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重重的嘆了一口,看著一夕之間蒼老許多,和從前神采奕奕判若兩人的太后。
語氣也在不經意間,放軟了些許:“你破了先例,後邊的妃嬪皇嗣,豈不是都要去探望。”
“屆時江湖一人能攔得住?只有他拼死攔住你,才能絕了那些人的後患之心!”
“你早該在成為太后的那一刻,就清楚,你我,包括皇上皇后的位置,早就是國家子民大義第一,個人情感其後。”
太后忽然笑了兩聲,眼淚隨著笑聲奪眶而出:“呵呵,呵,我早就該想到的!”
瞧著太后是真的悲慟,一向自稱哀家,從和太皇太后爭吵起來,就一直是以我自稱。
她這會子,不是高貴在上的太后,只是一個失去兒子的普通母親。
太皇太后腦子裡想起一些前塵往事,也停住了話題。
屋子裡鴉雀無聲,靜的能聽到兩個老人輕微的呼吸聲。
良久,太皇太后才開口打斷沉默:“真相已經知道了,你打算怎麼做?”
“問。”太后嘴唇微動,道:“我只想問問,究竟是不是太皇太后說的這樣。”
這一次,太皇太后沒有阻攔。
太后的人很快將披著白麻的海青和德聲帶了過來。
一進門,德聲的腿就止不住的顫抖,海青雖然心中懼怕,到底還是沉穩些。
兩人行禮之後,太后才開口:“皇帝究竟是什麼時候大去的,哀家需要一個準確的時間。”
此時的太后,早就收拾好了狼狽的情緒,依舊是那個高貴的太后。
除了眼眶還紅著之外,沒有什麼別的情緒。
德聲哪裡敢說話,偷偷瞥了眼自己的師傅。
而海青,則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鎮定自若,在喝著茶水,連眼神都沒給他們二人。
海青立刻明白了,跪下,道:“回太后的話,老奴有罪,請太后責罰。”
“皇上是在您夜闖寢宮的當時,駕崩的!”
太后深吸一口氣,身子朝後仰去。
終於知道了答案。
德聲緊跟著跪下,道:“太后,奴才幾人,不是有意隱瞞,而是當時……”
“夠了。”太后打住兩人的話題,道:“下去吧。”
連罵一句都不曾,如此雲淡風輕,只是問簡單的一句話,讓德聲心裡突突直跳,他還想解釋幾句,猶豫著沒動。
“怎麼,不願意走?”太后睨著眼,刀子似的嗖嗖射向師徒二人。
海青趕緊將德聲拉了一把,二人跪安。
“人走了,你也問了你想問的。”太皇太后放下茶碗,道:“現在你又打算如何?”
剛才若是二人猶豫著,說了謊,沒準太后會大怒之下,追究根底。
偏偏二人直接說了真相,絲毫不見隱瞞,不心虛,也不畏畏縮縮,坦蕩反而是好事!
太后重重了嘆了一聲,沒有直接回答太后的話,而是道:“皇帝身子近幾年一直不好,大病,從去年就開始。”
“怎麼治,換誰治,也不見大好,終於,寧淺予出現了,那時候,我總算是看到了希望。”
“可是希望之後,卻又不得不面對絕望,現在他一句話都不給我留下,就走了。”
“我心裡的痛,誰能知道,連發洩都沒地方,現在還能怎麼辦?”
太皇太后低著頭,也跟著嘆了一聲,道:“這件事,只能當做你從來不知道,皇帝,就是死於洪美人的一碗參湯。”
“我知道。”太后眼中都是痛楚:“我不能去怪森兒,更是不能揭穿這件事的真相。”
“森兒是現在皇子中,唯一一個能登上九五的可用之才,若是他因此不能坐皇帝,這北雲便沒了主。”
“我不得不顧慮大局。”
太皇太后難得的沒和太后兩人爭執,只是嘆了一聲,帶著些悲憫道:“難為你了。”
“現在,我是不追究,可是姜思雨和洪美人定是知道什麼。”太后冷聲道:“這才是禍害。”
“國之根本不能動搖,只能讓她們永遠閉嘴。”太皇太后起身,道:“這件事之後,我便接著隱世。”
“而且會遷出錦都,去皇家寺廟直到老死,將來你是這獨一無二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說完,便離開了,獨留太后一人,在屋子中靜坐著。
直到油燈中的油燃盡了最後一絲,屋子裡一片黑暗。
嬤嬤趕緊進來添油,一邊自責著:“都是奴才們的疏忽,太后恕罪。”
油燈燃起來,太后卻是起身,深呼吸一口,道:“去將賢榮親王給哀家叫來。”
德聲師徒回去之後,司徒森便知道,太后知道了真相。
對於太后的傳喚,也在意料之中。
他從潛龍殿出來,一股子冷意襲來,一直冷到心裡。
太后見了他,眼眶再度紅了起來:“賢榮親王,打算怎麼解釋這件事?”
“孫兒無話可說,若是太后心裡不順,大可責罰。”司徒森跪下,沉聲道。
“好。”太后卻是沒再追究,而是道:“皇上已經死了,哀家便是罰你,他也醒不過來。”
“但哀家,要你保證今後能好好的待哀家。”
“皇祖母是孫兒的祖母,侍奉乃是應當。”司徒森依舊是跪著,沒有抬頭。
“好。”太后起身,眼神漸狠:“皇上遺命,姜思雨殉葬,早些行動吧,皇帝已經停靈多日,明日就是大葬的時候。”
“是。”司徒森瞭然,道。
……
姜思雨早間去見了太后,便在宮裡等著訊息。
但直到深夜,還沒有任何訊息傳出來。
嬤嬤勸慰道:“事關皇上的死因,太后絕對不會輕饒了去,您且寬心的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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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訊息,眼下就是最壞的訊息。”姜思雨哪裡睡得著,依舊是凝神望著緊閉的門:“但願這一招,本宮走對了。”
主僕正說著話,屋外忽然傳來小太監通報的聲音:“皇貴妃娘娘,海公公來了。”
姜思雨覺著有些不對勁,即便是來,也不該是海公公來啊,他可是涉及到這件事的人!
嬤嬤卻是眼前一喜:“娘娘,保不齊是來傳您去作證的。”
“請進來吧。”姜思雨將衣裳整理好。
海公公進來的時候,臉上帶著一絲詭異的笑意,手中還拿著明黃色的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