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溫絕不會忘記這種味道,這種在他夢境中出現的硫磺味。
他一時間有些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伸手撥開桌上的灰燼,指尖還能感受到其中殘存的熱量,應該是在昨晚被燒燬的。
自己睡前都會鎖上房門,昨晚應該不會有別人進來
格溫站在書桌前,不由聯想到昨晚離奇的夢境。
也許護符被燒燬和那個夢境有關?
“咚咚。”
就在他猜測護符被燒燬的原因時,一陣敲門聲突然響起。
“誰在敲門?”
“是我呀,老兄。”
格溫開啟房門,看到黑髮青年站在走廊上。
他還是昨天那身打扮,一副沒有休息好的樣子,盯著一對黑眼圈,兩手插在風衣口袋裡,在格溫開門後,對他說道:“安要去認領她舅舅的遺體,找個地方下葬,我來叫你出發。”
“她人呢?”
格溫對雲夢這種自來熟的語氣有些不太適應,低頭看看左右,卻沒有發現那個矮熊人少女的身影。
“她在樓下吃飯,讓我上來叫你等等,這是什麼味道?”
雲夢突然抽了抽鼻子,推門進入格溫的房間,快步走向書桌。
“嘿,你幹什麼?”
格溫一時間來不及攔住他,只能跟了上去,“這是我的房間!”
雲夢沒有理他,從桌上抓起一把灰燼聞了聞,臉上露出凝重的神色。
“你昨天晚上幹了什麼,護符為什麼會變成這種樣子?”
他的目光突然又變得凌厲起來,像是兩把尖刀,如同兩人初次見面時一般。
被這種目光注視著,格溫不由自主地有些發怵,急忙開口解釋,“昨晚我一直在睡覺,什麼也沒做,早上的時候就看到它變成灰燼了。”
“是麼”
雲夢目光一動,像是發現了什麼,又快步走向房門。
淦,這傢伙在搞什麼?
格溫被他一連串的舉動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再加上昨晚的夢境,一時間有些煩躁,但想起雲夢剛才露出的那種眼神,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跟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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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一個簡單的偵測手段。”
在格溫詫異的目光中,雲夢蹲在房門前,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瓶,裡面裝著些白色的晶體,被他倒在手掌中。
“這是鹽?”
格溫也蹲了下來,仔細觀察後,有些不敢確信地問道。
“嚴格來說,這不是普通的鹽。”
雲夢觀察著房門前的地板,像是在尋找一個合適的位置。
“它能夠讓一些不存在於現世的東西顯現出來,嗯就像這樣”
雲夢似乎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地方,他將掌面傾斜,白色的鹽粒被均勻的傾灑在地板上,而隨著他的動作,驚人的一幕發生了。
兩道漆黑的印記出現在地板上,看上去像是煙燻所留下的痕跡,地上的鹽粒堆積在一起,勾勒出這兩道印記的輪廓。
這是一對腳印。
“這是什麼!?”
看到這對腳印,格溫頓時有些頭皮發麻,不由站了起來。
昨晚有什麼東西站在他門外!
還有雲夢所說的,讓不存在於現世的之物顯現,那昨晚站在他門外的又是什麼?
格溫不敢再想下去,但偏偏就在這時,雲夢抬頭看了他一眼,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別急,還有呢。”
雲夢向後移動身體,鹽粒傾撒,顯現出更多的黑色腳印,一直延伸到走廊盡頭的窗前。
“看來昨晚有客人想來拜訪你。我想,護符之所以會燒成灰燼,也許就是因為這位客人的緣故。”
雲夢站起身子,將小瓶放回口袋,長出口氣,神情無奈,看向眼前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年。
“老兄,你有麻煩了。”
“等等,什麼麻煩?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不用急著解釋,我們到路上再說吧。”
雲夢拍拍他的肩,語氣中帶著幾分同情。
“別讓安小姐等太久。”
說完,他就走向了樓梯。
“該死的”
格溫被雲夢說得有些發慌,看著他的背影低聲罵了一句,轉身回房去換衣服了。
約莫一小時後。
阿卡納公墓中,格溫和雲夢站在一起,前面不遠處就是安。
在下了兩天大雨後,天氣終於放晴,陽光再次灑向城市。
雨後的空氣很清新,墓園的泥土還有些溼潤,如果稍不留神,就會睬一腳髒兮兮的泥巴。
氣溫又降了許多,為此格溫特意穿了一件高領格子毛衣,外面套著棕色的皮質外套,腳下蹬著皮靴,頭上還戴了一頂黑色的鴨舌帽。
但即便如此,他還能感到一陣若有若無的涼意,不由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把圍巾也給帶出來。
安站在五座新立的墓碑前,兩手放在胸前,閉目哀悼著。
“她還要在那裡站多久?”
