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四苦。
喝不盡杯中酒，放不下手中刀。
唱不完離別歌，殺不完仇人頭。
卡察！
伸頭一刀。
王同死了。
沒有人知道他是誰，也沒有人瞭解他。
張恆只記得，王同臨死前高喊著：‘站著砍，站著砍...’
這人骨頭好硬。
到死也不想彎腰。
可張恆卻明白。
凡事都有利弊。
若真是如王同所說，各界自治，人人如龍。
看似美好。
實則鏡花水月。
日後若有終焉之劫。
一盤散沙之下，又能比雞蛋硬多少。
別忘了。
人族才興盛幾年。
上古妖庭時，誰能想到只一場大戰下來，巫妖二族會淪為人族附屬。
那時。
巫妖二族可是以養人寵為樂。
換成現在。
應該是張恆在睡覺，小老虎在努力修行才對。
“啪...”
想到這。
張恆抬手就是一巴掌。
“張恆，你幹嘛打我？”
被打醒的小老虎一臉懵。
“快起來修行。”
看著睡眼朦朧。
都睜不開眼睛的小老虎。
張恆將它一陣搓揉，威脅道：“說不得下個紀元，就是你們的妖族紀元，你不好好修行，怎麼帶我吃香的，喝辣的。”
小老虎目瞪口呆。
吭哧了好半天，憋出來一句：“你瘋了？”
張恆當然沒瘋。
不過生活嘛，就是要有點調味劑才行。
不逗小老虎逗誰。
逗師妹啊。
師妹會告狀的。
“師兄！”
活人禁不住想念。
就在張恆與小老虎玩鬧時，白鹿也抱著個酒罈來了：“祖師找你，要你去秘境一趟，另外我還給你帶了點猴兒們新釀的果酒。”
“嗯。”
張恆一邊應下，一邊往小老虎身上瞪了眼。
意思很明顯。
你就不努力吧，看到沒有，我還有個師妹，誰說到了妖族紀元就一定要啃小，軟飯不能吃嗎。
誰規定。
人，一定要靠自己？
“祖師叫我何事？”
張恆將果酒收下，又揮揮手，讓府中的童子端上茶點來。
白鹿也不客氣。
一口氣喝了半盞茶，又塞了兩塊棗糕，這才含湖著說道：“我也不清楚，看祖師面露喜色的樣子，應該是好事吧。”
張恆想了想。
好事還是壞事，都是相對的。
到底怎麼樣還得過去看看再說。
如此想著。
張恆便是將小老虎塞給了師妹，還不忘叮囑道：“不學不足以成器，一會你監督她，讓她背誦道藏，我回來後要檢查。”
“張恆，又要背道藏啊。”
小老虎整個虎臉都垮了下來：“不背行不行，來點別的。”
白鹿幫她順著後背上的毛髮，柔聲道：“我們是神獸後裔，傳承中不少殺伐之術，卻少有造化天地之法，感悟道藏，對修心開悟很有好處的。”
好處當然有。
可小老虎一臉糾結，就差把厭學症寫在臉上了。
而且對天發誓。
她一點都不喜歡仙界。
還是大璃界好，那時候她還小，只要撒撒嬌，張恆也不會對她的功課太過苛責。
現在不行了。
撒嬌都不好使，或許這就是成長的煩惱吧。
玉斧秘境...
