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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遺言,活下去,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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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以鍾馗為首發起的“最終戰”,不僅傾盡人間所有修士大能,甚至十殿閻王中也幾乎全都參與其中,地府主宰可謂是眾叛親離。

世人皆以為此戰毫無懸念,但誰都沒想到,最終竟然是修士大能盡滅於此役,人間從此淪為魚肉,任由地府宰割。

那一戰的驚天大反轉,就發生在忘川河,河水化為一隻鋪天蓋地的鬼爪,操控著十殿閻王,傀儡般的閻王盡數獻祭魂魄,發動禁術與人間大能同歸於盡。

繼承“轉輪王”之位的鍾小楹,想必也逃不過那只鬼手的“魔爪”。

然而,正主卻說她從未被控制?

“那你為何會殺了鍾馗?”柳永珺一臉不解地問。

“她沒有!”

唐陌將鍾小楹摟進懷裡,冷冷地瞪了柳永珺一眼,嚇得他脊背一涼,乖乖在嘴巴上做了一個拉鍊的手勢。

鍾小楹苦笑不語,世人都罵她是手刃兄長的背信棄義之徒,是導致人間大能盡數隕落的罪魁禍首,要不是她“最強閻王”的兇名在外,這些年早就被臭雞蛋砸死了。

她無從解釋,百口莫辯,也就乾脆什麼都不說了。

“你要是不想說,不必勉強自己。”唐陌揉揉她的頭。

“沒有不想說,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鍾小楹嘆了口氣:“只是,我也不太清楚當時發生了什麼事。”

“連你都不清楚?”封絃歌撓頭。

“陪著兄長進入主宰殿的是你!”

“我,我一進去就碎了,之後什麼都不知道啦。”封絃歌連忙喊冤。

鍾小楹給了他一個“你是把廢劍”的眼神,才幽幽地回憶道:“我當時在殿外被惡鬼纏住,兄長一個人進去的,但沒多久,他就身負重傷摔出來,然後,然後他抓著我說了一句話,就魂飛魄散了。”

“什麼話?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從來不說?!”封絃歌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鍾馗老大是唯一見過地府主宰的人,他拼死留下的話一定很重要好不好。

“兄長說,活下去,等他……”

“然後呢?”封絃歌著急地催促,其他人也洗耳恭聽。

“沒有了。”

“什麼沒有了?”

“兄長就說了這麼多,“活下去,等他”,沒有了!”鍾小楹之前不是不想說,而是這樣一句話,說出來也不明所以啊。

“等他?他是誰?”柳永珺譁啦啦地翻著掌中書,企圖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鍾小楹搖搖頭說:“我不知道,這些年支撐我活下來的,就是這麼一個執念,等一個不知道存不存在,會不會出現的人。”

或許,這只是兄長為了讓她活下去而編造的謊言?

唐陌看透她的心思,柔聲說:“鍾馗大哥不會騙你的,往後,我陪著你等。”

“只是……”唐陌突然酸溜溜地問:“那個‘他’該不會是給你物色的夫婿吧?”

“咳!”鍾小楹頓感胸中氣息一亂,他發現唐陌有種奇特的天賦,老是能成功將話題的方向歪到溝裡去。

“心虛了?”唐陌挑眉看她。

“沒,沒有!”鍾小楹欲哭無淚,什麼大業都顧不上了,趕緊給夫君順毛:“想想我兇名在外,除了你,誰還敢娶?”

唐陌聽著有點道理,但還是不放心地交代:“以後若有人敢追求你,就喚雷劈了他,知道嗎?”

鍾小楹乖巧地點頭,這個沒問題。

封絃歌三人被狗糧撐到一陣胃抽筋,痛不欲生地別開臉。

鍾千衍倒是欣慰地看著小兩口打情罵俏,老天總算開眼,他可憐的閨女遇到了可託付之人,這樣,他將來也可以走得安心一些了。

“你們隨我來。”

鍾千衍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拒絕了女兒的攙扶,領著眾人走進內殿。

裡面放著一個巨型“丹爐”,烈火灼灼,唐佑寧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快燒起來了,幸好柳永珺體貼地及時為他加了個法陣。

還慎重地提醒道:“這是地獄深淵的‘百孽鬼火’,修為低淺的凡人、小鬼,一下子就燒沒了,呆在裡面別亂跑。”

鍾千衍開啟丹爐,裡面竟然放著十幾具冰藍色的“棺槨”。

他指了指最左邊的那具棺槨說:“這就是唐阡的魂魄。”

哥哥?!唐陌激動地握起拳頭,卻無法移動腳步上前瞧個清楚,或許,這就是近鄉情怯吧。

鍾千衍拍了拍唐陌的肩膀說:“小陌啊,不是老頭子不肯還給你,唐阡的三魂七魄已碎,而且並不完整,無法重新凝聚成魂。”

“無目鬼當時明明沒來得及打碎唐阡的魂魄啊。”鍾小楹不會記錯的。

鍾千衍笑了笑說:“傻孩子,當殉道者公然跟地府宣戰那一刻起,他們的名字就上了‘生死錄’,不管如何都避不開魂飛魄散的下場。”

鍾千衍是在黃泉路邊撿到唐阡的,當時他去晚了一步,三魂七魄已然丟失了好些,他盡力去尋了,只是陰陽二界,茫茫天地,談何容易?唉……

柳永珺一臉驚訝地看著丹爐問:“難道,這裡面的都是……殉道者?”

