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在中國改革開放四十年的程序中，絕對是一個特別特殊的節點。
在97年之前，中國市場最牛逼的東西是什麼？
不是汽車，不是房子，不是手機和電腦。
而是家電白酒和保健品。
沒錯，電視機洗衣機冰箱，以及各式各樣的保健品。
在97年之前，什麼三株，飛龍，太陽神，紅桃K，這種隨便搞點營養液，貼個能吸引人眼球的，比如什麼“腦健安”“犛牛壯骨粉”“腸胃寶”“生命一號”的藥名，靠著各種奇葩的推銷手段，一款藥一年就能賣出上億的出貨量。
特別魔幻是不是？
很魔幻，但是聯想到在保健品盛行之前還有一段氣功熱，各類自稱有什麼特異功能，能隔空取物，點石成金，發功治病的氣功大師橫行社會，甚至有人往自己身體裡打雞血號稱治百病，那就顯得要正常多了。
不過仍然很魔幻......
從85年左右開始，全國各類保健品廠家是如雨後春筍般湧現，取代了氣功界的那些妖魔鬼怪，和民眾生活所必須的家電，以及靠著央視廣告大興廣告營銷之道的白酒產業，統治了中華大地消費市場足足十年之久。
而到了當下的97年，這種熱潮已經在迅速的消退了。
家電那邊不用說，經過幾年的發展，家電行業內部競爭已經開始無限內卷，在價格上展開了白熱化的白刃戰。看似全國家電銷量節節攀升，但各個廠家都是咬著牙的在壓利潤拼價格求市場份額——為了這，大家都不賺錢。
而白酒，則是因為過度的廣告營銷費用佔用了各個酒廠的主要利潤，擠壓了本應該大投入的生產環節，隨之爆發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勾兌酒”“假酒”事件。
保健品這，因為巨大的利潤，引入了大量連假藥都做不好的廠家進入，從而連連爆出吃死人，吃壞人的醜聞。
後來搞《征途》遊戲的巨人公司老總史玉柱就栽在這個上面過，之前這傢伙看保健品賺錢，用賣漢化卡賺到的錢搞了個保健品業務，結果投入了上億的資金之後陷入虧損，最後賠的連他媽都不認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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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玉柱這個新進入保健品市場的人栽了，其他老牌的保健品廠子也好不到哪兒去。1月份，國內最早搞保健品營銷出名的三株因為其旗下的三株口服液吃死了人，惹上了人命官司，銷量和96年相比銳減十個億，整個公司陷入信用危機。
沈洋的飛龍，因為其領頭人的文青病和焦慮症，使得飛龍集團一盤散沙，風雨飄零。
而廣州的太陽神，也因為保健品業務的萎縮，從單一的保健品公司轉向，開啟多元化投資，結果幹一個新業務賠一個新業務，在未來幾年就敗光了幾十億的家底最後黯然退場。
針對這一年裡國內各個企業的經營狀況，後來著名經濟記者吳曉波專門寫了一本書來介紹這些企業的興衰史，而這本書的名字就叫做《大敗局》。
同樣的，在這本《大敗局》裡，也收錄了中國第一家網際網路公司，也就是馬話藤說的瀛海威時空。
這是國內第一家主營網際網路網絡服務的企業，當這個企業成立的時候，很多人甚至都還不知道網際網路是個什麼東西。
經過了幾年的投入和宣傳，瀛海威時空終於讓國內明白了什麼是網際網路。
但是打成立開始一直到最後解散，瀛海威也始終沒有找到其成長的主要方向。他的全能型，收費式運營模式顯然沒有得到網民的認同，從94年正式上線，到現在的97年瀛海威網站月收入只有可憐的三十萬。儘管在全國開展了大規模的巡迴推廣活動，全國的註冊網民人數卻仍然只有六萬多人。
這個業績對於瀛海威巨大的宣傳投入，總結來說就一句話——虧的尿血。
在李陽穿越過來之前，曾經看過一段瀛海威時空創始人張樹新的採訪。在採訪裡，已經泯然眾人矣的張樹新幾次感嘆：我們最早進入IT行業，其實是一種不幸，因為作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作為先行者我們犯了太多的錯誤。
而在李陽看來，瀛海威犯的最大的一個錯誤，就是收費制度......
