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誠的僕人向主人告退，押送渾渾噩噩的囚犯離開。
神志不清的反叛者在他前面走地磕磕絆絆，卻再無絲毫反抗的舉動。
動物都比他更難馴服。
與此同時的教師休息室裡，被拖著走的大狗嗷嗷哀叫，鋒利的爪子在打蠟不久的地板上留下兩組整齊的抓痕，讓在場的兩位上了年紀的教授十分同情。
然而拽著狗尾巴的魔藥教授面無表情，冷酷得像一位黑袍死神。
“西弗勒斯……”看著過去淘氣的學生被這樣整治，麥格教授太陽穴突突直跳，到底於心不忍，“你會治療他對嗎？”
“當然，米勒娃。”斯內普頭也不回，嘶嘶說道，“不過我可不保證有效果。”
格蘭芬多院長臉色不好看起來，但是校長先生按住了她的肩膀，她只好放任壞脾氣的同事把狗拎走。
西裡斯的問題在腦子裡，龐弗雷夫人束手無策，聖芒戈的治療師也未必比斯內普更有辦法。
“我們要相信西弗勒斯。”鄧布利多摸了摸自己的鬍子，不太肯定地說道，“他一向很有大局觀。”
麥格狠狠瞪了他一眼，但誰讓他們暫時沒有更好的選擇。
鑑於他們學生時代的惡劣關係，所有人都覺得布萊克落入魔藥教授的魔掌，一定會打擊報復折騰個半死。
就連腦子有病的布萊克先生自己也這麼認為。
他沒有一刻停止過反抗，試圖向襲擊小斯內普那樣，從鼻涕精本人身上也撕下點東西，然而魔藥教授的魔杖對他時刻提防。
倒黴的阿尼瑪格斯路上也沒能遇到什麼幫得上忙的熟人，就這麼被老對頭拖著摔進魔藥辦公室。
“你應該慶幸你遇到的是小孩子——看上去好像長大了，心腸卻還是那麼軟。”斯內普關上門又趕走窩在天花板上的蛇雕，盯著黑狗的眼神充滿不屑，“我可不在乎你會不會變成白痴。”
摔暈了的大狗眼冒金星，它用力甩了甩腦袋，沒能爬起來就被咒語再次擊倒。
“如果你是我的任務，即使揉碎你那點可憐的腦子，我也會把那些記憶挖出來。”魔藥教授冷哼著揮了揮了魔杖，將掙扎的阿尼瑪格斯又一次掀翻，“可惜你不是。”
“我們總該給年輕人一些歷練，是不是？”
這輕柔又惡毒的聲調讓格蘭芬多惱怒到極點，獵犬惡狠狠地齜起牙，憤怒地低聲呼嚕。
斯內普輕易理解了對方決鬥的意圖，他輕蔑地瞥了他一眼，撤銷束縛魔法又後退幾步：“來啊，懦夫，三，二——”
西裡斯繃緊脊背，他也在心裡默數，勢要第一時間撲上去咬斷對方的脖子。
“一！”
吼出這句的同時巫師第一時間施咒後退，黑狗跳起猛撲——
然後差點沒被勒死。
西裡斯回頭看見一頭連著他脖子上的項圈、另一頭牢牢拴在水管上的牽引繩，頓時氣得夠嗆。
梅林三明治裡的死癩蛤.蟆蟑螂腿，鼻涕精，你給我等著。
星期天早上，哈利從愛八卦的畫像那裡得知他的狗教父落進老蝙蝠手裡，頓時整個人都不太好，早餐都顧不上，直接衝進地窖猛捶魔藥辦公室的大門。
然後門開了一道小縫，一道咒語精準地穿過縫隙，把製造噪音的格蘭芬多糊到對面石壁上。
“敲門，波特，不然扣分。”辦公室裡傳出魔鬼的聲音，魔鬼聽起來很不耐煩。
格蘭芬多可沒這麼容易被打敗。
哈利從牆上滑下來，很快爬起來繼續把門砸得“咣咣”響：“大混蛋，你把西裡斯怎麼樣了——把我教父還給我！”
大門再次開了個小縫，格蘭芬多男孩重新貼回牆上，而且被扣了五分。
如此這般三回之後，年輕氣盛的波特先生終於學會正確地敲門。
他覺得自己手指都快敲斷了，他老哥視若無物的大門才終於為他敞開。
照舊一身黑的魔藥教授堵在門口俯視他，看起來像個陰沉的雕塑。
“你教父不在這，滾。”
哈利才不信他。
被他一直視為天使的自家老哥欺騙後，格蘭芬多男孩就認定斯萊特林都很會騙人。
他利用找球手的靈活身手，一躬身從教授的胳膊下面鑽進去，飛快地掃一眼室內陳設便要往其他房間跑。
出乎意料的是，西裡斯似乎真的不在這。
斯內普最後在他的工作臺邊上抓住了膽大包天的格蘭芬多。
男孩的舉動有點像自投羅網。
魔藥教授把人拎起來之後，發現救世主先生怔愣地盯著升起霧氣的坩堝，眼圈紅紅的看起來就要哭鼻子。
這些可惡的小崽子該不會以為，像他沒出息的兒子一樣擠一點眼淚，就能逃脫他的懲罰吧。
天真。
“敢哭就扣十分。”斯內普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一邊挖苦，一邊提著格蘭芬多的領子準備往外扔，“是什麼讓你覺得，我會親自伺候一頭畜牲？”
“那你也不能，不能……”哈利難得沒有被“扣分”震懾住，哽咽著到底“哇”的一聲哭出來。
“格蘭芬多扣十分，因為你無理取鬧而且打擾教授吃早餐。”
被扣了分的格蘭芬多男孩傷心欲絕：“你燉了他！”
