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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爹爹,是恨我殺了兄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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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小楹這一晃神,立馬被一擁而上的鬼爪纏住,拖向十八層地獄的無盡深淵。

唐陌二話不說跟著跳了下去,緊緊地將媳婦護在懷裡。

“你傻呀!”鍾小楹氣急敗壞地捶他。

唐陌握住她亂揮的小拳頭親了親說:“沒有你的人間,才是我真正的地獄。”

火圈外的唐佑寧簡直要瘋了,這都什麼時候了,堂哥你還只顧著發狗糧?先想想辦法逃生啊。

就在他和柳永珺快急成熱鍋上的螞蟻時,本來勝券在握的平等王,竟然毫無預兆地噴出一大口鮮血,“孽火煉獄”和“地獄之門”隨即消失無蹤。

唐陌抱著鍾小楹平穩落地,糟老頭平等王則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般,重重地摔進蠟像堆裡。

“我!去!堂哥堂嫂太牛了,這樣都能絕地反殺?!”唐佑寧興奮地像只哈士奇般上串下跳。

不對!柳永珺思考了一下說:“是平等王,他不惜身負重傷,強行關上了‘地獄之門’。”

鍾小楹臉色一白,連忙跑過去扶起平等王。

“咳!”平等王咳出一口血,擺擺手示意鍾小楹離開。

鍾小楹滿眼哀傷,怯怯地低聲喚著:“爹爹。”

平等王僵了一下,艱難地開口說:“你這個娃娃,亂喊什麼呢?”

“爹爹不肯認我,是恨我殺了兄長嗎?”

鍾小楹不知如何解釋,更怕養父不肯相信自己,千言萬語,最後只化成了兩行清淚。

平等王一見鍾小楹哭就慌了,一邊撩起髒兮兮的衣袖給她擦眼淚,一邊手忙腳亂地哄道:“小楹兒不哭,不哭,是爹爹不對,不哭了,好不好?”

“爹爹!”

鍾小楹大哭著撲進養父的懷裡,數千年來,她就像一隻孤魂野鬼,天大地大卻已無家可歸,做夢都不敢奢想,有朝一日還能再見到爹爹。

平等王,不,應該稱呼他為鍾千衍,心疼不已地抱著女兒哽咽道:“小楹兒,這些年來苦了你了,是爹爹對不住你啊。”

鍾小楹哭得一發不可收拾,彷彿要哭盡這千年的孤寂和委屈。

鍾千衍輕輕拍著女兒,自己也忍不住老淚縱橫。

柳永珺和唐佑寧面面相覷,這是什麼情況?平等王與轉輪王竟然是父女?這個糟老頭竟然是鍾馗的父親?

唐陌的心情十分復雜,是既開心,又忐忑,開心的是鍾小楹的養父還在世,忐忑的是老丈人似乎挺能打的,自己“搶親”恐怕有難度啊。

過了好半天,鍾小楹終於哭夠了,一抽一抽地問:“爹,爹爹,你,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唉……說來話長。”鍾千衍說著又咳出了幾口血。

“對不起……”鍾小楹愧疚地低下頭,都怪她害得爹爹受傷。

鍾千衍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說:“我家小楹兒長成大閨女了,女大不中留咯。”

鍾小楹小臉一紅,她剛剛……幫著夫君……打爹爹來著?

唐陌走上前,朝鐘千衍恭敬一拜說:“晚輩唐陌,方才多有得罪,還望……岳父大人見諒。”

“噗!”

鍾千衍聽到“岳父大人”四個字,再度噴出一大口鮮血,咳到驚天動地,差點一口氣背過去。

柳永珺趕緊為其施放一個療傷法陣,對鍾老先生寄予了十二分的同情。

封絃歌變回人形吐槽道:“你是不是想氣死老先生,好拐走人家女兒?”

“我和小楹成親了,不喊“岳父”喊什麼?喊“爸”嗎?會不會太現代?”唐陌虛心求教。

法陣內的鍾千衍飛出摺扇,扇骨一分為七,化成北斗七星劍陣,殺氣騰騰地圍著唐陌。

鍾小楹焦急地扯著養父的衣服哀求:“爹爹,別把人給嚇跑了!”

“你——”能不能有點出息?鍾千衍氣鬍子瞪眼般道:“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小子就隨隨便便將你娶了?以後到了夫家會被欺負的。”

鍾千衍不忍罵女兒,將所有炮火都轉向唐陌:“臭小子,別以為小楹兒沒有孃家可倚仗,我老頭子還沒魂飛魄散呢,膽敢欺負她,我就剁了你再扔進十八層地獄的無盡深淵。”

“我之前確實覺得,小楹已經沒有孃家可倚仗。”

唐陌於刀光劍影中,悍然無懼地與鍾千衍對視:“所以,我要娶她,讓她往後餘生可以有夫家作倚仗!只要我唐陌沒有魂飛魄散,她就永遠有家可歸。”

