜，看了一眼身後的趙真人。
趙真人雖然已大限將至，但一身道行卻也達到了巔峰狀態。
那莫名黑影，在大劍和符咒的攻擊之下，逐漸步入下風。
“該死！”
“你們……都該死！”
熟悉的聲音響起。
桑眉心一動，那是……朱允炆的聲音！
此時，黑影中也浮現出一張人臉。
那張臉滿是憎恨。
桑見狀，緩緩搖頭：“看來，明太祖朱元璋留給你的錦囊，讓你剃度為僧保命，你並沒有遵從！”
趙真人微眯著雙眼：
“這手段……”
“原以為你是被人控制！”
“如今看來，你是甘願捨棄了肉身，修成了邪術。”
“是何人助你！”
空中，朱允炆獰笑道：
“你們以為……朕會說嗎？”
“當初，朕是依從皇爺爺的命令開始削藩，到頭來卻讓自己落了個如此下場！”
“大多數的官員，也隨著靖難之役，臣服於你們這些亂臣賊子！”
“這些人，統統該死！”
“不過沒關係，我能透過控制漢王多次謀反，來瓦解朱瞻基的氣運！”
“現在……我也一樣能做到！”
桑眉心一皺，隱約聽出了朱玉文的意思：
“所以……土木堡之變……”
朱允炆哈哈一笑：
“土木堡之變，本來可以大獲全勝！”
“但是……讓朱祁鎮寵幸宦官，是我所做！”
“那宦官的讒言，也是得我暗示！”
“本以為這一次必然可以重創大明氣數，卻不曾想到，你一個當年謀反的和尚，竟然透過截斷明代宗朱祁鈺的運數，來保大明！”
“不過沒關係！”
“如此，朕便可操縱朱祁鎮，反噬朱祁鈺！”
“現在，朱祁鎮和孫太後對大明的蠶食，已經到了即將成功的階段，我不會讓你們破局！”
當即，朱允炆手一揚。
黑霧中，一道道熟悉的面孔出現了！
這些人，竟都是死於朱瞻基之手的漢王之子！
“皇子之魂！”桑臉色大變：“真是瘋子！”
當即，桑便要撤去儀式。
趙真人卻凝聲道：“不可！”
“對付皇帝，儀式只有一次機會！”
“我來！”
當即，趙真人飛撲上前，數道法器化作金光自其袖袍之中竄出。
“刀山火海！”
趙真人唸誦經咒，經文化作無邊烈火和飛天尖刀。凌厲凶煞的手段，毫不猶豫的將漢王之子的怨魂盡數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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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趙真人如遭重擊，渾身一顫，頓時口吐鮮血。
朱允炆獰笑道：“真是可笑！”
“殺死皇室之魂，你這身子骨受得住嗎？！”
身後，桑也是焦急起來：
“趙真人，讓我來！”
趙真人卻搖了搖頭：
“我已然大限將至，就算天天閉關調理，也不過多活數十年光陰。”
“如今，既然隨你出關，自然要功成身退才能毫無遺憾！”
“交給我！”
趙真人擦去嘴角的鮮血，怒吼一聲，渾身雷光湧動！
其身後，閭山派供奉的三位尊神的虛影，徐徐凝聚！
剎那，趙真人一頭白髮，竟重染青絲，整個人直接回到了洪武年間之前，於桑第一次相遇時的壯年。
桑臉色一變，如何不明白趙真人這是將一身功力盡數匯聚，徹底斷了退路。
“罷了！”
桑一咬牙，轉身之下，壓下傷勢，操縱第二把符咒之劍開始刺入！
只是不曾想，符咒之劍在即將刺入銅鏡當中時，竟是有些無法沒入。
“該死！”
“朱祁鎮這麼一個昏君，身上怎麼會有如此龐大的龍運！”
“這麼看來，要不是我做法，他還能長命百歲了！”
桑雙手重新變幻印記。
而那符咒之劍，也在操縱之中，變得顫顫巍巍！
身後，趙真人操縱刀山火海，滅殺了諸多皇子之魂以後，卻見朱允炆身邊，更多的怨念魂魄迅速浮動而出！
定睛一看，竟然是被桑諫言誅滅十族的方孝孺等人！
“姚廣孝，償命來！”
“你該死！”
“你還我家族命來！”
十族之人的性命，幾乎到了數千的地步。
哪怕是趙真人，也不由的面色凝重：
“好歹毒的邪術，竟然抽取了魂魄當中的怨恨，單獨轉變成怨鬼！”
“如此一來，本體魂魄就只有魂飛魄散的結局了！”
剎那，數百符咒浮空而起，化作一堵牆壁直接擋住了諸多亡魂。
剎那間的碰撞，牙酸的聲響下，便看到符咒光牆開始破裂！
桑臉色一沉，他心知趙真人已經撐不了多久。
而且，自己拖的時間越久，趙真人剩下的壽元恐怕就越少！
當即，桑一咬牙。
拼了！
桑直接以手指，刺入自己的眼眶之中。
他的雙眼乃是長生血玉凝聚，是老天爺為了讓他完成天命，給他的獎勵。
只要長生血玉沒有損壞，哪怕脫離眼眶，也能復原。
但這一次，桑卻心狠之下，取了一塊直接作為媒介。
“我倒要看看，老天爺給的東西，還對付不了一個昏庸無能的天子了！”
桑將自己的左眼拋了出去。
長生血玉貼合在符咒短劍上的頃刻，頓時大放血光！
那血光中，充斥著強大的殺伐之氣！
原本整合趙真人酣戰的朱允炆，被這血光所照，頓時哀嚎一聲，魂魄被消磨了大半！
“該死的！”
“姚廣孝！你這妖僧！我不會放過你的！”
“你等著！”
“只要你一日不死，大明一日不滅，我必然讓你體會到痛徹心扉的折磨！”
朱允炆放下狠話，帶著諸多怨魂抽身逃離寺院之中。
而此時，符咒短劍也成功刺入了銅鏡之內，瞬息沒入到朱祁鎮的體內。
儀式……功成！
房間內，狂風如刀，直接將桑和趙真人震飛。
那偌大的釋迦摩尼佛像，更是直接崩碎。
桑狼狽的起身，一個踉蹌，頓時噴出一口鮮血。
“咳咳！”桑壓下內傷，連忙看向趙真人。
“真人！”
桑踉踉蹌蹌的將其攙扶了起來。
趙真人喘著粗氣。
此時，他的頭髮已經重新化作白色，臉色也顯得慘白無比。
“情況如何？”桑滿臉凝重。
趙真人搖搖頭：“不用擔心我，我本就是將死之人，不妨事！”
看著陪伴自己多年的大劍直接變成碎片，還有那滿地的法器也全部化作齏粉，趙真人露出一絲遺憾之色。
“不過……儀式成功就好。”趙真人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如此一來，朱祁鎮只有兩年陽壽。”
“你有把握……穩住大明局勢嗎？”
“畢竟一步踏差，你我就是千古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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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深吸口氣，緩緩點了點頭：
“放心，我心中有數。”
“真人，此番……多謝你豁命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