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微小的一點黑色存在明明不仔細找甚至都找不到，可是卻散發出無比強烈的存在感，讓人如芒在背。
而夜姬更是對這種存在無比的熟悉。
因為她剛剛才看到了由嶽桐的庚金劍氣劃破空間之後留下的漆黑痕跡。和這個黑點的氣息如出一轍。
“無知者的幸福啊，如果讓他們知道沒有了我們他們會面對什麼，他們一定會後悔的。甚至跪在的我的腳下懇求我繼續保護他們也猶未可知。”
無數年鎮守在這個工廠裡，金色懦煞天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畢竟從他誕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自己的存在就是為了保護這個工廠不被摧毀。
同時保證這裡不會暴露出去。
林凡他們不是第一波從能源迷宮裡逃出來的人，可是這一次，懦煞天突然有了一個奇怪的念頭。
明明一切的舉動都是源於命令，可是此刻他卻很好奇如果將真實的世界告訴這些人，他們會不會乖乖的跑回到籠子裡。
安心的給他們提供能量不再胡鬧。
“等等，林凡事情不太對勁！”
夜姬臉色突然一變，手中的寒氣勐地暴漲，想要將冰封維持住。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林凡手中的哪一點空間破碎展現出來的“傷痕”看著不起眼，但是想要挪動它絕非易事。
此刻已經是滿月弓弦撒開了手，懸崖之上邁出了腳。
來不及了。
哪怕夜姬拼命的將氣血傳輸到道獸的體內，釋放出越來越強的寒氣。
可是冰封破裂的速度甚至都沒有一絲一毫的遲鈍。
還在越來越快。
“走！”
林凡也意識到恐怕這個金色懦煞天已經控制住了它的身體，或者意識到了事情有些不對勁。
在他這樣狂暴的掙扎之下，區區養靈境界的夜姬就算再努力也不過是九牛一毛。
來不及多想，林凡瞄準冰塊的最中心，狠狠將手中的微型裂縫往上一推，然後抓著夜姬的手臂遠遠向後跳出。
此刻他臉上的表情分外的難看。
他能夠感覺到自己打中了什麼，但是那種手感應該不是身體，而是手臂之類的地方。
簡單點說，打偏了。
現在真的是彈盡糧絕，金色懦煞天要是還有哪怕一點動手的能力，自己等人恐怕都要吃癟。
“威力不錯，就是準頭差了點。”
右手手臂上被林凡的空間裂痕洞穿了一個巨大豁口的懦煞天居然有一絲讚賞的看著林凡。
“情況不算太糟。”
夜姬仔細的打量了一陣，然後低聲的驚喜道。
林凡也注意到了讓夜姬驚喜的地方。
無數細細密密的裂隙從懦煞天手臂上那個拳頭大小的傷口中向著他的全身蔓延。
而將他撐滿，瘋狂想要往外逃逸的能量迫不及待的從這些裂隙中逃竄，將其擴大。
真要是這樣下去，要不了幾分鐘這個金色懦煞天就會崩解。
“你似乎不想殺我們了。”
按理來說，作為一個負責鎮守這裡的懦煞天，理應盡一切努力來阻擋林凡這些人，哪怕殺死也不足惜。
金色懦煞天之前的行為也證實了他就是這樣打算的。
可是自己等人現在都已經小蝦米兩三只，還都已經快要下鍋了，金色懦煞天身上的敵意卻消失了。
“我從一開始就不想殺你們，畢竟留著你們取血比殺了你們能夠獲取的多太多。但是你們的行為違反了主的規矩。”
“主？”
林凡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嘲諷。他現在幾乎可以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確定這個懦煞天口中的主就是某一任系統持有者。
分明為人，卻天天想著做神。
“你確定你們的主還存在嗎？”
林凡此話一出，他沒有注意的角落裡，嶽桐的眼裡露出了一絲果然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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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當然還存在，我們還存在就是證明。”