鍾千衍一時無話可說,眼中閃過一絲寬慰,而鍾小楹早已捂著嘴巴泣不成聲。

唐陌無比誠懇地朝老丈人拱手作揖道:“之前以為高堂不在,倉促成婚確實不對,改日晚輩請哥哥唐阡上門提親,屆時必定三媒六聘,八抬大轎迎娶鍾家姑娘,再給您老添幾個大胖孫子。”

聽到大胖孫子,鍾千衍立馬笑逐顏開,樂呵呵地收回七星劍陣說:“好,好,小陌啊——”

“晚輩在。”

“你過來。”

鍾千衍招手讓唐陌過去,然後將鍾小楹的小手交到他手上說:“老頭子無用,以後我家閨女,就交給你照顧了。”

“爹爹!”鍾小楹不依地嘟囔:“你怎麼說得像似在交代身後事?既然你還在世,楹兒自然是要與你同住,盡孝膝下啊。”

“說什麼傻話呢?趕緊跟小陌回人間過你們的小日子,陪我一個糟老頭呆在這陰曹地府作甚。”鍾千衍佯裝訓她。

鍾小楹眯眼看著養父,驟然經歷這樣的大喜大悲,哭到肝腸寸斷,大腦一度變成漿糊,這會,她總算冷靜下來了,發現養父似乎一直在趕她離開,為什麼?好不容易再相見,為何養父要趕她走?一開始甚至不願意與她相認?

鍾千衍被女兒看得有點心虛,這丫頭自小聰明,怕是瞞不過?

“爹爹!你為什麼會變成閻王?為什麼會是這副模樣?為什麼一開始不與我相認?為什麼急著趕我離開?”鍾小楹連珠帶炮地一頓質問。

“這,這個改天……”

“不許東扯西扯,回答我,不然我要生氣了!”

天大地大,女兒生氣最大。

鍾千衍長長地嘆了口氣問:“有酒嗎?”

柳永珺立馬畫了一個傳送法陣,從酒吧那邊取來一罈百年陳釀。

鍾千衍灌了自己幾口酒,才慢慢回憶起那些早已作古的往事:

鍾家世代住在終南山腳下,他自小跟隨終南山上的道長修煉,與青梅竹馬的同門師妹結為夫妻,本來錦瑟和諧,奈何妻子在生下長子鍾馗的時候難產去世。

鍾千衍為了照顧孩子,拜別了掌門師父和師兄,隱居在山腳下的小村子裡,鍾馗大約五六歲的時候,在後山上撿到一個小女娃,取名為小楹。

一家三口在小村子安居樂業,靜世安好,然而,命運總是喜歡與鍾千衍開玩笑。

有一天晚上,擺渡使來到小村子抓人,鍾千衍自然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來區區擺渡使和低階小鬼也不是他的對手,只是天意弄人,那晚偏偏來了一位閻王。

那位邪性的閻王殺死鍾千衍後,將他的魂魄禁錮起來,不讓其往生,然後命人去抓來鍾千衍的兒子和女兒,說是因為他膽敢反抗,就以他的兒女來替代原先要被抓去“萬鬼窟”的孩子。

鍾千衍悔恨不已,痛不欲生,當場化為厲鬼。

厲鬼自然是不能輪迴往生的,閻王就把他扔在人間,任其禍害四鄰。

當終南山的道長聞訊趕來,鍾千衍已經殺了很多人,掌門師父只好忍痛將其打至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然而,師兄卻偷偷將鍾千衍散落的魂魄收集在法器裡,耗盡自身法力和陽壽鎮壓在終南山下。

鍾千衍的魂魄在終南山底下歷經千年火煉之刑,最後三魂七魄得以凝聚,重返人間。

他第一時間去尋找兒子和女兒,茫茫世間,卻只聽到一個關於“至暗時代”的傳說。

他的兒子鍾馗早已煙消雲散,年幼的女兒則背負著手刃兄長,背信棄義的罵名,不知去向。

鍾千衍痛恨自己的無能,於是來到地府,費盡千難萬險成為閻王,而他經歷的越多,在地府呆得越久,就越能明白兩個孩子當初受了多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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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父是無顏再見你啊。”鍾千衍又猛灌了自己幾口酒,如果不是他所謂的行俠仗義,就不會害得一雙年幼的兒女受盡折磨。

至於他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從他化身厲鬼那一刻起,那個朗月清風,瀟灑倜儻的道門弟子就不存在了,他只是一個痛失兒女,憤世嫉俗的糟老頭。

鍾千衍將女兒推給唐陌說:“為父身化厲鬼,終究不詳,你走吧,離我遠遠的。”

厲鬼?!柳永珺總算明白過來了,難怪平等王可以連通十八層地獄,開啟專收魑魅魍魎的地獄大門。

“爹爹!”鍾小楹不管不顧地撲回去抱著養父哭道:“我和兄長從未怪過你,兄長說,說你沒錯,楹兒也覺得你沒錯。”

“你哥……”鍾千衍心疼地拍拍女兒說:“楹兒啊,當年你也是被地府主宰控制了,這事不怪你,你別再苦了自己,知道嗎?”

鍾小楹聞言,說了一句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話:

“當年,我沒有被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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