張恆以駕雲法，踩著一朵白雲優哉悠哉的來。
對於小老虎的厭學其實他也知道。
但是沒辦法。
這是成長道路上的必經路。
說玩。
誰不喜歡玩，人世間，那些六七歲的孩子，誰不是一玩能玩一天，一說背書就雞飛狗跳。
但是不背能行嗎。
總不能因為寵孩子，連學都不讓上了。
啥也不會。
那不成笨蛋虎了。
“祖師，您找我。”
張恆上前見禮。
“星辰鬥部那邊，發現了一座正在生成的大千世界。”
“鬥部本想獨佔，不想守了幾十萬年，訊息還是洩露了出來。”
玉斧祖師開口：“現如今，各方勢力都想分一杯羹，鬥姆元君就算不情願也是無法，只得開放限制，允許各大勢力遣一真傳下界，博個緣法。”
“咱們這邊呢。”
“大茅祖師證道大羅，所以下界的名額茅山也有一個，這次叫來便是說與你聽，叫你有個準備。”
張恆雙目一亮。
三千大世界只是虛指，表示很多，並非恆定之數。
目前被各方勢力佔據的大千界，大概有四五千座，暗中，肯定也有不少類似鬥部這種，發現了，卻不公開，準備私下獨享的大千界。
而一個新生的大千世界。
代表的好處也令人咋舌。
首先作為力量上限為大羅級的大千世界，是可以孕育先天法寶的。
基本上每個大千世界的誕生，都會伴生著先天法寶的出世。
少則二三。
多則五六。
要知道這可是先天法寶，一流勢力的鎮教法器。
這個層次的法寶，明面上茅山也只有一件，還是由大天尊賜下的，由此可見珍惜程度。
“鬥部的實力。”
“位於諸部之上，鬥姆元君也是赫赫有名的大神通者，成名時，巫妖大戰尚且未落帷幕，當年的天庭還是妖族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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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雖時也命也，歸入鬥部，為鬥姆元君。”
“可這位大神也不是好惹的，發起火來，諸位帝君也得讓她幾分，所以這便宜也不好佔。”
玉斧祖師提醒道：“鬥姆元君雖然同意開放大千界，卻也不是沒有要求，首先只允許各大勢力遣一人下界，而且是下位仙神入界，羅天境，太乙境，大羅鏡，一個都不許進。”
說著。
祖師詢問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瞭然。
張恆一點就透。
這處新發現的大千界，是星辰鬥部碗裡的肥肉。
現在被各大勢力聞著香味圍了上來，不給點肉吃是打發不走的。
可星辰鬥部實力不差。
也不想給太多。
張恆早就說過，天庭是個大型勢力聯盟，其內由無數個山頭與陣營組成。
星辰鬥部就是其中之一。
更因為有鬥姆元君這位老牌大神通者坐鎮，鬥部，也是天庭諸部中最強，獨立性最高的一個，裡面的各路星君一個比一個傲氣。
現在要往外分肉。
怎麼分，如何分，也不會讓人把便宜隨便佔了。
只允許下位仙神進入便是直切要害。
真仙，地仙，天仙，此為下位仙神。
羅天上仙，太乙金仙，大羅金仙，此為中位仙神。
至於高位。
唯有大神通者與聖人才能算得。
只讓羅天境以下的仙神進入。
便是斷絕了有人進去，將各種法寶、機緣，一掃而空的可能。
畢竟。
這方新誕生的大千界，只誕生了幾十萬年。
料想其內就算有先天生靈，也大多修為不高，三五位太乙境就到頭了，搞不好連太乙境都沒有，只有些羅天境的先天魔神撐場面。
要是不加限制。
真讓玉斧祖師這樣的太乙境，或者魯仙官這樣羅天境進去。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
這些土著魔神肯定頂不住，最後還不得跟請了搬家公司一樣，你搬這裡，我搬那裡，好好一座剛剛生成的大千界，連個紙片都不會給鬥部留下。
“難怪會有限制。”
“鬥部這是怕有人不要臉，吃絕戶一樣，吃自己鍋裡的肉，到最後連口湯都沒給自己留下。”
張恆有感而發：“不過也不錯了，零元購嘛，進去之後殺、燒、搶，搶多搶少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開心。”
玉斧祖師一臉無語。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是能不能不要說的這麼直白。
面子上不好看。
“你也別掉以輕心。”
“其他勢力還好，若是與幽冥三教，或者東嶽帝君府的人遇上，他們不會請你吃飯的。”
玉斧祖師一副會要你好看的樣子。
張恆也不否認。
而且他相信相比幽冥三教，東嶽帝君府的傳人恐怕更想他死。
道理很簡單。
大茅祖師晉升大羅之後，對陰司的侵蝕力度更大了。
東嶽大帝不想讓權。
雙方自然就少不了摩擦。
張恆自問。
哪怕自己失利，也頂多被幽冥三教的道子羞辱，對方斷然不敢將他打殺。
東嶽帝君府的傳人不同。
見了他恐怕要下死手，畢竟到了這個地步，也不在乎撕不撕破臉面。
“祖師，我等何時進入，怎麼進？”
張恆又問了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玉斧祖師答道：“十年後，紫微帝宮，周天星斗降靈臺，真靈降界。”
