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個人，就是哭著吃麵包的那個傢伙，我看還不如這個大虎呢！”
“他叫二龍，跟我家就在一條衚衕，小時候發高燒治療的不及時，腦子留下點毛病。
他不傻就是缺根筋，平常不遇到事的時候, 挺正常的一個人，娶的媳婦也不醜。
這小子竟然在張傳播這裡存了三萬塊錢，等我回到家，得找機會把這件事給他爹說說。”
“我想起來一個鄰居，前一段時間說有個好專案。
問他的時候，還搞得神神秘秘的，只說是跟著張老闆發財。
弄不好, 就是在張傳播這裡存了錢，看我回去怎麼嘲笑他！”
……
信陵縣城地小人少，轉過來熘過去就那麼大個地方，說不準扭頭就能碰見一個熟人。
再加上大虎、二龍這樣的二百五，特別容易讓人印象深刻。
說來也巧，圍觀的人群中竟然有人認識他們兩個。
李林洋隱約聽到這些對話，不禁莞爾一笑。
上一世，大虎、二龍跟著焦亞軍到家裡討債的時候，李林洋就覺得他們兩個不正常。
不過，當時全家人的心情都比較悲重，再加上父母讓李林洋悶在房間裡面專心學習，所以，他對大虎、二龍的瞭解並不多。
現在，焦亞軍、張傳播接連被抓捕，受到了法律的制裁，而大虎、二龍不但被拘留過一段時間，而且又遭受到金錢的損失。
對於這兩個蠢蛋, 李林洋已經沒有了多少報復的想法。
……
正月初二，李林洋的生活比較枯燥乏味，一直都在套大鵝的攤子上幫忙。
他唯一的樂子, 就是看張傳播那些“老兄弟”紛紛自投羅網。
短短一天之內，至少有二十多個人。
每個人都是急匆匆的跑到電器商場門口，難以置信的看著那張告示，然後就是一陣捶胸頓足。
他們再三猶豫，經過內心的掙扎後，最後選擇去城關派出所登記、報備。
其中還有李林洋一個熟人，就是在火神臺景區裡面擺攤看面相的老道士。
他天天裝神弄鬼，給別人算了半輩子的卦，結果自己的錢卻被張傳播給騙走了。
看完告示之後，老道士氣得直踹門。
……
正月初三，按照風俗要上墳燒紙祭祖。
走親戚的事情可以拖一拖，等到套大鵝的生意結束之後再補。
但是祭祖這件事，絕對馬虎不得。
這一天，天還沒有亮，李建中早早的就把李林洋叫起床，開著大貨卡往老家趕。
李林洋出生之前，爺爺奶奶就去世了, 所以他腦海裡根本就沒有關於爺爺奶奶的記憶, 甚至沒有跟父親回過幾趟老家。
只知道老家就在信陵縣下面的河柳鄉。
直到後世, 李林洋才斷斷續續的從母親王新慧口中得知一些資訊。
父親李建中跟他的哥哥有著很大的矛盾，鬧得不可開交，最後斷絕親情關係，可以說是老死不相往來。
再問細節，王新慧也不清楚，因為這都是她結婚之前的事情。
夜色朦朧，大貨車停下的時候，李林洋不知道這是哪裡，悶頭拎著祭祀物品，跟李建中下了車。
兩個人走進旁邊的一塊田地，深一腳淺一腳的步行將近二十多米，來到兩個連著的土墳包前面。
藉著星光，李林洋能清楚的看到墳包上面有一些枯草。
李建中先是將枯草清理了一番，然後在兩個墳包中間找到一個位置，擺放幾個陶瓷碗，有盛米的，有盛肉的。
然後，又在前面放了幾個蘋果和一掛香蕉，還有一瓶老酒。
啪！
李建中跪在墳前，用打火機點燃黃紙和冥幣。
趁著火光，李林洋這個時候才發現父親已經淚目，兩行清淚正順著臉龐無聲的流淌。
“洋洋，跪下，給你爺爺奶奶磕幾個頭。”
李林洋聞言，連忙跪下跟著李建中一起磕頭。
“爹，娘，我又過來看你們了！
過年了，給你們送點錢花花，你們辛苦了一輩子，在下面別省錢，我多燒點！
今年，我把你們的孫子洋洋也領了過來……”
李建中一邊往火堆上面放黃紙、冥幣，一邊低沉著嗓音絮絮叨叨的說道。
“年前的時候，兒子碰到一個坎，差點邁不過去。
我當時就想，實在闖不過去這一關，就去下面孝敬你們二老，結果夢裡就被你們訓斥了一頓。
是啊，我是家裡的頂樑柱，怎麼能垮掉呢？
新慧從來沒有說過怨言，倆孩子也都懂事。
還有，你們的孫子很爭氣，若不是洋洋，這道坎沒那麼容易過去……”
李林洋跪在一旁，心中越聽越驚，原來父親的內心一直在做掙扎。
“唉，有時候我也後悔，當初要是早點退伍，你們也不會那麼早離開。
我哥，呸，李建民那個混蛋，簡直豬狗不如！
他就是白眼狼，喪盡天良！”
說到這裡，李建中扭頭對李林洋說道，“洋洋，你找地方把鞭炮放了。”
“好的！”
李林洋明白父親的意思，接下來的話不方便，這是要把自己給支開。
他這一刻才發現，自己從來沒有真正的瞭解過父親，對他的過往幾乎一無所知。
嘭嘭嘭……
噼裡啪啦……
一陣鞭炮聲響起，打破了田野裡的寧靜。
黎明之前，特別黑暗。
李林洋出神的望著東方的天空，不知道朝陽什麼時候才能升起。
耳邊雖然還能聽到父親跪在那裡訴說，但是卻聽不清一個字眼。
很快，鞭炮聲戛然而止，四周又恢復了寧靜。
“來，洋洋，再給你爺爺、奶奶磕兩個頭！”
……
回家的路上，李建中異常的沉默，李林洋也不知道從何問起。
“洋洋，我知道你現在很好奇。
我以前燒紙都是自己過來，現在突然發現你長大了，所以才想著讓你跟過來，給你爺爺奶奶磕個頭。”
最終，還是李建中率先打破了寂靜，他澹然的開口說道。
“其實也沒有什麼血海深仇，就是李建民不孝順，我這一輩子都不能原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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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都是老一輩的事情，你知道了也沒什麼用，所以你以後也不用過問！”
李建中最終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李林洋只能似懂非懂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