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日,城中流傳著一句話。
起初沒有人在意,可不知為什麼,說的人越來越多,以至於最後竟然滿城皆知。
蜀中一向鍾靈毓秀,人傑地靈,就像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一樣,這樣的書中上天嫉妒,特降大旱罰蜀。
人間天子心懷萬民,不舍人間受苦,特派太子入蜀,上天感其真心,收回懲罰,將於十日後降雨半月。
沉千雪聽到這個流言的時候,正在給城內流離街頭的婦孺發衣物和被褥。
這件事她早就知道,所以並不像身邊的許聽瀾那樣滿臉不可置信。
“沉千雪,你說這個流言是誰放出來的啊?”他湊近沉千雪,低聲問道。
“我怎麼知道?”
“你跟顧庭軒的關係,他要是做點什麼,能不告訴你?”許聽瀾冷哼一聲,“你就是不想告訴我。”
沉千雪站起身,白了他一眼:“知道你還問?”
許聽瀾碰了個硬釘子,剛想回嗆,可不知想起了什麼,面色又緩和下來。
“不說就不說,我就看他到時候下不下來怎麼收場?”他輕輕哼了一聲,繼續手上的工作。
城中情況已經大有好轉,縈繞在每個人心頭的陰影也澹了不少。
哪怕是露宿街道,人們的臉上也又了很多笑容,街上也有不少孩子嬉笑著跑來跑去。
一個中年婦人,懷裡抱著一個七八歲的男孩,感恩戴德地接過許聽瀾遞過來的厚衣物。又看了看不遠處的沉千雪,猶豫著開口。
“這位少爺,您是才來的吧?這位小姐真是仙女下凡啊,在蜀中已經待了快一個月了,您要是想追求她,可不能這樣。”
那婦人靠近許聽瀾,低聲道:“我悄悄告訴你啊,這位小姐身邊經常跟著的,就有兩個容貌不輸你的公子呢,聽說其中一個還是太子呢,你要是想贏,可得溫柔點呢。”
“大嬸,您可別會說,我不……不喜歡。”
那婦人曬然一笑:“少爺,那就是小婦人眼拙,看錯了,我就是給您提個醒呢,您且當一聽吧。”
沉千雪隱隱約約好像聽見他們在談論自己,轉頭看去。
許聽瀾不自然地輕咳了一聲,趕緊把手中的衣物又塞了一件給這婦人:“天氣冷了,孩子可要保暖呢。”
見沉千雪再次轉過頭,他低聲道:“我知道了,謝謝大嬸。”
顧庭軒一連幾日都沒有好好的和沉千雪說過話。
許聽瀾就像狗皮膏藥一樣,走一步跟一步,哪怕沉千雪完全不理他,他也樂呵呵的跟在身後,絲毫不介意。
就像今日,顧庭軒和李謹毅迎面走了過來,四人在花園打了個照面。
李謹毅眼珠一轉,攬著許聽瀾的肩,讓他去前廳一起喝酒。
許聽瀾看了看沉千雪,剛想出聲拒絕,卻被李謹毅不由分說的拉走了。
花園中,只剩顧庭軒和沉千雪二人相對而立。
沉千雪低垂著眼睛看向地面,沒有開口的意思。
顧庭軒向她走近了一步,開口道:“你聽說那個留言了嗎?”
沉千雪聞言,這才抬起了頭,“是十日後的那個嗎?我聽說了。”
“嗯,十日後,我想舉辦一個祈雨儀式,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嗎?”
沉千雪堅定地搖了搖頭,“殿下乃大齊儲君,祈雨一事,意在增加太子威望,於情於理,我去都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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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她毫不猶豫地拒絕,顧庭軒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你還在為陸展顏的事情生氣?”
沉千雪輕笑一聲,沒有回答,反問道:“太子殿下,我跟林長老約好了現在要去書院送藥材,我可以先走嗎?”
顧庭軒見她明顯不想與自己多待的樣子,心中也有些微微生氣。
“去吧。”
沉千雪行禮告辭,也沒有去前廳找許聽瀾,而是帶著兩名閣中門人去了書院。
李謹毅並沒有真的拉著許聽瀾去喝酒,實際上,他跟許聽瀾也並沒有那麼多話要說。
二人大眼瞪小眼,在前廳瞪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李謹毅便以城中還有事為由,率先起身離開。
許聽瀾冷哼一聲,也站起身來去找沉千雪。
然而,沉千雪早已不在花園中。
他詢問了格閣中的下人,才知道沉千雪與顧庭軒沒說幾句話,便早已離開。
今日天氣不算太好,雲層厚重,太陽偶爾會鑽到雲層中,還伴有不小的風。
顧庭軒仔細檢查了城中流民的住宿情況。
十月的天氣,晚上的氣溫很低。
顧庭軒命人將流落在街頭的流民們,全都安置到空著的客棧或者無人的宅子中。
陳放正在給流民發禦寒的衣服,見顧庭軒走來,將衣服遞給一旁的下人,迎著顧庭軒走去。
顧庭軒點點頭,手指輕指,示意下人將衣物都給他。
那人看了一眼陳放,陳放衝他點點頭,那人便將懷中的衣物全都給了顧庭軒。
顧庭軒將手裡的衣物分發給安置好的流民,陳放看著他的動作,眸中有光一閃而過。
流民們見太子竟然親力親為,全都說著恭維的話,對他感恩戴德。
顧庭軒心中有事,發完衣服對流民安撫一番後,便離開了。
“堂主”,剛才的門人看著陳放,欲言又止,“這些衣服…”
陳放嘆了口氣,“與他們無關,將那些衣服拿進來給他們換了吧。”
自從與顧廷軒在花園不歡而散之後,沉千雪一連幾日都沒有再見過他。
想必他院中藏有千嬌百媚的陸展顏,對她也不過轉頭就忘而已。
這日,她正在給小糰子餵飯,李謹毅和朔風風風火火衝了進來。
沉千雪自從來到蜀中,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朔風了。
但此刻,他臉上的焦急一覽無餘
“出什麼事了?表哥,朔風大哥?”
李錦毅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快!嬌嬌,太子殿下他……”
沉千雪的心勐地一顫,“他怎麼了?”
朔風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強忍懼意,“太子好像好像染上瘟疫了。”
“你說什麼?”沉千雪手中的瓷碗應聲而落,“他現在在哪裡?快帶我去。”
李謹毅和朔風趕緊在前帶路,沉千雪將小糰子交給丫鬟,匆匆跟著他們往外走。
在門口遇見了許聽瀾,許聽瀾問明情況後,卻一把抓住了沉千雪的胳膊。
“你去了能如何?萬一你再感染怎麼辦?”
朔風焦急地看向李謹毅,太子迷迷湖湖中可一直在叫沉小姐的名字,可他又不能與許聽瀾衝突,只能無助地看向李謹毅。
然而李錦毅卻有些猶豫起來,如果嬌嬌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該怎麼辦?
“你鬆開我!”
沉千雪一把甩開許天瀾的手,“我要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