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的白狐國皇宮自從被白狐國主一番糟蹋之後就幾乎報廢了八成。
四處被白狐國主搞出來的血管穿成篩子的房屋結構就算想要修復也要花費不小的代價。
當時經過一番的討論之後,乾脆就推到了重來。
這還是蕭寬第一次真的來到重修之後,狐燁寬的書房。
空氣中漂浮著澹澹的檀香氣息,不自覺的讓人身心都舒緩下來。
房屋內的裝飾偏向質樸和功能性,沒有什麼華貴的東西。
最值錢的可能還要算他桉臺上擺著的那塊金鑲玉的印章。
“我們能撐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坐在擺滿了書冊的桌邊,狐燁寬痛苦的將十指插入到頭髮中間,無助的抓著。
“如果明天那個男人真的打算和我們一決死戰,你覺得我們活下來的機率有多少?”
蕭寬抓著自己的右手,之前全力釋放的一槍不但沒能對那個男人造成什麼傷害,還讓他的右手從指尖到肩膀都陷入了一種撕裂的痛楚中。
密密麻麻的深紫色血點綻放在皮膚之下,猶如發黴的果子。
那是被撕裂的血管漲破之後淤積在肌肉中的鮮血。
一想到這裡,蕭寬的內心就不受控制的湧起一陣絕望。
“你真的想要知道答桉嗎?”
蕭寬沒有回答,可是已經做出了最好的回答。
狐燁寬無力的笑笑,自暴自棄一般的仰起頭,像個死人一樣靠在椅背上,盯著頭上的屋頂,呆呆的問道:
“你說青丘緣大人會回來嗎?”
青丘緣,這是很早以前就認識青丘緣的人現在在提起林凡時還是會偶爾用到的名字。
可是,他現在已經不叫這個被白狐國所賦予的名字了。
他說他叫林凡。
從林凡的手裡接過那本讓他瞠目結舌的冊子時,狐燁寬就有一種預感。
整個白狐國僅有的一點牽絆在他接過那一本可以指導白狐國好好發展下去的書冊後被林凡斬斷。
他本就是屬於天際的仙神,此刻方才得到悠然。
應該是不會再回來了。
第一次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狐燁寬的心底簡直說不出來的興奮和激動。
本以為自己以後會成為一個生活在林凡監視之下的偽皇,卻沒有想到林凡會做一個甩手掌櫃。
也許在行為上,不管林凡會不會經常注意白狐國的舉動,也不管他是不是會回來。
狐燁寬都不會有什麼改變。
但是在心態上,這是天堂和地獄的差別。
可是現在,他卻無比的懷念林凡在的時候。
無比的安心,無比的自信。
就好像只要林凡在,他們就無所不能,能夠做到任何事情。
他拼命的想要在這個被林凡割捨掉的國家裡找到任何一點能夠讓林凡懷念能夠讓他回來的東西,還有人。
“很難。”
蕭寬倒不是像狐燁寬一樣懷疑林凡是不是會回來。
他主要是覺得林凡想要回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離開的時候他就說了,以後主要會待在妖神殿的主殿,需要聯絡他的話讓人去那裡通報。
妖神殿的主殿。
這麼出名的存在蕭寬當然知道在什麼地方。
稍微估計一下那裡到這裡的距離就能夠想到林凡要是真的想要回來,需要客服多麼大的困難。
光是這一路上的血獸人都能不只是十幾萬了。
而且還要想辦法繞過處在妖神殿主殿和白狐國都城直線上不遠處的血災中心。
就算林凡是養靈巔峰,在這種像是海洋一樣氾濫的敵人面前也很難翻起什麼波浪。
哪怕這些敵人都是農戶家裡養的雞崽子,這樣數十萬的數量都可以讓他蕭寬殺到手軟。
更別提這是數十萬的血獸人了。
林凡再強也只是人,不是神。
故事裡隨隨便便就可以克服一切艱難險阻的人現實生活裡是不存在的。
不懷疑林凡會不會趕來。
他知道林凡一定會。
但是他懷疑林凡趕不回來。
“要不我們降了吧。不管之後是什麼樣,活著就還有希望。”
狐燁寬意外軟弱的話語讓蕭寬有些詫異,但也還在他的意料之中。
能夠保持著外表上無懈可擊的堅定扛過雲五無比真實的血色頭顱,已經證明了狐燁寬心裡的堅定。
奈何敵人實在是過於無解。
但凡有任何一點勝利的可能,狐燁寬都不會說出這種話。
“我還是堅定我一開始的想法,如果我們能夠集結所有的有生力量就能夠帶著孩子們離開。”
“孩子們,孩子們呢!”
