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大學畢業出來做事。”米嘉說。
“當年我剛畢業，也想著出來自己創業，最後還是不敢，乖乖上班去。”張發生說，“要是我那時候就自己做生意，現在不知道會怎麼樣，也許我會成為大老闆，億萬富翁，也許早就破產，也許守著自己的一點小生意，賺個幾萬塊一年。”
也許積勞成疾死掉了，米嘉默默的補上一句。
“我們這邊一拆遷，你就看到了這裡面的發財機會，可以說嗅覺很靈敏了。不過氣魄還不夠。”張發生說。
“氣魄？”米嘉問。
“租下來才能賺幾個錢，當然是買下來賺得才多。”張發生說。
“買……買下來？”米嘉吃了一驚，“這怎麼可能呢？”
“怎麼不可能？”張發生反問。
“這個……要多少錢啊！”米嘉說出口才想起來，他沒錢不等於張發生沒錢，人家錢多得是，“公司不肯賣的吧？”都要拆遷了，眼看著會升值，怎麼可能會賣掉。
“我們飛龍把名下的資產分為兩種，一種是能賺錢的，一種是不能賺錢的。能賺錢的就是優質資產，應該保留在手。不能賺錢的就是劣質資產，應該趕緊脫手。”張發生說。
這說的是那個四層樓倉庫嗎？因為被退租了，不能賺錢，所以就變成劣質資產了？
“不對吧，有些資產雖然暫時沒法子賺錢，可是在升值，也算是劣質資產嗎？”米嘉問。
“你怎麼知道會升值？”張發生問。
“要拆遷啊。”米嘉說。
“誰說要拆遷？”張發生說，“有正式通知嗎？”
“都傳遍了，規劃圖也出來了。”米嘉說。
“傳遍了就是真的？有規劃圖就是真的？規劃圖公佈了嗎？”張發生問。
米嘉啞口無言，拆遷的確不是真的。
“所以，這是劣質資產。”張發生說，“有人想買的話，公司按照程式是可以賣掉的。我已經和人說好了，大家一起出錢，把這個倉庫買下來。偏偏你這時候跑過來說要租倉庫，要是租出去了，我還怎麼買？”
米嘉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回事，剛才張發生並不是真的和米嘉討價還價，而是在試探米嘉，看米嘉是不是他對頭派來的。試探到不是，張發生才和米嘉和咖啡。如果米嘉一定要把倉庫租下來，只怕喝的就不是咖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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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原來張總已經盯上那個倉庫了。”米嘉趕緊說。
“我知道你不知道。”張發生笑了笑，“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種事情可是很犯忌諱的。”
“是。”米嘉腦門子冒出冷汗。
飛龍資產的規模很大，具體多大，米嘉也不清楚，光看人家的辦公樓就非同小可。張發生能在飛龍資產做總，不論是總經理還是副總經理還是什麼總，反正不是米嘉能得罪的。
“你也不用這麼緊張，我對你這樣的年輕人還是很看好的，莫欺少年窮啊。”張發生說。
“倉庫我不租了。”米嘉表明態度。
“租，怎麼不租。”張發生說，“我把倉庫買下來以後，你再租下來，條件就按你說的。我不要你租金，你來投資一個洗車店，拆遷時候洗車店拿到的額外賠款由我們兩家均分。賠款多，你別眼紅。賠款少，抵不上租金，我也不怪你。”
“這個……這個……”米嘉不知道該怎麼說。
“怎麼？”張發生問。
根本沒拆遷啊，而且米嘉也沒想做洗車店，他想做的是停車場。洗車店有很多裝置，拆遷可以額外賠錢。停車場可沒什麼裝置，拆遷起來不會賠多少。飛龍資產是個正規經營的大公司，按合同行事，被米嘉佔了便宜不會怎麼樣。可張發生是個人，要是米嘉明目張膽把人騙了，那可說不好會發生什麼事。
“拆遷這種事，說不準的。”米嘉說。
“那是當然，我願意賭，你不也願意賭嗎？我下的本錢大，贏了贏得多，輸了也輸得多。你下的本錢小，贏了沒我贏得多，輸了也沒我輸的多，這不是很合理？”張發生說。
米嘉還想著要怎麼回應的時候，門外走來一個人，張發生站起來打招呼：“老劉！這裡。”回頭對米嘉說，“這是我的合作伙伴，買倉庫就用他的名義買。”
米嘉一看，來的卻是伊南娜的劉叔叔劉東。
“怎麼你在這裡？”劉東看到米嘉，愣了一下。
