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已經亂成一團的大殿中。
林凡張開兩條腿無力的靠在一根金碧輝煌的巨柱旁，身下的血泊沸騰一樣的不斷咕都咕都的冒著泡。
一團團蒸汽從爆開的血色氣泡中升起，散發出一種奇怪的味道。
不遠處的地面上，已經變成一團焦炭的影·林凡的屍體在金紅色的火焰中漸漸蜷縮在一起，發出卡卡的讓人不寒而慄的聲音。
“想不到女王大人你還有這一手。”
以林凡返祖境界的修為，聖體初期的肉身，按理來說怎麼也不會為了夜姬養靈境界的手段而驚訝。
就像人不會因為一群螞蟻抬起了一隻蒼蠅而驚訝，甚至會想逗弄它們一樣。
可是偏偏夜姬沒有從他的語氣裡聽到半分虛假。
按照林凡的習慣，根本不會費心思誇讚夜姬。
他在夜姬的面前都是有事說事。
也就是說，林凡是真的覺得驚訝。
想到這裡，心裡的苦澀在不知不覺中化解開，讓她的臉上露出一絲輕快。
“當初就算你不肯幫我，我也還是要將靈蛇國的問題解決的。”
夜姬輕笑，林凡想了想，自嘲的笑笑：
“我就知道我對於女王大人來說是錦上添花，不是雪中送炭。”
“你從一開始就是靈蛇女王，而不是因為我的到來而成為靈蛇女王。”
林凡的眼裡有些失落，但是更多的是喜悅和為朋友感到驕傲。
“不是這樣的。”
夜姬很想這樣說，她能夠感覺得出，自從林凡離開了靈蛇國，兩人的關係變得更加親密了。
但是不是她想要的那種親密。
“我有一個喜歡的姑娘。”
當腦海中浮現出那個用酒杯對準月亮暢飲的少年，浮現那個談論起喜歡的姑娘從泉眼一樣的眸子裡湧出來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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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惱怒了，卻又不知道自己在惱怒些什麼。
自己覺得林凡不錯最開始的原因不就是因為他和靈蛇國的那些貴公子們不一樣，有一份恆遠的愛意嗎？
可是自己為什麼現在卻會希望這樣因為真摯而讓她感動的林凡從那份愛裡分出來一份呢？
“我可是夜姬，什麼事情無論如何都會第一時間思考只用自己的力量去解決問題的人。”
“我知道。”
林凡溫和的笑笑，看著盤膝坐在地上面色慘白但是比起林凡情況要好一些的女子。
“我一直都知道。”
“你不知道。”
夜姬的眼神徹底的暗下去。
又是一句沒有說出口的話。
能夠讓林凡都驚訝的手段，當然不是什麼隨隨便便就能夠使用的。
甚至能夠不用，夜姬就不會用。
老祖在自己前往妖神殿主殿的時候曾今和自己談論了一番。
說是談論，但是其實整場談論兩人都只是默默的對坐品茶。
老祖什麼也沒有說，可是夜姬卻離奇的懂得了這個和自己一直合不來的男人的意思。
“你是真的冷靜的做出這個決定的嗎？”
聖地的危險讓養靈境界都會淪為草芥，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夜姬甚至連猶豫都沒有就決定接受邀請。
還親身前往。
這種事情已經不能用簡單的朋友來解釋了。
夜姬自認為是冷靜的。
冷靜的希望可以一直做林凡的朋友。
關鍵時刻可以有他在背後支援。
而在他危難的時候也能伸出有力的援手。
而這一切都要建立在和林凡的實力相差不大的基礎上。
林凡不是用境界去衡量情感的人。夜姬知道。
但是她更知道實力的差距對於一份感情而言能夠起到多麼大的作用。
她不想被落下。
林凡的天賦本就比她強，短時間內就超過了她成為了返祖境界的大修士。
看到神秘的領域從林凡的掌心擴散出來的時候，夜姬無法否認自己在為他喜悅的同時有一絲難以磨滅的緊迫感。
