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從前一樣安詳和平的生活，只是少了男子的身影，卻不知道為什麼開始變得單調而失真。
雖然心裡清楚，如果沒有了男子在不知名的戰場上不竭餘力的血戰，他們這些和那些怪物比起來簡直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連活下去都是一種妄想。
但是，她任然不止一次的天真的想著一種美好的未來。
一個怪物們全都消失，男子能夠回來和她一起兒孫滿堂，白頭偕老的未來。
每次想到那樣的景象，她都會情不自禁的紅了臉，想入非非。
可是，怪物們沒有消失，反而變得越來越多，越來越強。
無數次聽到從戰場上傳回來的戰報中和男子寄回來的家書裡全然不同的局勢，少女的心裡都還是安穩著的。
畢竟只要那個人告訴他一切都有他，那她就不會擔心這種事情。
她只是一天天的苦修，完美的保護著這片男子出生的地方，也是他們倆從小一起長大的地方。
然而，她沒有等到男子其在白龍之上的瀟灑身影。
也沒有等到哪一個可以溫暖整個冬霜的微笑。
而是等來了一個幾乎要將血腥味塞進腦子裡的空間隧道，還有一隻無窮無盡的大軍……
不記得到底殺了多少的靈蝗，也不記得到底戰鬥了多久。
少女只能夠依稀的回想起自己在體內的內力都消耗了個乾淨的時候，潛意識的舔了舔已經乾裂的傷口。
然後就是一股濃厚的血腥味順著唾液直接往肚子裡鑽。
經過舌尖的時候還是鐵鏽般的怪味到了喉嚨裡卻突然翻上來一陣甘甜。
像是在盛夏的夜裡從冰涼的井水裡撈出來的西瓜，甜裡透著一種奇妙的魅惑，讓人根本不想停下自己的嘴巴。
一股股的甘甜入喉，幾乎所有的理智都在這一股甘甜裡被溺死，最後剩下的只有一種迷茫的渴望。
體內的內力違背常理的一次次將少女的身軀填滿，最後又成為一種不得不宣洩的脹痛。
一道道往日裡根本就不可能全力施為的功法在少女的手中幾乎連成了一道匹練，化作一輪絞肉機在怪物的隊伍中掀起一輪輪的腥風血雨。
然後這些血雨又會化作新一輪的甘甜，成為下一個迴圈的開端。
等到少女再一次清醒的時候，所有的怪物都已經變成了她手下的屍體。
不過那些可憐的百姓們也都死去了。
一張張死寂冰冷的臉上幾乎要刻在靈魂深處的難以置信和痛苦像是一根根鋼針一樣刺進少女的眼睛裡。
疼，疼的心頭都發顫。
她的雙眼開始逃避，可是能夠逃避到那裡去？
在她的周圍，任何一個角落裡都有著死去的百姓。
數十萬的殘骸無聲的將悲劇赤裸裸的在太陽之下曝曬。
於是她只能抬起頭，而那裡有著一個已經沒有怪物冒出來的血色大門。
無數張臉出現在她的視線裡，控訴著怪物的殘忍和血腥。
無止境的咆孝在她的耳畔中，怒吼著支離破碎的仇恨。
“殺！”
最後的最後，所有的一切都融進了這一個簡簡單單的字眼。
身軀像是輕紗一般飄飛而上，對著那個怪物們來到的傳送門一躍而入。
就在進入的最後一剎，懷念的回首時，她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她等的太久，都不知道是不是幻覺的一個人。
她想要回去。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無數只手掌像是看到了想要從陷阱裡逃脫的獵物，飛速的將她抓住，死死的往裡面拖。
這就是少女和男子的最後一面。
…………
…………
“是嗎，我已經變成這種東西了啊。”
看著林凡胸膛之上的琉璃色龍鱗，清冷女子童孔中的血光居然澹化了些許，呈現出一種絕美的桃紅色。
“你，名字。”
清冷女子將手掌從林凡的胸口拉開，冷冷的問了一句。
林凡一下子都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就看到純潔使徒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清冷女子低著頭看著林凡的胸膛，好像她問話的物件是那一片被林凡嵌在軟甲上的龍鱗，而不是林凡這個人。
“林凡。”
清冷女子一下子就笑出了聲，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這應該不是你自己的身體吧。那個人留給你的？”
“你認識神？！”
林凡口中的詫異，就像是聽說了殺人犯私底下居然還是一個資助貧困鄉村的慈善家一樣。
清冷女子抬起頭瞟了一眼林凡詫異的面孔，只是快到極限的一眼。