“你們認識的？”張發生問劉東。
“這是我侄女的同學，給我添了好多麻煩。”劉東說，“我好容易給我侄女申請了個大學生創業基金，這傢伙就來挑撥離間，說什麼絕對不能亂籤檔案！搞得我後續計劃都沒法子開展。都不知道這傢伙用的什麼迷魂藥！”
“這還用想的嗎。”張發生笑著說。
“我不是她男朋友。”米嘉連忙申明。
“是的話我就不生氣了！”劉東說，“是自己人，那頂多就是不知好歹，教育教育就行。連自己人都不是，你什麼身份，跟我胡說八道！”
“現代大學生的關係真是混亂。”張發生感嘆。
“不是！”米嘉完全沒混亂過，一直都是一個人。
“不說這個，我們說正事。”張發生說，“今天米老闆跑到我們飛龍資產來，說要租九曲巷那個倉庫，差點沒把我給嚇死。”
“你怎麼想起來要租哪裡的倉庫？”劉東問。
“我聽說那個倉庫原來的租戶退租了，覺得有機會賺點小錢，所以就想去把倉庫租下來。”米嘉說。
“租下來做洗車店，等拆遷。”張發生說，“我就把他帶了出來，跟米老闆說你要做洗車店可以，等我把倉庫買下來。”
“洗車店倒是不錯，全部器材都可以租過來，用不了幾個錢。營業額也很容易做，做大了賠錢賠得多。”劉東說，“不過這生意用不著米老闆啊，我們自己就能幹，又沒什麼門欄。”
“做生意嘛，錢是賺不完的。”張發生說。
“給別人賺沒問題，給他賺不行。”劉東說。
“給我個面子。”張發生說。
“張總你真是……好好好。”劉東說，“小子，你走運了。”
米嘉苦笑起來，這算走哪門子運，“還是算了吧。”
“你什麼意思！”劉東冷著臉問。
“騙拆遷補償這種事，說到底並不是很合法的，要是大家精誠合作團結一心，那還有可能成功，要是一開始就爾虞我詐，那肯定會失敗。”米嘉說。
“你這是看不起我？”劉東說，“你看不起我不要緊，還看不起張總！黃口小兒，欺人太甚，今後你別想再我手裡接到任何一個專案！張總，你看到了，不是我不給面子，是這傢伙給臉不要臉。”
“哎呀怎麼這樣呢，有話好好說嘛。”張發生說。
“張總，劉老板對我有偏見呢。”米嘉說。
“你們的事我也不摻和，既然這樣，那我們下次有機會再合作把。”張發生對米嘉說。
“謝謝張總的咖啡。”米嘉一口氣把剩下的冰咖啡喝掉，凍得腦門子疼，“我先走了。”
“以後為人處事成熟點，像你現在這樣，什麼生意都做不成！”劉東說。
“謝謝劉老板的教導。”米嘉莫名想到一句話，忍不住說了出來，“退潮的時候才知道誰在裸泳。”
說完米嘉就走了，一邊走一邊後悔。走就走嘛，幹嘛要說這種得罪人的話。劉東要出風頭就讓他出唄，反正米嘉又不會掉一塊肉。現在說了得罪人的話，劉東記恨給米嘉找麻煩怎麼辦？米嘉最討厭的就是麻煩。
回到家，洗了澡，正想著要吃什麼東西，忽然電話響了，一看居然是伊南娜打來的。這女人想幹什麼，不是已經說了再見嗎，至少三五七年之內不要見吧。
“喂？”米嘉沒法子還是接了電話。
“小嘉，你和飛龍的張總說什麼了？”伊南娜問。
“我想找飛龍資產租他們的倉庫，怎麼了？”米嘉說。
“他找我爸打聽你的事。”伊南娜說。
“啊？”米嘉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
“還讓我約你出來一起喝咖啡呢。”伊南娜說，“你現在有空的吧？一起出去喝咖啡吧。”
又是咖啡？就不能吃點別的嗎，就算吃麥肯基都好。米嘉心想咖啡店應該也有東西吃的吧，最好是有披薩的地方。這外國燒餅太貴，米嘉還沒吃過呢，別人請客的話那就最好了。
“在哪裡？”米嘉問。
“星巴巴啊。”伊南娜說。
龍津只有一間星巴巴，在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方，一天到晚裡面總是有人。在龍津這種並不怎麼流行咖啡的地方，已經算是生意很好了。米嘉經常在外面路過，從來沒打算進去，裡面的東西對他沒有一點吸引力。
伊南娜、伊南娜父親還有張發生已經在等著了，米嘉過去打了招呼坐下。張發生就問：“你今天說退潮的時候才知道誰在裸泳，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順口說說而已……其實還是有意思的，拆遷並沒有拆成，所以劉東和張發生這門生意註定要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