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後，隨著長桌盡頭的男巫起身，桌邊的食死徒們也紛紛起立。
黑魔王掃了他們一眼，欣慰地點了點頭，在馬爾福家主的引領下率先離席。
魔藥大師緊隨其後。
食死徒會議結束後必有宴會舉行，現在和過去沒有什麼不同。
只不過參加者沒有過去那麼多，娛樂活動也沒有過去那麼放縱。
“我有多久沒有正常地拜訪過馬爾福莊園了？”故地重遊，湯姆有些感慨，指著宴會廳的側門轉頭看戀人，“我記得，那時你從這裡溜走。”
“你確定要提起這件事？”斯內普瞥了一眼那道精美又隱蔽的小門——不知道的人多半會以為那只是一幅壁畫，“我還沒有原諒你。”
盧修斯去通知每個人的席位，湯姆從漂浮著的托盤上拿了兩隻高腳杯，遞給對方一隻：“你一直沒有提，我以為你已經不介意。”
“顯然你高估了我。”斯內普不自在地捏著酒杯，皺著眉毛跟著他到處轉悠，“我只是一個無趣又小肚雞腸的男人。”
“得了吧。”黑魔王斜了他一眼，“自我貶低並不能減少你對我的影響力。”
魔藥教授卡殼了一下，默默別過臉，用漂浮咒把手上的酒杯送回香檳塔。
湯姆微笑著欣賞他施咒的動作，等他大功告成之後，又從路過的盤子上替他拿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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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lord一生撒過無數謊，剛才那一句卻不在其中。
在他這裡，西弗勒斯似乎一開始就與眾不同——相似的童年經歷令他下意識地留意那個倔強少年的近況，處處留心後更加不可避免地被其吸引。
同樣是無依無靠的混血斯萊特林，湯姆裡德爾憑藉狡猾的天性和周密的智謀融入其中，西弗勒斯斯內普卻走了和他截然不同的路。
黑魔王的發跡史像一個謊言和騙局構築、虛假卻繁華的幻夢，瑰麗壯觀卻危機四伏，行差踏錯哪怕一步都有可能墜落地獄。
早年他根基不穩，為了博得世家大族的支援不得不許下各種美好的承諾，出入於聲色犬馬之中，和素不相識的人虛與委蛇推杯換盞，包括色相在內的一切都可以交換和利用。
他成績斐然，卻心力交瘁。
那個少年不同。
他從不費心討好誰，從不社交應酬，從不在意身邊人的評價，遭到挑釁就還手，被打敗就拼命鍛鍊自己變強……
而且和黑魔王不同，他本性善良。
那善良是一個格蘭芬多女孩種在他心裡的種子，不論遭受多少摧折，善良始終紮根在他心中。
湯姆看得很清楚，他知道西弗勒斯和他不同，他有機會擁有一個平庸卻幸福的結局。
他不能容許。
於是他選擇在少年最脆弱的時間點出場，試圖用慣用的伎倆贏得年輕人的崇敬和傾慕。
他成功了一半。
西弗勒斯原本就對黑魔法感興趣，他感激他，敬愛他，甘願做他的僕人報答他的收留和教導，卻始終達不到黑魔王預期的那種，“貝拉式”的，奮不顧身的迷戀和狂熱。
於是他在宴會上把少年帶走，在醉意和仇家的設計下把人拐到床上。
親密的身體接觸無疑能讓冷靜自持的男孩心神大亂，只是中間出了一點小差錯——
他醉過了頭。
湯姆原本想以“引導”為名吃掉心儀的後輩，沒成想他醉得迷迷糊糊，溫柔又耐心地指導對方幫自己破了處。
第二天中午，發現自己挨了操的lord整個人都很懵。
更可怕的是，他覺得昨晚體驗還不錯。
不管怎麼說，他的願望實現了，在他如此良心的獻身下，年輕的西弗勒斯終於有事沒事就往他跟前跑，看見他之後又坐立不安臉紅心跳。
雖然不如貝拉直白，純情的模樣卻格外可愛，讓人忍不住想逗一逗。
lord逗了他幾回，漸漸不忍心讓他太失落，耐著性子哄了一會，猛地意識到自己約莫是動了心。
他開始在對方不在的時候想念他，給他上學的男孩寫信，給他寄各種傻乎乎的小東西……
男孩在他面前話很少，回信卻總是寄厚厚一沓。
也從來不會寫情話，只是認認真真寫他的近況，學到的知識和自己的想法，日常所見所聞都提煉成或許有用的情報傳達給他。
在此之前，黑魔王沒有真正談過戀愛，但這不妨礙他看見對方的字跡就覺得幸福。