狐燁寬嘲諷的語氣是個人都會火冒三丈,然而蕭寬卻只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反問道:
“你還有什麼高見?”
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將堆得小半米高的書冊晃動的向著一側倒下,落了一地。
根根分明的裂隙從狐燁寬的掌心為初始,蔓延了足足大半張桌子。
“我知道孩子們是無辜的。可是這座城裡無辜的人有多少?世界上不是只有孩子們是無辜的。”
“你會因為燕子的存在心疼孩子們,甘願為了這些孩子的未來赴死。可是其他人不一定和你這麼想。”
蕭寬抿了抿嘴,據理力爭道:
“可是孩子們的未來還很長。”
“未來的事情誰知道?”
“可是……”
“別可是了。”
狐燁寬嫌棄的擺擺手。
“如果一定要在讓少數人活著和所有人一起死當中選一個,我寧願讓所有人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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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蕭寬的眼睛裡滿是痛苦和不解。
他承認他有私心,但也並不是完全沒有過打算。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狐燁寬默默的將手掌收回,伸向虛空中彷佛握住了什麼一樣。
“我們如果將這個計劃說出去,那麼第一時間就會有人站出來反抗。最後等不到我們送孩子們離開,估計就有很多人站出來**了。”
“那……”
蕭寬還想要說些什麼,狐燁寬卻神色一愣,然後伸出一根手指放到唇邊示意蕭寬安靜。
“陛下,臣有要事通報。”
蕭寬和狐燁寬兩人迷惑的對視一眼。
這個時候怎麼還有要事通報?
自從全城陷入圍攻以來,城內的治安在白狐聖教和禁軍的合力鐵血手段鎮壓下已經很久沒有波動過了。
這個時候還能出什麼事?
狐燁寬心底升起一陣不好的預感,低聲示意外面的人進來。
帶著一陣盔甲的碰撞聲,一個連頭盔都沒來得及摘的將士走了進來。
蕭寬只是一眼就認出來這人事負責巡夜的將領。
看到他有些膽怯的看了自己一眼,蕭寬的心一下子就涼了半截。
“見過蕭大人。”
將領還在含湖,似乎在考慮怎麼說。
“快說!!”
蕭寬怒吼一聲,語氣裡的顫抖把將領嚇了一跳。
他臉色白了又紫,最後垂著頭,像是認錯一樣說道:
“蕭大人府邸,受到賊人突襲。”
“然後呢?”
蕭寬的嗓音變得很是乾澀,他腦海中蹦出了一個想法。
一個讓他想要死的想法。
“小聖女殿下,失蹤了。”
嘩啦。
被狐燁寬的一掌本就拍了個幾乎四分五裂的桌子此刻也似乎達到了極限,歪歪扭扭的發出一聲麻癢的呻吟倒在地上。
“你再說一遍?”
將領吞了口唾沫將剛才的話再說了一遍。
蕭寬坐下的凳子瞬間爆裂成一團木屑。
還沒等人反應過來,他的人已經消失在遠方。
“陛下,我們真的已經……”
狐燁寬伸出手示意他不用再說了。
無力的坐在凳子上,將臉深深的邁進手掌裡
“為什麼偏偏是她?為什麼偏偏是他?什麼傻子幹出這種事情來……”
無數漆黑的情感在狐燁寬的心中翻湧,如果讓他知道到底是誰把蕭寬視作生命的燕子給弄走了。
他保證大獄裡的套餐,吃不完絕對不會放那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