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鬧劇下來,從夜深直到現在,天空都微微開始泛起魚肚白。
立夏幾人知道寧淺予心情不爽,誰也不敢先說話,最後還是立春壯著膽子,道:“王妃一夜未眠,怎麼也要歇息一會,不然身體受不住,老太君那邊剛醒過來,元宵也還等指望您去救呢。”
“對。”寧淺予微微打起精神,道:“先去祖母那邊看看,這會子,他們定要在祖母那邊去。”
寧淺予胡亂吃了一些東西,墊了下肚子,再到靜心苑,還是晚了一步,好在昨夜守著的,是馮婆子。
只見馮婆子雙手叉腰,宛若市井潑婦一般,壯碩的身軀橫亙在老太君門口,聲音洪亮:“薛神醫說了,老太君需要靜養,誰也不好探視。”
“到底是薛凡說的,還是你杜撰的?”寧澤一張臉紅腫青紫的厲害,牽動著嘴巴,就連說話的聲音都變的不利索:“本少爺滿腔孝心,前來探視,你個賤婢,憑什麼攔著?”
“喲,少爺,您要是真有孝心,可將您那鬼臉養好了再來,老太君剛醒,神智還沒恢復,要是誤以為你是什麼妖魔鬼怪變的,再將老太君嚇出個好歹來。”馮婆子譏諷道。
哪怕臉腫脹的厲害,寧淺予也瞥見寧澤的怒意,已經要噴薄而出了!
馮婆子還真是個妙人,三兩句就懟的寧澤無話可說,這要換做雲嬤嬤,保不齊就心軟,放寧澤進去了。
寧淺予輕笑一聲,從門口走進,也誇張道:“哎呀,這豬頭是誰,怎麼誰都可以進寧相府,還闖進老太君的院子,護院呢,都瞎了嗎?”
“你!”寧澤指著寧淺予,正準備開罵,可一想到臉上的傷,就是因為出言不遜導致的,又趕緊將手放下,道:“還不是你身邊的賤婢打的!”
“是寧澤啊。”寧淺予做了個驚訝的表情,恍然大悟:“不過,昨夜剛得了教訓,今天依舊是忘了禮數,想必是昨日捱打,挨的輕了,茯苓。”
她話還沒說完,寧澤就老老實實的低聲道:“見過賢王妃。”
“嗯,這才是寧家兒郎該懂的禮數規矩,而不是一門心思想著,怎麼對付設計別人。”寧淺予說罷,緩緩的朝老太君屋子裡走過去。
還沒跨進門口,就聽見寧澤在身後忿忿不平道:“憑什麼寧……賢王妃可以進去,而我不行?”
“因為……”寧淺予轉過身子,道:“薛凡不在,我是給祖母行針的大夫,而你進來,除了嚇到祖母,沒有什麼用處。”
“我看,賢王妃分明就是藉著自己的身份,不讓我們接近祖母罷了,要是你醫術不精,將祖母再治出別的毛病來,誰都不知道。”寧澤這麼早來,就是為了打探情況。
一來,看看那螢石,老太君帶在身上沒有,二來,也是想看老太君清醒的程度。
寧淺予知道他什麼打算,道:“我醫術精不精,從北平王世子一事,你心裡還沒譜嗎?”
“就算是你醫術好,我是寧家唯一的男丁,要去看望祖母一面,總是可以的,天底下,哪來病了不讓探視的,又不是傳染病。”
“哼,還真怕是傳染病呢,你沒聽雲嬤嬤前幾日也病了嗎?”寧淺予冷笑一聲:“你進來看上一眼吧,沒工夫在這糾纏。”
寧澤趁他沒反悔,趕緊三兩步跨上臺階,一併朝裡走去,他走在後面,並沒有看見寧淺予在前,上揚的嘴角。
馮婆子也跟著進來,道:“老太君昨日雖然醒來,可大多數時間,還是昏睡著,昨夜府中鬧哄哄的,半夜將老太君吵醒,這會子,剛睡著沒一會。”
“薛神醫也說了,祖母乃是大厥之症,能醒來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好生照料著吧。“寧淺予嘆了一聲,坐下開始把脈。
寧澤站在一邊,探頭探腦的往帷帳裡面望,似乎在找什麼。
這時候,前來替換馮婆子的雲嬤嬤也進來了,行禮道:“見過王妃,少爺。”
“起來吧。”寧淺予收回搭在老太君腕子上的手,道:“你今日可好些了?”
雲嬤嬤那日昏厥之後,整個人就像是失了魂一般,整日昏昏沉沉,臉頰兩邊,肉眼可見的凹下去,嘴唇也沒先前那邊紅潤:“多謝大小姐關心,不過老婆子我年紀大了,病上身了,就得要一段時間才能恢復。”
寧淺予還是有些擔心,道:“我再給您也把個脈看看。”
“不勞大小姐費心,就是普通的眩暈之症。”雲嬤嬤有些不好意思:“主子關心,當奴婢的可不好恃寵而驕。”
“也好。”她不願意,寧淺予也不勉強,只道:“雲嬤嬤要顧好自己的身子,祖母跟前,還指望你呢。”
“是。”雲嬤嬤趕緊道。
等他們話說完了,寧澤才迫不及待,將雲嬤嬤拉至一旁,低聲道:“雲嬤嬤,我給祖母的福袋,祖母,可帶著?”
“在呢。”雲嬤嬤想到寧淺予的叮囑,也低聲回應道:“就在老太君枕下壓著,您說那是保平安用的,老太君病之前,就一直帶著,不過,是不是您被騙了,怎麼看著,沒什麼效果?”
寧澤面上閃過一絲不自然,隨即道:“不會的,可能要過幾日才會有效果,畢竟祖母之前,身子就一直不爽利,都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雲嬤嬤點點頭:“您說的也有道理。”
“不過這件事,你可千萬別跟別人說起,知道的人多了,就不靈驗了。再說,萬一旁人知道祖母有這樣的好物件,再趁祖母昏迷盜走。”寧澤不放心,又叮囑了一遍。
“嗯。”雲嬤嬤低聲點頭。
寧淺予在老太君面前伺候著,喂水喂藥,翻身行針,寧澤便離得老遠,遠遠的站在門口張望,恨不得退出這間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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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淺予知道他害怕什麼,假意問道:“你口口聲聲擔心祖母,想探視的,怎麼進來了,又離得這般遠?”
寧澤面上一愣,支支吾吾道:“你在那診脈,我,我離得近了,怕打擾你。”
“我的醫術,區區一個你還打攪不了。”寧淺予冷哼一聲。
隨即又朝寧澤招招手,道:“想想也對,祖母一直,就疼愛你這男孫,病了肯定也想你來探望,這樣,你過來些,就坐在老太君面前,這樣祖母醒來,就能見到你,沒準一高興,病就去了一大半。”
“還是,還是不要了。”寧澤結結巴巴的,面上為難。
他很想直接離開,可又想親自確定下那螢石,究竟還在不在老太君枕下。
寧淺予笑意越發濃郁,嘴裡卻道:“難道你怕過了祖母的病氣?放心吧,昨夜我是嚇你的,大厥之症不傳染,還是說,你只是嘴上孝順,其實來靜心苑別有目的?”
“不,不是。”寧澤急忙擺擺手,一步一步的挪向老太君的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