為了見他的男孩一面，lord不得不從百忙之中擠出時間，躲過親信和好友的糾纏，在特定的週六早早來到霍格莫德守候。
因為他的緣故，他們沒法安安靜靜地坐在咖啡館或者酒館裡約會，但是在偏僻的小路散步聊天也已經足夠好。
西弗勒斯聰明又能幹，將來的實力絕對足以勝任“黑魔王的伴侶”。
但是老奸巨猾的權貴們誰也不打算放過這個能夠帶來無限利益的位置，黑魔王年輕的伴侶陷入危險之中。
霍格莫德相會之後的短短一個月裡，光是針對西弗勒斯的投毒和“魔咒事故”就發生了十二起，謾罵和詆譭更是不計其數，另一邊引薦到湯姆面前的少男少女也是數不勝數。
更糟糕的是，他的心腹好友這一次都不站在他這一邊——
他對貝拉的態度沒能讓奧賴恩·布萊克放棄，他的這位老友又將次子引薦給他。
雷古勒斯也是個安靜寡言的孩子，陰鬱的氣質和西弗勒斯有點相似。
可惜他已經喜歡上一頭年輕的豹子，乖順的家貓不足以令他分心。
黑魔王一意孤行，於是他的男孩處境越來越危險，層出不窮的暗殺加上明目張膽的欺侮，湯姆不敢再讓他踏出校門；擔心有人假借他的名義對男孩不利，信件往來乾脆直接中斷。
他分出精力親自偵查和攔截來自校外的謀殺計劃，同時和盧修斯從兩方施壓，強迫斯拉格霍恩提供保護，並要求部分斯萊特林學生配合。
但即便如此，他也沒能完全護住對方。
他們怎麼能想到，危險可能不止來自斯萊特林？
黑魔王從鄧布利多那裡收到西弗勒斯差點在打人柳那裡喪命的訊息，白巫師似乎猜到他對斯萊特林五年級的心思，來信末尾加了句“善意的提醒”——
“let him go.”
肇事者是西裡斯·布萊克，一個格蘭芬多，黑魔王卻忍不住懷疑他受人示意。
一個“棄暗投明”的布萊克對鄧布利多來說意義重大，他當然不會給予什麼實質性的懲罰。
湯姆簡直不敢想象西弗勒斯的心情，更加不敢設想，如果波特沒有良心發現地去救他……
他終於意識到，他的愛情是多麼危險的東西。
他下屬們要他在大計和愛情中做出選擇，可是如果選擇後者，他恐怕不能指望這些瘋狂程度不亞於他的傢伙尊重他的決定。
他的愛只會害死他在意的人。
他強大，但還不夠強。
何況他的野心不可能滿足於此——他試著說服自己。
於是聖誕節放假，年輕的魔藥學徒回到他身邊，見到的不是亦師亦友的戀人，而是喜新厭舊、冷酷又無情的君王。
“你自己回來的？”黑魔王跟他說話時，漂亮的眼睛依然注視著身邊的年輕人，放在對方腰上的手也不曾收回，“我剛才還在考慮是不是去接你。”
“您不必費心。”黑髮男孩瞥了一眼坐在lord身邊的學弟，臉上沒什麼表情，“馬爾福學長去學校辦事，順便捎我過來。”
“盧修斯？”聽見其他人的名字，湯姆神情玩味起來，“他對你一向上心，我還以為他對納西莎有多忠誠……”
心上人難看的臉色揪痛了他的心，輕侮的話沒能接著說下去，但這些也已經足夠讓對方認識到他的薄情。
他以為他的男孩會憤怒地質問或者悲傷地譴責，即便他預先想好了對策，卻依然沒有把握不心軟。
但是斯內普的反應不是他預料中的任何一種，卻比任何一種都更刺痛他。
年輕的黑髮巫師平靜地感激了一下盧修斯對他的引薦之恩，讚美了一下他的仁慈和英明，又誇獎了一下佔據了原本屬於他的位置的雷古勒斯。
湯姆眯起眼睛，想要窺探他的真實想法，卻對上一雙空洞無物的眼睛——
他教會他的魔法被熟練運用，最終用來對付他自己。
黑魔王的胸膛幾乎被怒火燒穿，他感到無比諷刺，連對方告退時的一聲“lord”也不能讓他更惱火。
卻也更加堅信他做法的正確。
從他開始接納其他人，到聖誕節假期的這段時間裡，沒有任何對斯萊特林五年級不利的行為發生。
這樣的情形一直持續到聖誕節當天，這一段時間裡黑魔王身邊跟隨的少年一直是雷古勒斯·布萊克。
這一訊號被認為預示著，在西裡斯·布萊克選擇格蘭芬多之後，布萊克家重新回到權力中心。
布萊克們很高興，除了貝拉和雷古勒斯，這對堂姐弟中姐姐深深地嫉妒著弟弟，弟弟則淪為所有有心上位者針對的物件。
雷古勒斯很清楚他的作用，他是lord的擋箭牌。
俊美的君王曾對他直言不諱，他也不曾抱有什麼非分之想——
他的父親和母親希望他站在主人身邊，於是他站在這裡，西裡斯拋棄的責任只能由他扛起。
