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米嘉說，“國家設立這個創業基金的目的，就是做這種好事，讓我們這些沒門路沒關係的普通大學畢業生，也可以創業。”當然了，創業能不能成功，那是另外一回事。
“你們這些剛畢業的年輕人啊，真是讓人頭疼。”伊南娜的父親嘆氣，“總以為世界就是圍著你們轉的，根本不懂世界怎麼運轉，不撞南牆不回頭，撞了南牆也不回頭！撞死為止。”
米嘉可不算剛畢業，他畢業兩年了，兩年雖然不長，也算是見識了一點人間善惡吧。
“我不會撞死的。”米嘉鄭重的說。
“我管你死不死，我只關心我女兒！”伊南娜的父親沒好氣的說，“她說要創業，我找了老劉，好容易鋪了這條路，你給我搗什麼亂啊？我不管你和我女兒是什麼關係，總之你不許再胡說八道！”
“爸你說什麼啊，小嘉也是為了我好。”伊南娜說。
“好個屁啊，你不肯簽字把劉老板給得罪了。”伊南娜的父親說，“寵物店只是小事，關鍵是把握好人脈，這五十萬全部扔掉都沒關係。可你做了什麼！”
“五十萬也不少了。”伊南娜說，“要是做起來，也未必比天行健差多少。”
“沒有人脈你做個鬼生意！”伊南娜的父親罵。
“做生意可不是有人脈就行了。”米嘉說，“天行健雖然出名，也不是無懈可擊。你們走後門幫補習的學生上好學校了吧。這事一旦被翻出來，天行健就是眾矢之的，人脈再廣也沒用。畢竟上過天行健補習的學生是少數，沒上過的是多數。”
伊南娜的父親一驚，瞪著眼睛罵：“胡說八道！什麼走後門，我們補習班是靠提高成績來上好學校。至於按學區分配那些，那當然有人運氣好有人運氣差。”
“你們可不是這麼對來補習的家長說的吧。”米嘉說，“你們不是明裡暗裡暗示那些家長，說你們有門路，可以讓他們上好學校？就算考差了也不要緊。”
“說是當然那麼說。”伊南娜的父親趕緊否認。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又不是每一個家長最終都選擇天行健補習，訊息總會透出去的。”米嘉說，“一旦有一個石錘被人抓住，那誰都保不住天行健。”
“什麼石錘？”伊南娜的父親不肯承認。
“比如說你們幫人換志願。”米嘉說，龍津市這裡，小學升初中也是要填志願的，填的是幾個重點初中，達到了分數線就上，達不到的話就要服從分配。
然而幾個重點初中的分數線是不一樣的，有的年份可能上下相差十幾分。報考了a學校的學生，可能沒有達到a學校的分數線，但是到了b學校的分數線，可因為沒有報考b學校，只能服從分配。
這是因為龍津教育局不想好學生都擠在幾個重點學校裡面，這樣太不均衡。可是哪一個學生和家長會願意這麼搞，明明分數夠上重點，卻被分到個普通初中。
天行健在教育局有人，可以在電腦上偷偷修改志願，這樣這個學生就可以上b學校了。這種事情一般不會有人知道，因為人家的分數的確是夠的。
可事情還是洩露了，有受益者把事情捅了出去，人家的孩子反正已經上了重點中學，幹嘛要給你保密呢。最後的調查結果和其他指控一樣，事出有因，查無實據，把天行健關掉算了。
“你怎麼知道的！”伊南娜的父親瞪大了眼睛。
“你還以為真沒人知道嗎。”米嘉說。
“外面有很多人這麼說？”伊南娜的父親越聽越慌。
“有這樣的流言，我就順便去查了一下，現在知道的人應該不算很多。”米嘉說。
“你別嚇我爸嘛。”伊南娜對著米嘉使了個眼色，又對她父親說，“小嘉很有門路的，獸醫站的事情就是他幫我問出來的，還有購物廣場的押金也是。”
“這樣啊。”伊南娜的父親松了口氣，“真的沒人知道？”
“沒人知道我是怎麼知道的？”米嘉說。
“你是聽誰說的？”伊南娜的父親問。
“這個我不太好告訴你。”米嘉說。
“哦，明白的。”伊南娜的父親不知道想哪裡去了，“我說呢，要真是一點關係都沒有，怎麼能申請到創業基金。”
米嘉沒法子解釋，只好接上正題，“寵物店必須要好好經營，玩一天行健出問題，還有個地方可以緩緩。要是這時候寵物店也出問題，連累的可不止幾十萬，還有大量的精力和時間。”
“你說的也有道理。”伊南娜的父親說，“可是得罪人也不好，要怎麼和劉老板交代？”
“年輕人的想法總是稀奇古怪的，我想劉老板也不會和娜姐計較。”米嘉才懶得給伊南娜一家人出謀劃策，只要他們好好經營寵物店，別出什麼么蛾子就行。
