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第二日莫青葉昏昏沉沉醒來，才發現家裡人變多了。
林氏腫著個眼睛，莫青葉只覺喉嚨乾燥，使勁咳了一聲。林氏這才放下給她做的新衣裳，回過了神。
這一見又差點流了淚。“葉兒，你可好些了？”埋怨的看了難得虛弱的糰子一眼，“你這丫頭生病了咋不告訴娘。”聲音哽咽。
頭昏腦漲，那時連她自己都沒反應過來。只聽說那周秀才摔斷了腿，臉上都差點破相了。
難道她激動至此？！
睡了一夜，臉上恢復了些血色。“娘，我沒事。就是中午響了點太陽，睡一覺就好了。”總不能說她是聽著周秀才倒了黴，控制不住的高興過頭了吧？
林氏一滯，暗想著可能是女兒不想讓他們擔心才沒告訴任何人。她便也不多問。“來，把這雞湯喝了、”
雞湯上泛著微黃的雞油沫，老遠便能聞見一股濃濃的香味。上面飄著幾朵蔥花。
“哪裡的雞啊？”上次那只雞還是在老宅借的，第一次去老宅也是因著一隻雞。說來也是好笑。
林氏笑道，“放心吧，大家都有。這是在吳嬸子家買雞仔時多買的兩隻。”孵小雞也要用到，就乾脆多買了幾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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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兒個劉氏都還說如今這日子是越過越有盼頭了。有雞有豬，還有幾畝良田。兒女又雙全，少不得將來有福氣。林氏卻只是淡笑，不管將來如何，現在的日子也是比以前好了太多。
“小樹已經去了學堂，以後你就不用送他了。”見女兒疑惑的目光才繼續說道。
“昨兒個你生病，本來小樹和承安去了鎮上，結果去之前蕭公子早已派了人在那兒請大夫，可惜任老爺子被打擾，死活不去。後來還是小樹撒潑耍賴，才把大夫請了來。今兒個一早，蕭公子去書院，便把任老爺子和小樹一塊接走了。”林氏頓了頓，“蕭公子便留下了話，說是以後小樹就與他一起去鎮上。”
林氏倒是有幾分驚訝，要知道蕭滿平日裡在莫家村四處惹禍，可是極少去學堂的。如今竟還願意捎帶上自己兒子。
“老宅就沒來人？”青葉倚在床頭，那每次蕭滿出現，莫美蓮那赤果果的眼神，估計瞎子都能感覺到。
上次就打了主意，要不是分戶這事兒耽擱了，估計早就想辦法了。
蕭家在鎮上都是數一數二的大戶，由不得他們不動心。況且那家人因著壓榨他爹的索取無度，早就養的不知好歹了。
林氏看了看窗外，嗔怪的瞪了眼女兒，卻也沒半分怪罪之意，還從未見過的翻了個白眼。也不知是不是從莫青葉那兒學來的習慣“咋沒來？今兒一大早就遣了你大伯父過來問咱家需不需要人手。”林氏微微有幾分嗤笑。
也就是現在，以前要問啥要點啥壓根就不會徵求他們的同意。想到這裡看了眼床上柔柔弱弱的女兒，哎，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爺派來解救她的，若不是葉兒，也不會有如今的好日子。
“那娘怎麼打發的？”莫青葉還有幾分好奇，看著林氏給她做的淡綠色小襖，中間繡著幾朵樹葉，看著很是傳神。似乎與她的名字很是相配了。
林氏瞪了眼女兒，裝作沒看到糰子打趣的眼神。“你都做到這般了，娘還能給你拖後腿是不？”這段時間在莫青葉耳語目染之下，林氏那幾分柔弱也快壓沒了。
倒不似往常般歷來順受。連劉氏昨晚在屋裡都打量她好久，總覺著大女兒身上多了幾分那葉丫頭的影子。往常是不順心，誰都能說她幾句，還不帶吭聲的。
如今是自己不順心，逮著機會還都能刺別人幾句。她昨晚可是親眼所見林氏因著小葉兒生病，偷偷把莫志遠那老實女婿訓了一頓。當時她就激動地哭了，那些年窮，大丫頭被磨得沒了性子。
被婆家壓了這麼多年，如今短短半個月竟然還強勢起來了。
林氏此時頗有幾分莫青葉每次整人得逞似的嘚瑟，眉毛一挑一挑的，在林氏臉上看起來格外面生。“能幹啥？我問他來幹啥，他說他來看有不有要幫忙的。我說不用，他就使勁兒瞅，我就說了兩句。”林氏撫了撫鬢間的頭髮，還有一句沒好意思說。當即就刺了莫志澤一句，這裡面又沒大姑娘，你瞅啥瞅。
見他要發貨還多說了一句，你還能瞅個女婿回去？！那似笑非笑的模樣別提多打臉了。
林氏當時還有幾分不好意思，只想著女兒生病，腦子就沒顧上。哪知這麼胡言亂語幾句，刺得莫志澤滿臉通紅，還左瞅右瞅，有沒有人聽見。
林氏心裡那個暗爽啊。心道難怪葉兒總喜歡刺人，就那麼一瞬間林氏感覺自己就喜歡上這種放鬆的方式了。
可憐的林氏，在莫姑娘的帶領下，不知不覺就離賢良淑德越來越遠了。
莫青葉笑的賊兮兮，見林氏那古怪的面容就知道肯定發生了點啥，只是她娘不願說，她也不能逼問。
林氏沉了沉臉，似乎這才想起正事。略有幾分踟躕。“今日你爹去了村長那兒。”微微垂著眼眸，葉兒昨晚臉上蒼白的模樣可把他們嚇著了。
“你爹給村裡提了最後日期了，想換糧的今明兩日之內交齊，過了時間，以後葉兒你不準給任何人換！我和你爹寧願得罪人也不能這麼讓人糟踐你。他們換不換是他們的事，何苦讓他們看輕了你！你須得記著！任何時候爹孃都無條件支援你，任何時候爹孃都只考慮你的感受！”林氏抹了把淚，話說的堅決。
莫青葉只覺心中一暖，眼中發澀，喉嚨發緊。看著林氏紅了的眼眶，輕輕地啜泣了一聲。
頗有幾分哽咽道“我知道了娘。葉兒以後不會不顧自己身體了。”這一刻是明晃晃的有人告訴她，有人需要她。有人不顧一切也要護著她，甚至那話的意思便是，你使勁闖了禍，爹孃也盡全力給你兜著。
母子兩人都微微垂著頭偷偷抹了把眼淚，“日子總會越來越好的。”何苦被別人看輕了。
林氏夫妻倆在莫家村即使受人再多詬病都不吭聲，卻捨不得兒女受半分閒話。
有時候莫青葉都覺得，林氏似乎寵她都快沒邊了。無論大事小事，只要她開口了，林氏就沒有拒絕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