要知道，在那個人民群眾看電影的主要手段都是買盜版光碟的時代，在網際網路上搞收費制度，這簡直就是自己跟自己開玩笑。
上瀛海威的網站哪怕只使用聊天板塊的內容，這都得辦會員收費，而且價格還不低。服務和功能還少的可憐，這不是扯淡？
“瀛海威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麼風光，他的收費模式決定了目前如火如荼的推廣就是白白浪費資源。你也是瀛海威的註冊使用者，你看看每天社群裡面的發帖量就知道了，瀛海威現在都把推廣網站的廣告貼到了每一個電話亭的上面，但是每天發帖的人見多麼？”
院子中，李陽笑著對馬話藤攤了攤手。
“沒有吧？”
經他這麼一說，馬話藤嘶了口氣：“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的是。那就是說，這麼長時間瀛海威砸了這麼多的廣告等於白砸？那既然是這樣，我現在要是做軟體，以後拿什麼盈利啊？瀛海威可是拿了好多的融資的，手裡掐著那麼多的錢都沒辦法把網站做起來，我搞個軟體出來，豈不是更賣不了錢？”
看著馬話藤糾結的表情，李陽忍不住樂出了聲。
“小哥啊，話可不能這麼說。”
重重的拍了拍馬話藤的肩膀，李陽笑道：“其實網際網路軟體，你就不能按照正常的內容產品去做。現在是什麼時候？現在是咱們國內的網際網路使用者增長階段，家用電腦現在還沒有完全的普及，一臺四八六現在兩萬多塊，一般人家可還用不起呢。你既然想做電腦軟件這一行，最好還是在前期要有足夠的耐心。什麼耐心？幾年之前完全沒有盈利的耐心！”
“因為當下這個階段，需要做的就是把你端軟體在這片空白的市場上盡可量的推廣出去。別說賣軟體，收費都不要收！就是免費下載，免費裝機。”
“啊？”
聽到李陽的免費策略，馬話藤驚呆了：“這是哪門子的道理，我之前搞炒股軟體一份賣二百塊呢，一個月不多不多還能賺個三五萬呢。你說軟體免費裝機，那怎麼玩？”
“免費的，才是最貴的。”
李陽眉頭一挑，樂道：“現在全國的上網使用者才那麼點人。你就算是賣軟體，能賣出去多少？但是如果你將你的軟體，操作運營成為每一個買了新電腦的人必須要裝的軟體，等到全國的上網使用者從幾十萬變成幾百萬，變成幾千萬的時候，你掌握的就是一個龐大的使用者群體資源。到了那個時候......”
“得，要是放你這麼說，我挺不到那個時候就已經餓死了。”
沒等李陽給馬話藤畫大餅呢，馬話藤便鄙夷的頂了一句回來。
撲哧......
二人鬥嘴，李陽被馬話藤噎了一下，將一旁的黃安怡逗得忍不住笑出了聲，繼而引發了一輪深咳。
黃安行不在，眼看黃安怡咳嗽得臉都浮現起了潮紅，李陽趕緊將石桌上的暖壺拿起倒了杯溫水送了過去，幫著黃安怡拍後背順氣。
好半天，才終於讓這姑娘緩過了勁兒來。
剛才被黃安怡突發的咳嗽打了岔，馬話藤肚子裡一堆回懟李陽的話都還沒說出來。
現在見黃安怡穩定了，他雙手一攤，道：“安行姐姐，你給評評理，你說李陽這叫什麼辦法？好嘛，我這花錢花精力花時間，去搞出個電腦軟件，然後我還得免費給使用者裝機一分錢不收。不說人工成本什麼的，我這軟體搞成了之後我是不是得升級，更新，修復bug，維護？這哪不是錢啊？你這不收費，那公司要靠什麼養活？這不是扯淡是什麼？”
笑著看了看馬話藤，黃安怡用手帕掩著嘴巴，大眼睛完成了兩道月牙：“剛才你們兩個可逗死我了，雖然我覺得李陽說的有些道理，可是確實如同小馬哥所說，要是軟體不收費的話，那麼創作者很難生存下去。這是個很大的問題。”
“這根本不是問題好吧？”
李陽無辜的將雙手一攤：“做生意嘛，你如果自己的實力不夠，完全可以融資啊。把你的目標和策略說明白，肯定會有看重這個專案的人投你錢的，就用這些錢去給軟體做推廣，然後維持團隊的日常開銷不就結了？等到真到了軟體擁有一定數量的使用者群體時候，再去琢磨著怎麼將這些使用者資源變現，賺了錢按照比例分給投資者就好。網際網路行業，就得這麼幹才能賺錢。”
李陽之所以說這些，其實主要還是相中了未來的騰訊QQ。
這是他在給馬話藤打預防針呢......