“沒錯，我燉了……”斯內普不耐煩地準備把他扔到走廊那頭去，撒手之際突然意識到不對，“我什麼了他？”
“你把我教父燉湯了，就在你的坩堝裡！”哈利悲痛地拼命撲騰，“你這個該死的騙子、殺人犯——我聞到西裡斯的味道了！”
親手熬製的魔藥遭到如此詆譭，斯內普臉色猙獰起來。
黑李木魔杖蠢蠢欲動，儼然打算坐實罪名。
“再扣五分，因為誹謗教授。”房間裡的另一位教授及時出來，將一場慘劇扼殺於搖籃中，“波特先生，如果不準備留下來用餐的話，我建議你回去禮堂去。”
“裡德爾……教授？”懸在空中的哈利遲鈍地回過頭，盯著黑魔法防禦術教授身上的圍裙和手裡的湯勺發呆，“‘用餐’？”
“我還是第一次煮牛肉湯。”繫著圍裙的好看男巫不笑了。
他無奈地搭上戀人的肩膀，小聲抱怨道：“竟然還沒有你那鍋藥水香，我的做飯積極性受到了致命打擊。”
斯內普黑了臉。
他一定是不小心沾染了希爾凡那個“操作配方都對但就是熬不出正常藥水”的間歇性buff。
希爾的魔藥追求是“讓喝藥成為享受”，剛聽說這個想法的時候，斯內普還覺得多少有那麼一點意思……
現在麼，他覺得不行。
頭一晚熬的傷藥今早竟然散發出土豆牛肉湯的味道……
他精心配比的藥水！
土豆牛肉湯的味道！
傷風敗俗，奇恥大辱。
魔藥大師簡直要被自己坩堝裡的么蛾子氣死了。
偏偏那鍋藥水品質很高，不浪費的原則讓他沒法直接把它們清空，魔藥大師毫不猶豫地把賬算到兒子頭上。
別人的學徒誰不是老老實實承襲老師的理念和風格？
他兒子倒好，放著家裡兩位大師愣是誰也不學，執照都沒拿到就敢標新立異獨樹一幟，自己瞎琢磨不算，還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偏他……
有毒，劇毒。
魔藥教授暫時不想跟任何人討論那鍋藥水，於是生硬地說道：“我可以直接去禮堂吃。”
當著學生的面，他的戀人直接把下巴枕在他肩膀上：“我已經煮好了。”
哈利趁魔藥教授分心，掙脫他的禁錮，靈活地跳到地上轉身質問：“那西裡斯呢，他在哪？”
“被我按進黑湖淹死了。”斯內普白了他一眼，然後狠狠摔上門。
被狠狠關在門外的男孩懵了一秒，反應過來拔腳向禮堂跑去——沒敢細算到目前為止他被扣了多少分。
他經過的時候禮堂裡已經沒什麼人，大家差不多都吃完早飯，格蘭芬多二年級裡只有羅恩和赫敏還在等他。
“你早上急急忙忙地去哪啦？”羅恩往他盤子裡倒了一點沙拉，又把一大杯牛奶泡玉米片推到他面前。
赫敏從厚厚的課本中抬起腦袋，不太高興地說道：“他當然去找斯內普教授了，你發現吃個早餐的功夫，格蘭芬多的沙漏裡寶石少了那麼多？”
“回頭告訴你們。”
哈利訥訥道了歉，又感謝了羅恩的好意，最後從桌上抓了個麵包就匆匆跑出城堡。
湖邊果然看見西裡斯的身影。
黑色的獵犬被拴在一棵櫸樹下，原本負責遛狗他的養兄正站在湖邊對湖水施魔法。
綠眼睛男孩正要高興地衝過去打招呼，冷不丁想起，他昨天不小心向馬爾福透露了他們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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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通常情況下好說話，但一扯上馬爾福就要多兇有多兇。
要是真驚動他，哈利估計自己有很大機率要捱揍。
如果真的在黑湖邊被揍了，馬爾福和老蝙蝠一定會嘲笑到他壽終正寢。
為了不被他最討厭的兩個斯萊特林嘲笑到死，哈利決定不驚動希爾，偷偷救走西裡斯。
於是坐在樹杈上看雜誌的德拉科，就看見一個髮型糟糕的傢伙貓著腰，鬼鬼祟祟地向他拴狗的這棵樹靠近。
今天什麼日子？
格蘭芬多虧本甩賣跳樓價，買一送一不懟白不懟？
小少爺合上雜誌，覺得幫未婚夫遛狗也不是完全沒意思。
漂亮的灰眼睛裡掠過惡作劇的光，鉑金男孩抽出魔杖，開始挑選用來伏擊的咒語。
附近另一根樹杈上的人卻伸手按住他，低聲制止道：“你沒有理由這麼做，那是他教父。”
“我知道。”德拉科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但這條狗目前歸我管。”
“他不歸你管。”樹上的拉文克勞皺起眉毛，“我看見斯內普教授把他交給希爾凡——”
“啊哈，沒錯。”斯萊特林欠揍地假笑了一下，“但你要知道，親愛的，他的就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