所以她不能輸。
壽命算是什麼東西，只要能夠站在林凡的身邊，看著他犯傻的樣子。
用沒有林凡的二十年換一天這樣的日子，都不虧。
不是嗎？
“可是你既然會這樣的手段，為什麼她不用呢？”
林凡突然想到了關鍵點，指著被夜姬深深錘進牆壁裡已經死去的影·夜姬，有些疑惑。
“她沒有這個膽子。她也做不到。”
林凡還想要問，不過夜姬已經不準備回答了。
身體輕盈的像是有線從天上牽住她的嵴椎把她從地上拉起。
蒼白的臉上漸漸的恢復了溫潤的粉紅。
不過喪失了二十年壽命的損失已經深深的刻在她身體的深處。
那種虛弱感永遠也不可能去除，還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越來越清晰。
不過不重要。
想著腦海裡的事情，夜姬沒有好臉色拉著林凡伸出的手，將箕踞般坐著的他拉起。
“一個大男人，還要我幫你起來？”
林凡每個正經，嬉皮笑臉道：
“這可是女王大人你向我表示的好機會哦，等我出去就是半個妖神殿的主人了。”
“是嘛是嘛。”
夜姬棒讀的語氣深深的挫傷了某個少年的心。
讓他捂著胸口很難受的樣子。
“哈哈，年輕人果然還是這麼有意思。”
一個彷佛在從天邊飄來的聲音迴響在大殿中。
四面八方都有這個聲音的來向。
林凡和夜姬趕緊背靠著背站起來，警惕的看著四周因為建築的遮擋而將燭光撕碎後露出的片片陰影。
“別緊張，看這裡。”
這次的聲音少了些虛無飄渺，多了些人氣。
而且也有了清楚的來源。
循著聲音，林凡的視線沿著大殿上的玉質臺階一路往上，最後停留在一個背靠著臺階嘬這一杆漆黑煙槍的男子身上。
第一眼看他，你會覺得他無比的普通。
普通到就像是路邊不經意闖入眼睛的野草，天邊飄過的一絲青雲。
亦或者是樹冠上抖動的枝椏。
可是等你第二眼去看他，你就會感知到他身上的博大。
他明明是生存在這個世界裡，你卻不知不覺的去想是不是因為他的存在才有了這個世界。
“神？”
林凡眯起了眼睛，手掌不自覺的微微蜷縮，經脈收縮著。
隨時都可以爆發出目前能夠拿出來的全部力量。
“按理來說，你既然走到了這裡，你應該見過神的模樣才對啊？為什麼還會覺得我是神呢？”
林凡指著他的身體，那具擁有著世界一樣曠闊質感的身軀。
“你的存在就在向我傳遞一個資訊。最符合的稱呼，恐怕只有這個字了。”
男人悵然若失的嘬了一口煙管，吐出一團變幻莫測的雲團。
沒一會兒，它就化作了一個騎著白龍的少年。
“確切點說，你才是神。”
林凡看著他指尖的方向，正對著自己。
不禁啞然失笑：“你說我是？”
男人笑笑，反問道：“你有多久沒有看過你自己的臉了？”
“這重要嗎？”
“不重要嗎？”
林凡沒有繼續這種無意義的問答，而是將手掌緩緩的放到臉上的幾個穴位輕輕觸碰。
一層纖薄的好像紙一般的面具被取下，露出了一張寒霜般冷冽，但是卻魅力非凡的面龐。
“果然，你不是他，但是已經是神了。”
男人揮手從身體最中間的部分打散了飄在空中的白龍少年。
“你就是他說的人吧，宙外者閣下。”
林凡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後暗中一掌敲在夜姬的背嵴。
將昏倒的夜姬接住輕緩的將她靠在一邊，林凡站起來問道：
“你還知道多少？”
男人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然後將嘴裡吐出來的煙霧又從鼻腔吸回去，將他的面龐隱藏在煙霧中。
“知道很多。比如這裡是個試驗場。比如說神其實是宙外者。”
說到這裡，他微微的停頓了一下。
“再比如，為了你這個繼任的宙外者，特意安排的這個少年。”
“純淨之體，青丘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