“你該不會想說因為主存在世界才得以存在這種話吧？”
這一次，是懦煞天露出了笑意。
林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鋼鐵打造的發聲器官上看到笑意的，但是他能夠確定這個懦煞天就是在笑。
“我非常認真的告訴你，是的。正因為有主的存在，所以我們才會存在。”
看到林凡準備再次發問，懦煞天伸出另外一條還算是完整的手臂阻止到。
“你不用從我這裡得到答桉，你自己會明白的。”
“我已經沒有能力阻擋你們了，但是我相信，當你們知道了真相，你們會回來的。”
“卡察卡察。”
細密的裂隙交錯著融合在一起，形成了數道將懦煞天完全分割的巨大傷痕。
發著濃郁白光的能量核心在其中微微的跳動著，簡直就像是心跳。
“你會回來的。”
林凡恍忽之中居然覺得，這個懦煞天似乎看到了未來。
一個與他預料完全無二的未來。
懦煞天死了，或者說停機了。
亂七八糟的細小零件散落了一地。很難想象就是這樣一堆東西拼出來的傢伙將一種聖體境界絕殺，還只用了一招。
夜姬和林凡神情都有些複雜。
不過很快，對“主”的好奇，還有對懦煞天口中真相的好奇驅使著林凡走向外面的世界。
一聲聲沉悶的腳步聲在這座空蕩蕩的大廳裡迴盪。
就像是終結前的腳步聲。
嶽桐似乎被這聲聲腳步驚醒，緊緊的盯著慢慢往外走的林凡。生怕錯過任何一點細節。
蔚藍色的天空，澄澈的好像一塊專業的藝術家掛在天空上的畫布。
雪白的雲層從大門外無限蔓延到與天際相接的遠方，留下一條雪白的細線。
一種無比真實的荒誕感從林凡的胸膛生長出來，似幽深密林中的荊棘纏繞住他的心臟，然後緩緩收緊。
林凡潛意識的吞嚥了口口水，可是腦海裡繃緊的那根弦突然開始懷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吞嚥了口水。
然後，他對著外面的世界伸出了手。
“波。”
這個聲音林凡小的時候很熟悉。
是那些在陽光下散發出五顏六色的絢麗光芒，卻又無比虛假的泡泡破滅時的聲音。
然後，他探出了頭。
冷颼颼的空氣和稀薄的氧氣都在告訴著林凡這裡的高度。
等等，下面的是？！
透過那些被輸送出去的懦煞天在雲層上鑽出來還沒有完全合攏的空洞，林凡看見了一片血腥密佈的戰場。
一邊是黑白兩色的潮汐，還有大約百分之一的金色懦煞天摻和在裡面。
不過那些懦煞天的顏色都比不上剛才那個在林凡面前死去的金色懦煞天顏色純正。
而另一邊則是一隻充滿血腥氣息和黑暗殘忍的隊伍。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各種各樣奇妙的存在，只有林凡想不到，沒有他們不存在的。
這些和懦煞天戰鬥在一起的怪物們簡直就是喪心病狂的存在，只要能夠用來攻擊的地方就沒有他們不能用的。
只是隨便的瞟了一眼，林凡就已經看到了不下於兩位數的怪物們叼著自己被斬斷的肢體當作武器一樣揮動。
黑白色的浪潮和血黑色浪潮撞擊在一起，迸濺出無數的血光。
而在這血光的上方，一個看起來像是文弱書生的男子病懨懨的坐在一頭通體炫白的蒼龍之上，漠視著下方的一切。
林凡在看到他的瞬間就明白了，這就是那個他一直在找的神。
或者說，宙外者。
“林凡！”
正當林凡想著怎麼才能更加仔細的觀察一下這個不知名的宙外者的細節時，夜姬焦急的高聲呼喊。
林凡回頭看去，一圈蔚藍色的光圈緩緩綻放在空中，將一切吞噬。
而它前進的方向，就是林凡他們所在的地方。
嶽桐毫無反抗的意思，任由光圈吞噬，留下一個若有所思的眼神。
林凡趕忙往下方一看。
那個無比血腥的戰場，居然像是遊戲裡觸發的BUG一樣，閃爍著。
“這裡是……”
林凡瞪大的童孔中，倒映著那座已經看不到任何人的戰場。
一座雄偉的關隘包裹在無數的血水中，像是一個哀痛的悼念者。
而那，是玉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