張恆目光閃爍。
群星皆奉鬥姆元君為母。
所以才有鬥姆一說。
哪怕是如今的天庭四御，星辰之主，北斗紫微大帝。
未成帝前，也多賴鬥姆照料，雖然關於紫微帝君乃鬥姆親身孕育之說有待證實，可雙方的親近卻是肉眼可見。
降靈之地選在紫微帝宮，潛在意思就是：‘你們都收斂點，誰要是做的過火，就是不給我紫微面子。’
“有限制的零元購活動。”
“也行吧，白撿的便宜，咋能挑肥揀瘦。”
張恆已經很滿意了，當下向玉斧祖師拜別道：“祖師，我這就回洞府清修，調整狀態，為十年後的鬥部之行做準備。”
玉斧祖師也不忘叮囑：“此次與你一同降界之弟子，皆為各大勢力嫡傳，其中有些還是妖皇宮，巫神殿，東海龍宮，乃至於極樂界，草木界，甚至道界所出，一切隨緣即可，拿到多少好處不談，只增長見聞也是好的。”
張恆也是這麼想的。
他雖然自命不凡。
卻也不會認為自己天下第一，就是仙界第一天仙了。
那些大教嫡傳不會差他多少，有些人甚至可能比他還強。
最簡單的例子。
雙方一照面，這個是大雷音寺嫡傳，那個是歡喜佛次子。
都不用動手。
光聽名字就知道，人家手上肯定有先天法寶護身。
茅山畢竟建立的時間太短。
底蘊不足。
諸位祖師自己都沒有先天法寶護道，又上哪去借給他用，歷時，你神通雖然厲害，人家法寶的卻也不差，想佔便宜恐怕是難了。
嗯？
想到佔便宜。
張恆突然目光一亮。
小老虎眼下學業為主，不學不足以成器。
而他又即將真靈下界，往那方新發現的大千世界去爭奪機緣，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顧不得家裡。
既如此。
不如把小老虎給南華祖師送去吧。
有南華祖師教導，小老虎的未來發展肯定更順。
除此之外。
他再抱著祖師的大腿哭一陣。
都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還真不信，以南華祖師整天化為蝴蝶，各位面亂飛的情況來看，手裡會短了先天法寶用。
不需多。
只一件攻伐類的先天法寶，他便算補上和這些頂尖大教嫡傳之間的差距了。
想做就做。
張恆架著白雲往回飛。
嘿嘿，準備用小老虎換件法器用。
“嗯？”
張恆剛落在洞府前。
入眼。
就見一童子守在這裡，迎面向他見禮道：“可是張恆師兄？”
張恆不認得童子，驚異道：“你是？”
“師兄，我自南華界來，為祖師坐下童子。”
道童見禮道：“我得祖師法旨，給師兄送來了一件先天法寶，七星套月環。”
“另外祖師有言，他老人家眼下正在上古不周，隨太上道祖身前聽道，已知曉你的心思，但是你暫時見不到他，還說要你準備一副冰棺，將小老虎鎮封其內，祖師會接引其靈，歸入上古，於道祖身前聽講造化，讓你莫要擔心。”
呃...
祖師就是祖師。
一眼望穿萬種可能，早早便心生感應。
只是話說回來。
靈歸上古，於太上道祖身前聽講造化。
咋搞的。
零元購瞬就不香了啊。
他現在推脫還來得及嗎。
他也想學習，想要進步。
七星套月環能不能退，換張門票，只求隨著南華祖師穿越時間長河，去上古時期為太上道祖端茶送水，以表孝心。
“幽幽黃天，何薄於我。”
“我不是親的呀！”
張恆的心充滿惆悵。
好似那彎彎的月亮。
“師兄，接環。”
道童不管這些，直接將七星套月環丟給張恆。
張恆入手一接。
這是一支銀環，上面凋刻著七星逐月之景。
感受一二。
七星環的用法很簡單，只有三種。
一種是丟出去砸人。
任你銅皮鐵骨，也要被此環砸個眼冒金星，與金剛鐲差不多。
第二種是護靈。
要是被人打死，七星環便會護住你的一縷真靈，遁入虛空，帶你往他界而去，逃生最是靠它。
至於第三種。
有點邪門。
被這七星環套住的人，就會將環主當做真神崇拜，直到完全度化。
熟悉的感覺一點點。
張恆要是沒有記錯，巨陽老仙手上也有這麼一個巨陽仙環，能讓人心靈墮落。
不過他那個只能對女修用。
七星環不同，沒有性別限制，甚至連物種都沒有。
嘶！
張恆倒吸了一口氣。
他可是名門正派。
這是什麼鬼法寶，合不合用。
“師兄。”
“祖師說了，七星環只是借你，要還的。”
道童一個躬身：“話已帶到，我走了。”
下一秒。
化為一縷青煙消失的無影無蹤。
張恆目光微眯。
他修時空法，對空間波動最是敏感。
可他都沒有感應到，這道童是怎麼離開的。
而且南華界距離地仙界，其中相隔了上萬個大小世界。
張恆也只能走傳送法陣，做不到跨界而行。
這一口一個師兄的道童，看這意思卻是自由穿行萬界。
好大的本事。
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這個喊他師兄的道童，修為不會比玉斧祖師還高吧。
嗯。
保不準是哪方世界下的大魔神。
被祖師降服，做了道童。
搞不好太乙境修士都說低了。
很可能是一位自願化作童子，追隨祖師修行的大羅仙，就像射凋英雄傳中，拜了一燈大師為師的鐵掌裘千仞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