格溫看了眼少女,低聲問身旁的雲夢。
“她是在向先祖和神明祈禱。”
雲夢拉高了風衣的領口,“獸人們信仰先祖和三位古代神明,每當有親人去世,他們就會進行祈禱,希望能讓亡者的靈魂進入神明的神國,和眾位先祖團聚。”
“這個祈禱的時間會有些長,我們再等等吧。”
“唔。”
格溫跺跺腳,活動著發冷的雙腿,看到前方那個矮小的身影,突然覺得心中有些沉重。
離開酒館後,他們就陪安去領取了屍體,用僱來的馬車運到墓園後,舉行了一個簡易的葬禮,將唐納五人埋葬。
安沒有請牧師主持葬禮,因為獸人不信仰暮光女神。
從警備廳到這裡的路上,少女一直很安靜,沒有說話,在下葬前,一直把手放在唐納的棺材上,彷彿這樣能給她的舅舅傳遞一些溫暖。
雙親去世,舅舅也被殺害,現在真的只有安一個人了。
格溫心裡想著,決定以後對她好些,起碼在她僱傭自己的這期間,他會確保少女的安全。
“關於你所說的那個麻煩”
突然想起早上所發生的事情,格溫轉頭看向雲夢。
“那是什麼麻煩?”
“和安小姐一樣的麻煩。”
雲夢看著遠處的少女,似乎意有所指。
“你是說昨晚在我房間之外的,和那些怪物是一夥的?”
“這只是我的猜測。”
雲夢抬頭看向遠處的建築群,語氣淡然,“但應該也差不多,至少,襲擊安的那些怪物和盯上你的人之間有聯絡。”
“你知道他們是誰,對麼?”
格溫皺起眉頭,“現在可以告訴我他們的訊息了吧。”
“我只能告訴你,他們隸屬於一個神秘組織,古老,隱秘,掌握著強大的力量。他們是正義的敵人,和平的破壞者,殘暴的劊子手和陰謀家。”
雲夢看了他一眼,“至於更多的,之後你會有機會知道的。”
格溫還想追問,卻見安已經結束了祈禱,轉身向他們走來。
“安小姐!”
雲夢快步迎了上去,“葬禮已經結束,對於之後的行程,你有什麼安排麼?”
安的眼眶還有些發紅,聽到雲夢的話後,臉上露出些許迷茫。
“我我想先把帶來的貨物都賣掉,然後再考慮接下來的事情。”
“現在時間還早,有些事情需要我們去處理,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和我們一起去呢?”
“這這是當然。”
安一口答應下來,隨後又低聲說道:“只要能夠保護好我就可以的。”
“那就這麼說定了。”
雲夢轉頭看向格溫。
“走吧。”
“我們去找紅手諾文。”
格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認真的?”
“我一直都很認真,順便一提,這件事可能和那些襲擊者有關,如果你不想知道他們的訊息,也可以不用過來。”
說完,雲夢直接牽起安的手,對她笑了笑,“我們走吧,安小姐。”
“好,好的,雲夢先生”
安臉上紅了紅,沒有掙扎,任由青年握住自己的手掌,跟著他向公墓外走去。
“等等!”
格溫追了上去,面對雲夢似笑非笑的眼神,極力辯解道:“我現在是安小姐僱傭的侍衛,她去哪裡,我也就去哪裡。”
“那就請你給我們帶路了。”
“你自己不知道路怎麼走麼?”
格溫眼角微微抽動,突然想把眼前的青年給狠揍一頓。
他現在越來越難以控制自己的脾氣了。
“我不熟悉這裡,有你帶路的話,肯定會更快些吧。”
雲夢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跟我來。”
格溫突然不想再和他說話,丟下這句話後,加快了步伐向前走去。
雲夢也不再廢話,牽著安的手跟了上去。
公墓離教堂很近,三人一路向北,在經過三四個街區後,來到了位於運河一側的一條街道上,從這裡能夠清楚的看到對岸上城區典雅華麗的房屋建築。
“那裡就是諾文的賭場。”
格溫停下腳步,指著前面的一座建築說道。
順著格溫手指的方向,雲夢能看到賭場門口站著的守衛,他們都是些身材高大的男人,樣貌兇惡,穿著黑色的外套和褲子,腰間別著火槍和砍刀,警戒著四周。
戒備很森嚴
雲夢眯起眼睛,對格溫點了點頭。
“我們進去吧。”
“你不要弄出什麼亂子。”
格溫低聲警告雲夢,“如果賭場裡有人鬧事,這些守衛會當場把他們開槍射殺!警員們是不會追究他們責任的!”
