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莫頓!”許懷凌驚呼一聲,抓緊了伊莫頓的手。
伊莫頓似乎積攢了些體力,勉力支起身體,當他看清楚身處何方時,神情微微一鬆。
“安卡……蘇納姆,你真傻……”伊莫頓眼底帶著溫柔,在看向許懷凌的時候猶如嘆息般說道。許懷凌所做一切,他並不是毫無所覺的,只是他雖然意識未完全失去,身體卻因為迷藥的後遺症而動彈不得。兩人住處並不算很近,可想而知許懷凌要穿過那些混亂,需要多大的勇氣。他以為在情況發生時她會先跑,跑不跑得掉另說,但那是一般人該有的反應。但她卻偏偏闖入風暴的中心,如此擔憂著他的生死……
許懷凌一怔,抬手想要抹去眼角的淚,伊莫頓卻快她一步,抬起粗糲的手輕柔地將淚痕抹去。
伊莫頓的身體依然虛弱不堪,雖然支起身體,但全身的重量幾乎都靠在許懷凌身上,兩人離得很近,甚至連對方的呼吸輕拂臉上的微癢都能感覺到。
許懷凌僵直著,看著眼中的伊莫頓離自己越來越近,卻無法動彈。
當那雙與她同樣乾裂的唇如蜻蜓點水般落在她的雙唇上時,她的身體輕輕一顫,竟閉了眼,不敢再看伊莫頓。
只這一個動作便花費了伊莫頓莫大的精力。
如果換個場景,他又沒有受此重創,他必定要想法緩解他心中湧動著的感動。
察覺到伊莫頓的氣息驟然離開,許懷凌立刻睜眼,便看到他重又脫力般倒在地上,雙眼緊閉。
許懷凌驚呼一聲,探到他的鼻息後,提起的心微微放下,又稍作休息後,才帶著他繼續往前走。
白天的沙漠十分炎熱,太陽的暴曬使得兩人身體內的水分迅速散去,許懷凌只能用羊毛毯將兩人都遮住,以隔絕太陽光。
缺水讓她的體力漸漸告罄,她眼前的沙地像是在抖動,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往前走,不知道路在何方。
又一個夜晚到臨的時候,許懷凌已經一步都走不動了,她讓伊莫頓靠在自己的懷中,用羊毛毯緊緊地裹著兩人,在沙漠的寒夜中瑟瑟發抖。
“安卡蘇納姆……”伊莫頓慢慢睜開雙眼,神情虛弱,雙眸卻亮如星辰。
“伊莫頓!”許懷凌驚喜地說。在蒼茫無盡的沙漠中行走,乾渴、炎熱和寒冷都不是最難以忍受的。伊莫頓沒有醒來的時候,她總有種孤單一人的錯覺,這種孤寂如同聖甲蟲齧咬著她的心,對她來說是莫大的折磨。因此,每一次伊莫頓醒來,她都覺得整個人像活了過來,心底深處湧動著無盡的喜悅。
“再堅持一下……”伊莫頓聲音低沉,眼底有著淡淡的自信,“我的祭司很快就找到我們的。”
“嗯!”許懷凌點點頭,片刻後又問,“我能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嗎?”她其實對於真相並不十分渴望知曉,她只是想多跟伊莫頓多幾句話。
伊莫頓沉默了片刻,神情一瞬間有些冷。
許懷凌心中一驚,意識到自己可能問到他不願回答的問題了,正想收回自己的話,伊莫頓卻冷笑一聲,開口道:“來克萊爾比我想象得更難對付。”
“那些士兵是他派來的人?”許懷凌想起那天晚上士兵們和祭司們的互相爭鬥。
“豈止。”伊莫頓說,“他在護送士兵中安插了他自己的親兵。哈德爾……哈德爾抓到的那些人,是我故意引誘他們出來的。但我萬萬沒有想到,哈德爾竟是來克萊爾的人。”
許懷凌想起她找到伊莫頓的時候,哈德爾的屍體就在他身旁,那時她以為哈德爾是為了保護伊莫頓而死,現在想來,是他要害伊莫頓,卻反被伊莫頓殺死。
“哈德爾怎麼會背叛你?”許懷凌還清楚地記得哈德爾微笑時的靦腆,他是伊莫頓手下的祭司,為什麼要背叛他呢?來克萊爾的權勢地位,明明都不如伊莫頓。
“他是來克萊爾的私生子。”伊莫頓冷淡地說。哈德爾是他信任了三年的人,當他喝下哈德爾送上的美酒而感到眩暈時,他才驚悉哈德爾的真實身份。
伊莫頓的眼神暗了暗。哈德爾的背叛,是他大意了,從今以後,他絕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背叛他。
許懷凌輕輕吸了口氣。
哈德爾竟是來克萊爾的兒子,這是誰都意料不到的。而按照伊莫頓的意思,那個時候他引蛇出洞,故意讓來克萊爾的親兵出手,本是想抓住來克萊爾的把柄,在法老面前告他一狀,然而因為哈德爾出其不意的背叛,伊莫頓的這項計劃反而被利用,他也差點死在哈德爾手下。
許懷凌想起她看到的那些祭司們腳步虛浮,或許正是被哈德爾下了藥。不然,以祭司們的數量,也不會沒有一戰之力。而伊莫頓會身受重傷倒地,恐怕也是哈德爾作的怪。否則以伊莫頓的神力,再多的士兵也無法阻攔他。
“安卡蘇納姆,不要再想這些事了。”見許懷凌眉頭緊皺,伊莫頓伸手撫上她的眉頭,似要抹去她的所有憂愁,“有我在,其餘事你不用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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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許懷凌低低地說。伊莫頓的觸碰令她有些無措,然而如此的夜色中,她需要這樣的溫暖。
“安卡蘇納姆,你也不要再擔心阿努比斯之鐲的詛咒。我感覺到了,那詛咒並未生效。”伊莫頓又像是安慰一般,對許懷凌道。
許懷凌一愣,不是伊莫頓提起,她都快忘記阿努比斯之鐲的事了。即使親眼見識過伊莫頓的神力,她潛意識裡也總不能把這種怪力亂神的事當真。
“我沒有擔心。”許懷凌輕聲道,“但,還是謝謝你告訴我。”
“你倒比我想象得還要膽大。”伊莫頓見許懷凌神色坦蕩,知道她確實沒有多過擔心,不禁笑道。
許懷凌沉默片刻,開口道:“我的膽子其實不大。我……我很怕你……死了。”不管是乍一看到伊莫頓人事不省地躺在地上的時候,還是帶著他在沙漠中踽踽前行的時候,她都怕他呼吸停頓,體溫不再。
想到這裡,許懷凌不自覺地微微用力,抱緊了伊莫頓。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留住他的生命。
許久之後,伊莫頓低啞的聲音在許懷凌耳邊響起,帶著極淡的認真。
“安卡蘇納姆,回到底比斯之後,成為我的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