“這樣不行，得想個好點的藉口。”伊南娜的父親冥思苦想，“不如說我有個專案，正好需要五十萬，那些錢我自己要用。哎呀不對，正好五十萬太假了，說一百萬吧。要不還是一百五十萬……就說我要開個新的連鎖補習班好了。對，就說我要在花園島這裡開個天行健分校。”
所以為了遵守法律法規還要找藉口？米嘉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邊要建分銷的話，一百五十萬可能不夠。”伊南娜的父親仔細計算，“房租，水電，裝修，教師，外勤，內勤，宣傳，廣告，流動資金……起碼要兩百萬才行。”
那就兩百萬唄，反正也就是說說，有什麼大不了？米嘉完全沒法子理解。
“兩百萬的話，三年就能收回成本，這生意做得過啊。”伊南娜的父親又說，“可惜現在銀根太緊了，從哪裡弄到兩百萬呢？”說著看了米嘉一眼，“要是能申請四個創業基金就好了。”
“番茄湯做好了。”伊南娜從廚房走出來，捧著一大碗番茄雞蛋湯，“大家一起來喝吧。”
也不等米嘉拒絕，伊南娜就拿出碗來，給米嘉盛了一大碗。宅男是不會浪費食物的，他拿起勺子吃了起來。雖然說是番茄雞蛋湯，裡面的料可不止名字這麼簡單，有粉絲，有排骨，還下了瑤柱，連雞蛋都有兩種，一種是炒的，一種是整個煎熟切開再下到湯裡。濃厚的番茄味中夾扎著各種鮮美。沒想到伊南娜的廚藝居然還不錯，米嘉一口氣把湯喝光了。
“再來一碗吧。”伊南娜說。
“不用了。”米嘉搖搖頭，“我還有事，先走了。”
“這麼快就走，不多坐一會嗎？”伊南娜很是吃驚。
“事情說清楚就行了，以後時間多的是。”伊南娜的父親說。
“那我送你出去吧。”伊南娜說。
“你這孩子，真是……”伊南娜的父親撇嘴搖頭。
出門到外面，伊南娜就小聲和米嘉說，“你帶來的那箱恐怕不是真正的土雞蛋，味道不夠濃，顏色也不夠黃，我偷偷給你換了另一種。你這土雞蛋是哪裡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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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嘉也不意外，吳老板兩個手機店都是小本生意，送的禮品怎麼會是真的土雞蛋，這傢伙也是不靠譜的。當然是不是土雞蛋，一般也沒人會較真。
“別人給的。”米嘉說。
“便宜沒好貨。”伊南娜說，“其實天行健也不算是我們家的，只是我父親出面，拿著的股份也不算很多。這種生意就比誰的背景硬，錢也是背景拿大頭。所以我不喜歡去天行健，寧願自己創業。我爸說他不把五十萬放在眼裡，這是在說大話呢。”
要是伊南娜家裡真的連五十萬都不放在眼裡，那應該買別墅才對，怎麼會住公寓裡。花園裡的公寓也很高階，相當於其他小區的別墅，可是和自家的別墅沒法比。
“你那寵物店要好好做。”米嘉沒什麼好說的。
“你也要好好做廣告，到時候我們來比一比誰經營得好。”伊南娜說。
誰要跟你比啊，米嘉翻白眼，大家相忘於江湖才是最好的。
“對了，你的廣告公司要叫什麼名字？”伊南娜問。
“天材廣告，材料的材。”米嘉說。
“這是什麼意思啊？”伊南娜說。
“沒什麼意思，隨便起的。”米嘉說。
“那我也隨便起好了，就叫……小蛋寵物好不好？”伊南娜說。
“為什麼要叫小蛋？”米嘉問，上回明明不是叫這個名字的啊。
“紀念你送給我的雞蛋。”伊南娜笑的時候，眼睛彎成了月亮
“那不是假的嗎！”米嘉覺得很心塞。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是假的。這是只屬於我們兩個的秘密哦。”正好來到花園島的大門口，伊南娜愉快的說，“好了，就這麼決定吧，天材廣告和小蛋寵物，看看誰做得好。”
不可能的，這肯定是錯覺，米嘉趕緊把心裡升起來的念頭狠狠地打了一頓，把它大的鼻青臉腫。想想覺得還不夠穩妥，又把這念頭拖出來打死分屍，切成碎片，散落到腦海各處。
宅男總是胡思亂想，小姐姐禮貌性打個招呼就把孩子的名字都給想好了。上一回米嘉胡思亂想把自家房子都給賠進去，這一次還要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