可是很明顯，現在的馬話藤還沒有修煉成為那個日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資本大佬，對於李陽所說的這些概念，根本就是嗤之以鼻。
“你可拉倒吧。我不跟你說，紙上天兵的傢伙。”
對李陽揮了揮手，馬話藤鄙夷道：“你一個玩金融，搞實業的，網際網路這些東西你懂什麼啊。你說的那套，根本行不通的好吧？”
“誰說我不懂網際網路行業？”
李陽眉頭一挑，滿臉的不服。
別的行業不說，放在20年左右，哪個上過大學的人說自己對網際網路行業沒有研究？
沒吃過豬肉，可見過豬遊行啊！
那個時候的網際網路行業簡直是太發達了，發到到每一個年輕人都多多少少懂得一些大佬們的騷操作了好不好？
“你懂，你懂你用你那個勞什子免費的方法給我搞個網際網路的活兒，我看看你怎麼賺錢的。對了，咱倆之前不是打過一個賭嗎？當初你說亞洲肯定會爆發金融危機，現在泰國被國際遊資給做空了，雖然現在還沒發展到整個亞洲都陷入危機，不過也算是你料中了，這一回合我算你贏，回頭你想吃什麼，我請你吃頓什麼算是兌現賭約。這一次趁著這個機會，咱倆再賭一下，你就用你這個免費的方法，你給我搞個網際網路的活兒出來，只要你能賺錢，等回頭我要是創辦了公司，我白送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所有的經營策略我都聽你的，你看怎麼樣？”
焯！
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李陽直接拍案而起，將身旁的馬話藤和黃安怡二人都嚇了一跳。
“哈！”
伸手一指馬話藤的鼻子，李陽興奮的大笑了一聲：“孫子，這可是你丫自己說的！”
“昂......”
下意識的，馬話藤應了一聲。
見他點頭，李陽忙不迭的看向了黃安怡：“安怡，你這有紙筆沒有？空口無憑，他得給我出個字據！”
“有的呀。”
見李陽興奮的模樣，黃安怡偷偷一笑，扶著藤椅的扶手慢慢的走回了療養院的小樓。
不大一會的功夫，便拿著一支玳瑁鋼筆和一本紅格稿紙走了出來。
“喏，給你。”
接過紙筆，李陽直接甩到了馬話藤的面前。
“來來來，你給我立個字據，只要你敢立，不用趕明兒，就今天我就讓你看看用我的策略，怎麼在網際網路上賺錢盈利！”
“你輸了怎麼辦？”
見李陽動了真格，馬話藤皺了皺鼻子，也是滿臉的不服輸。
“我要是輸了，等你創辦公司我給你投二百萬，我只要百分之十的股份。投完了之後，你愛怎麼經營怎麼經營，賺了你就按照股份給我分錢，賠了我自認倒黴！”
好傢伙！
見李陽出手就是二百萬，馬話藤眼前一亮。
“這可是你說的！”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伸出手指，李陽高高指向了天空。
“哈！”
看到李陽一臉堅決，馬話藤立刻就拿起了紙筆，刷刷刷刷在稿紙上洋洋灑灑將賭約的內容寫下，遞給了李陽。
“來來來來！簽字，畫押！誰要是不籤誰是四條腿的王八！”
“籤！誰要是不籤，誰是**生瘡的兔爺兒！”
“好！痛快，那就麻煩黃小姐給我們倆做個見證人，今天這事兒，可就這麼定了！”
看著馬話藤一臉“你小子輸定了，你個白痴”的樣子，李陽偷偷一笑。
別說自己有沒有辦法贏，就算是輸了，二百萬拿騰訊百分之十的原始股......
這特麼豈不是血賺他媽給血賺開門，血賺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