如果不是林凡十分仔細的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生怕她再發生什麼變故的話，他都未必能夠發現清冷女子抬頭看了他一眼。
“他是我夫君。”
一直以來都幾乎沒有表現出任何正面情感的純潔使徒語氣中那種難掩的溫和與懷念，一下子就讓林凡的腦海中閃爍了一下。
他好像想到了什麼，但是一閃而過的思緒並未停留，只是在他的腦海中留下了一陣懷疑。
“你身上應該也有那個東西吧，你們宙外者應該都有才對。”
林凡瞪大了眼睛，可是心裡對於純潔使徒口中的夫君已經有了三分的信任。
知道宙外者的人雖然不多，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有。
不過關於宙外者身上都有的那個東西，十有八九說的就是系統。
林凡實在是想不到會有人蠢到將自己身上有系統的事情到處說。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書上都寫爛了，歷史裡都演吐了。
能夠知道這種層次的訊息，至少也得是能夠得到一個宙外者的完全信任。
“你想要幹什麼？”
清冷女子搖了搖頭，反問道：
“你這個最新的宙外者，怎麼實力上這麼蹩腳就算了，怎麼連腦子都不清不楚的。這麼說吧，你有辦法殺了我嗎？有的話我馬上束手就擒。”
滿腦袋黑線的林凡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都是被人指著鼻子罵了，可是他卻難得的沒有什麼怒氣。
清冷女子嘴裡的語氣，與其說是一種嘲諷，不若說像是親近的長輩看到不成材的晚輩時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提點。
“沒。東西我有，你要怎麼樣？”
清冷女子沉默了一下啊，最後直接豎掌成刀，對準了胸膛一刀穿過。
不過對準的不是林凡的胸膛，而是她自己的。
然後她抽搐著臉，用另外一隻手一起將傷口撕裂開來。
在看不到任何血管，只有扭曲的肉組織的深處，一個八邊體的水晶狀物體包裹在血肉中，露出了一個小角落。
裡面好像是封鎖著兩股黑白分明的氣體。只不過此刻黑色的氣體偏安一隅，白色的氣團比較自由的在剩出來的一小塊空間裡遊動著。
“這才是要害，記清楚了。打心臟是沒有什麼用的。這東西是魂魄的具現體，一般手段都威脅不到。”
“肉身全滅也不行？”
清冷女子橫了他一眼。顯然是想到了之前在心蟒聖地裡被林凡耍手段粉身碎骨的場面。
“全滅也不行，除非你毀掉了這個結晶，否則只要有能量就可以恢復。這是靈蝗中第三階段就開始會出現的手段。”
“也是從這個階段開始，靈蝗就會擁有簡單的智慧。我這種被轉變的是例外。”
聽出來女子是在認真的教授自己有關於靈蝗的知識，林凡求知若渴，再也沒有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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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之後，女子血肉中的結晶突然跳動了一下，漆黑的氣團開始飄散開來，想要佔據全部的空間。
而女子眼中的血色也逐漸濃郁起來。眼看就要回覆到一開始的模樣。
“這次靈蝗的來勢很奇怪，估計是不打算慢慢消耗，而是直接一口氣將整個世界都傾吞乾淨。你要小心。”
女子掙扎著說完這句話之後，用手指指了指結晶的位置，然後說道：
“上次的能量，快！”
林凡頓時腦海中百轉千回，瞬間找到了文道的傳承，海量的造物點無止境的投入其中。
一顆顆純白的傳承之種投入到女子的傷口中，化作白光成為了結晶當中白色氣團的一部分。
“這樣能夠救你嗎？”
清冷女子愣了愣，最後巧笑嫣然，很是欣慰的樣子。
“一日是靈蝗，終生都會是靈蝗。但是這些力量足夠我選擇一個死法了。”
林凡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女子卻不想再聽了。
此刻的結晶之中，黑色與白色已經平分秋色。
她念頭一動，天地的力量將林凡遠遠的送開，最後收縮在她的身軀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