雲夢對他做了個放心的手勢,徑直走向賭場,格溫猶豫片刻,也還是跟了上去。
也許是因為他們看上去沒有威脅,守衛沒有阻攔,雲夢三人很快就走進了賭場。
賭場很大,上下三層樓的地板被打通,抬頭能看到有十多米高的穹頂,大廳中擺著許多鋪有紅布的桌子,每張桌子旁都有一名穿著黑白色制服的侍者。
此時還不是賭場最熱鬧的時候,大廳裡只有寥寥十多名衣著考究的客人在打牌,也有的是在猜色子和轉輪盤。
“我們去哪兒找諾文?”
格溫也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難免有些緊張,低聲問身旁的雲夢,卻見他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
“我已經有計劃了。”
雲夢看著不遠處的二樓,那裡有一座房間,房門緊閉,只能透過玻璃窗隱約看到裡面的人影。
他勾起嘴角,“諾文是這裡的老闆,想要見他,我們只要能夠引起他的注意就好了。”
說完,雲夢在大廳裡挑了張桌子坐下,對面的侍者是個留著金髮的青年,對雲夢露出親切的笑容。
“先生是想要玩牌?”
“對。”
雲夢擺出一份自信的神態,“我已經等不及要開始了,玩永珍牌,我是這方面的高手。”
“是麼。”
金髮青年看到他的樣子後,心中有些不屑,但還是露出職業化的笑容,“如果要玩牌的話,請先提供籌碼,並選擇輸贏的賠率,如果贏了,就能得到相應賠率的獎金,但如果輸了,就要連籌碼一起按賠率交錢。”
“籌碼啊”
雲夢看向身旁的安,“安小姐,我現在身上沒有帶錢,不如你借我點錢做籌碼,很快我就能還你。”
“好的,沒問題。”
安立即答應了,開啟自己的小手提箱,“您想要多少錢?”
“一個金幣就行。”
很快,雲夢將金幣放在了桌子一旁的托盤上,和金髮青年相對而坐,中間還有一名發牌的侍者,安和格溫則作為觀眾站在一旁。
兩個年輕人和一名矮人少女,他們三個人的奇異組合很快就引來其他客人的注意,牌局還未開始,旁邊就已經站了不少觀眾。
桌子中央放著一張被分成十二個面的轉盤,還有一枚六面色子。
發牌者在兩人右手邊延伸的凹槽中各放入洗好的手牌,並在一旁放上兩枚正面向上的銅幣,隨即開始宣佈規則。
賭場採用的是最正式的玩法,也是目前王國中最複雜,且最具有挑戰性的玩法。
永珍牌有八張主星牌,三十二張星象牌,十二張月份牌,還有四張季節牌和六張時間牌,以及還在持續增加的生物牌、角色牌等各類手牌。
首先,對局的兩名對手要各自選擇一張主星牌,作為自己陣營的守護神。
主星牌分別對應星空中的八大星域,每一星域內還有四個星座,持牌者要在對應星域內選擇一張星座牌,給己方陣營增加特殊效果。
隨後,雙方各自選擇一張職業牌作為自己的角色,同時轉動輪盤,投六面色子,決定最初回合的月份和時間。
時間牌每兩個回合向後換一張,月份牌每六個回合向後換一張。
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月份,不同的生物牌和魔法牌,陷阱牌,道具牌都能受到不同的環境效果。
作為自己陣營的領主,兩名持牌者輪流抽牌,最多可同時持有十四張手牌,超出牌組數量的話就要捨棄。
雙方初始放置兩枚錢幣,不同卡牌有不同的花費,使用後將錢幣翻到反面,等再次到自己的回合後重新歸位,錢幣上限為十枚。
遊戲勝利的方式只有一種,就是殺死對方的角色。
這種玩法複雜周密,十分注重細節上的掌控,非常考驗持牌者的大局掌控能力,打完一局,幾乎等同於指揮了一場戰爭。
一場發生在桌上的戰爭。
說完規則,發牌人開始分發手牌。
“先生要選哪張主星牌?”
“我選生命。”
雲夢說完又補充了一句,“生命星域的牧羊星座牌。”
“職業呢?”
“刺客。”
發牌人很快將三張牌交給雲夢,放在了他的左手邊,上面依次描繪著翠綠的古樹,牧羊人和持有匕首的蒙面人。
而雲夢面前的青年選擇了大地星域的主星牌,以及該星域內的巨拳星座牌,職業則選擇了戰士。
看到兩人選擇完畢,發牌者將手放上輪盤。
“雙方選擇完畢,對局”
“開始!”
輪盤猛然轉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