儘管黑魔王只在見到斯內普學長的時候表現出對他的偏愛，雷古勒斯還是明裡暗裡受到各種刁難。
lord給予他的保護不比之前對斯內普學長那樣周全，好在他有家族保駕護航，應對下來也沒那麼吃力。
那些宵小之徒沒法用同樣的招數逼退雷古勒斯，只好從黑魔王身上想辦法。
一時間盧修斯和斯內普兩人身邊都多了不少套近乎的人，他們百般示好，想從這兩位年輕的親隨口中套出lord的喜好和標準。
盧修斯早就習慣這些，另一位卻覺得吞了蒼蠅一樣噁心。
年長者沒有辦法，只能安慰學弟看開些：“他是我們的lord，他或許有自己的原因，只是沒必要讓你知道。”
後輩沒吭聲，此後應付起那些心思不純的人卻利落得多。
他們都以為他放下了，就連他自己也這麼以為，直到聖誕節晚宴上，黑魔王屈尊“澄清”他們的關係——
“西弗勒斯是我欣賞的弟子，是雷古勒斯敬重的前輩，我不希望再聽到針對他的風言風語。”
lord話音剛落，年輕的斯萊特林就成為食死徒們的焦點，高傲的布萊克大小姐重重嗤了一聲：“就他也配？”
“貝拉。”黑魔王嗔怪了一句另一名弟子，轉頭微笑著和心腹元老聊天社交。
他從餘光瞥見心上人匆匆離去，狼狽的模樣讓他恨不得撕碎自己。
未成年校外不能施魔法，他不擔心他瞬間消失，刻意等了一會才拿雷古勒斯當擋箭牌追出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魔藥學徒沒有直接離開，而是等在門口。
他以為他在等自己，還以為他明白了他的苦心，正心中暗喜，卻聽他說道：“還給您。”
年輕人從口袋裡掏出一瓶銀藍色的記憶，在他接過後，用借來的魔杖“一忘皆空”了自己。
他毫不猶豫地捨棄了玩弄他感情的人。
他不可能報復他的lord，於是他乾脆地“殺死”那個傻傻付出真心的自己。
湯姆強迫自己看著他的眼睛，看著它們由空洞變成茫然，痛楚從喉管嚥下，經過心口流向四肢百骸。
他覺得本就殘缺的靈魂碎成了粉。
沒有地方不痛。
“lord？”
忘記了所有不該有的交集的人眼中浮起真實的疑惑，而黑魔王甚至不知道他忘記了什麼，更不知道他又編造了什麼作為替代。
他的靈魂不完整，努力控制的情緒和理智幾乎崩潰，這一刻只想屠盡身後的所有人。
但他最終只是攥緊那瓶記憶，將顫抖的手背在身後，努力鎮定地提醒他回到學校之後報個平安。
“萬分感謝您的關心。”年輕的預備食死徒看上去受寵若驚，欠了欠身，準備等他回去再走。
黑魔王強迫自己轉過身，邁步往回走，卻又在身後的人呼喚他的第一時間回過頭，眼中帶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熱切希冀——
他多麼，多麼希望這只是一個玩笑，一個無傷大雅的懲罰。
他希望看到他用力喜歡的男孩板起臉告訴他下不為例。
然後他再也不放他走出自己的視線，誰也不能傷害他。
但是對方只是忐忑地遞出魔杖，拜託他轉交給“馬爾福學長”。
黑魔王垂下眼眸，淡淡地說“好”。
雙瞳在眼簾下變得血紅。
聖誕假期結束沒多久，他設局殺了奧賴恩，連帶著清洗了大批蠹蟲。
他將兩份記憶和一片魂片封進掛墜盒中，永遠地藏進陰屍看守的湖心小島。
此後黑魔王再無情愛。
斯內普從宴會上離開的那一刻，他的愛情就離他而去，沒想到他們會在這個世界重逢。
湯姆望著金黃的酒液發了一會呆，回過神來本能地攥緊戀人的手，好像他一不注意，斯內普就會再來一個遺忘咒。
“克勞奇過來了，您務必小心——怎麼了？”斯內普側過頭，發現他的lord臉色糟透了，皺起眉毛扔掉杯子，額頭貼上他的額頭，“沒生病，難道小巴蒂給你留下過什麼心理陰影？”
“你給我留下過心理陰影。”湯姆沒好氣地推開他一點，“這次宴會結束前，你哪都不許去。”
斯內普揚起眉毛：“除非你趕我走——”
他話音未落，銀白色的鳳凰守護神出現在碩大的水晶吊燈上，盤旋一週飛到他們面前，鄧布利多的聲音在整個大廳裡迴響：“希爾凡受傷，家長速來。”
斯內普黑了臉。
他剛給出承諾，小兔崽子就趕上來逼著他自打臉，他兒子怎麼這麼“體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