鍾千衍點點頭,凡人以身殉道,皆是因為古代大能盡數隕落,天地靈氣枯竭,而這一切,又與當年的“最終戰”息息相關,他們鍾家有愧啊。

柳永珺嘆氣道:“鍾老先生,你們鍾家人啊——”

“都是傻子。”封絃歌終於知道,鍾馗那種憂天憂地,什麼都攬上身的性子從何而來了,原來是家族遺傳。

鍾小楹瞪他,唐陌這回難得跟封絃歌意見一致,當年鍾小楹一看唐阡遇害,也覺得是自己的責任,連連落荒而逃,害得他們白白分開了五年,這種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的家風真是要不得。

鍾千衍倒是不惱,像個溫厚的長輩般說:“小陌啊,唐阡就交給老頭子,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他重聚成魂的,你先帶楹兒回人間。”

“爹爹,我們此行……還有其他事。”鍾小楹猶豫著該不該如實相告。

“你們不是為了唐阡而來?”鍾千衍疑惑地問。

唐陌與鍾小楹對視一眼說道:“遇見泰山王之前,我們都不知道哥哥在第九殿。”

“那你們跑來地府做什麼?找死嗎?”鍾千衍怒道。

還真被鍾老先生說對了,他們接下來就是去找死。

鍾小楹推了唐陌一把,唐陌只好硬著頭皮說:“我們本來打算去一趟主宰殿,不過,中途可能先去萬鬼窟看看。”

鍾千衍聽聞此言,差點兩眼一閉暈過去,去一趟主宰殿,中途先去萬鬼窟看看?這些熊孩子當自己在參加小學生春遊嗎?

“你,你們給我滾回人間!”鍾千衍氣到跳腳。

“不行!”鍾小楹躲在唐陌身後,伸出半顆小腦袋說:“我們還要去主宰殿救閻羅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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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千衍氣不打一處來,這個丫頭從小就這樣,小時候不讓她去後山掏鳥窩,她就躲在兄長身後跟他犟,最後兄長還真是帶她去掏了,都怪馗兒寵壞妹妹。

柳永珺在一旁勸說:“鍾老先生放心,地府主宰不會傷害轉輪王的,我們拿封天劍換回閻羅王就走,絕不與地府主宰起衝突,再者,去萬鬼窟也只是為了收集資訊,不會做什麼危險的事。”

“你看!”柳永珺一把扯過唐佑寧說:“要是真有危險,我們會帶著這麼一隻弱小的雞仔嗎?”

你才是弱小的雞仔!你全家都是弱小的雞仔!唐佑寧氣到磨牙。

“可是……”鍾千衍還是不放心。

鍾小楹不等養父說完,拉起唐陌就跑,遠遠才拋來一句:“爹爹,我們過幾天就回來。”

還,能這樣?

柳永珺看到鍾老先生的臉色越來越黑,趕緊撈起唐佑寧就逃之夭夭,你們別忘了還有個拖油瓶堂弟啊,喂!

鍾千衍拿女兒沒辦法,抬頭看著丹爐上方,誰也沒有留意到的一具玄黑中泛著藍光的棺槨,自言自語道:“都怪你寵壞了楹兒。”

殿外黑石小道上,唐陌捏著鍾小楹的鼻子說:“你這一頓跑得行雲流水的,像個慣犯。”

鍾小楹有點不好意思地笑著說:“以前兄長想去後山掏鳥窩,會假裝成是我鬧著要去,然後硬拉著他就跑,因為爹爹不捨得罵我。”

那個世人稱頌的“冥神”啊,曾經也只是個不想讀書習武,慫恿妹妹陪他去後山掏鳥窩的少年。

在封絃歌記憶中,鍾馗向來是冷著一張臉的小古板,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一面,不禁好奇地讓鍾小楹說說更多小時候的事。

於是大家在小道上緩緩前行,聽鍾小楹說著終南山下的小趣事,頗有一點偷得浮生半日閒的愜意,前面可是第十殿,這一關的boss就是鍾小楹自己,不必刷了嘛。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轉輪殿前,百鬼列陣!

八隻地獄三頭犬非常有排面地馱著一頂轎子,轎子裡似乎坐著一個“女人”。

一頭無目鬼操著尖細的聲線,傲慢地朝唐陌五人喊道:“轉輪王大人在上,何方小鬼?速來跪拜!”

轉輪王?是指……轎子裡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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