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米善學住處吃飯時,氣氛有那麼點不自然。
這是阿羞自打離家出走以後,米善學首次見到方嚴的長輩,本來他還想端端架子。
可是見面後,老米才知道方嚴口中的‘三姨’,竟然是起點的嚴總......
雖然在工作上老米和嚴玉容沒有隸屬關係,但怎麼說後者也算是他的領導。
不是說米善學怕嚴玉容,但有了‘同事’這層關係,再說那些早已準備好的一肚子牢騷,總覺得太過怪異。
反倒是和嚴玉容初次見面的阿羞,表現的自然多了。
方嚴剛介紹完,阿羞就親暱的搭上了話:“三姨,我一早就聽阿嚴說起過您。他說小時候你最疼他了,每次在外公家闖了禍,都是你替他求情。
沒想到,您這麼年輕呀。”
這些話,方嚴還真沒和阿羞講過。
阿羞是從林鹿溪嘴裡聽說的,嚴玉容雖是長輩,但只比方嚴大了七八歲,小時候小鹿和方嚴去外公家,大多都是‘三姨’帶著他們玩。
嚴玉容當然知道阿羞的話裡有恭維的成分,但後者得體的應對,還是讓嚴玉容生出了幾分親近。
“大姐在電話裡把你說的天下少有.......”
嚴玉容笑著拉住阿羞的手,轉頭看了方嚴一眼才又繼續對阿羞道:“今天一見,大姐誇的還是保守了啊。”
她口中的‘大姐’,自然是方嚴的媽媽,阿羞的婆婆。
“三姨,哪兒有呀,媽媽就是太寵我們了,我毛病也不少的。”
阿羞小小謙虛了一下。
又是‘三姨’,又是‘媽媽’,阿羞全部改了口,站在一旁的老米有些吃味。
方嚴察覺,主動走了過去:“爸,昨晚我狀態不好,沒盡興。今晚咱爺倆再喝點?”
比起早上,這聲‘爸’喊的自然多了。
“去端菜吧。”
米善學從酒櫃裡拿出一瓶酒,邊吩咐方嚴去廚房端菜邊都囔道:“菜燒好了,在鍋裡溫著呢。為了等你們,我和阿羞都還沒吃呢。”
最後這句,能聽出還有點情緒。
不過這股情緒和生氣沒多大關係,更像是刻意擺出的長輩架子。
那聲‘爸’的確安撫了老米。
‘我女兒喊別人爸媽,但我也多了個兒子不是麼.......’
晚飯過後,方嚴和阿羞一起送嚴玉容離開。
隨後兩人也沒急著上樓,牽著手在小區內熘達起來。
“今天工作還順利麼?”阿羞仰著小臉問道。
“還好。”方嚴笑著回道。
“三姨剛才誇我給你挑的這套西裝呢。”
“是啊,今天在公司迷倒一大群小姑娘。”
這話明顯是開玩笑,阿羞撇嘴笑了笑。
兩人路過小區內的燈光球場,一群大概是中學生的孩子正在裡邊打球,方嚴不由多看了兩眼。
“你想玩呀?”阿羞善解人意道。
“呵呵~”
方嚴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西褲皮鞋,遺憾道:“這身裝備也不行啊。”
“你去吧,我去門口的商場給你買雙運動鞋。”
“好!”
方嚴脫下外套就跑進了球場:“加個人唄.......”
阿羞聽小鹿講過,方嚴中學時愛好還挺多的,漫畫、電動、籃球、摩托.......
可阿羞從認識他開始,就沒看到過方嚴玩那些東西。
阿羞仔細回憶了一下,方嚴大一時的精力主要放在設計學院事業部,後來是忙活和她合作的書,再往後就是忙起點的事情了。
而大三大四時期,方嚴一心撲在了善巧在川北的工程上。
現在剛剛畢業,他又要開始新一輪的忙碌了。
這一兩年,阿羞從小鹿嘴裡聽過太多關於方嚴的事了,雖然現在還能找到一點點小鹿描述的模樣,可聽來曾經的方嚴和阿羞見到方嚴差別很大。
好像大學開學是一個分水嶺。
阿羞身邊的男同學,或者愛玩電腦、或者痴迷二次元。
唯獨沒見過方嚴痛痛快快的玩過什麼......
阿羞有點心疼,所以看到方嚴像個孩子似的跑進球場時,她也跟著開心起來。
十來分鐘後,阿羞拎著一雙新買的運動鞋返回球場。
“我的!”
遠遠的,阿羞看到了燈光下高高躍起爭搶籃板的身影和他的喊聲。
皮鞋早就被丟到了籃架後方。
阿羞笑容更盛,不由加緊了腳步。
可她人還沒到,手機卻先響了。
“喂~小艾。”
本來阿羞想把鞋子先給了方嚴再接電話,不過看到來電的是艾琳,阿羞還是先接通了。
“喂~阿羞~”
“怎麼樣?今天第一天上班感覺如何?”
“挺好的.......我今天被安排到行政部實習了,過了實習期後再轉去編輯部。”
艾琳猶猶豫豫道。
“怎麼了,有話就講呀?是不是遇到什麼難處了?”
阿羞關切道。
“我......我......和我同租的同事叫李芳,今天,方嚴來公司了,你知道吧?”
吞吞吐吐的艾琳,讓阿羞更奇怪了:“我知道呀,到底怎麼了,你直接說呀?”
“今天.......”
今天第一天上班的艾琳,和同事還不熟悉,所以今天一早幾名同事圍在一起眉飛色舞八卦的時候,她也沒好意思湊過去打聽發生了什麼。
直到上午九點,方嚴出現在公司之後,艾琳才明白剛才那幾名同事是在議論‘神秘的老闆’。
這讓艾琳還悄悄生出一股‘我和老闆娘關係不一般’的優越感。
不過她也不會傻到主動把這層關係講出來。
試想同事知道身邊某人是老闆安插進來的人,很容易被大家‘客氣的孤立’。
晚上,她回到租住的地方,同租的小李一臉不高興。
為了拉近和同事的關係,艾琳主動詢問小李發生了什麼。
小李也是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學生,沒什麼心機,直接把白天發生的事告訴了艾琳。
甚至還把她自己躲在遠處看到小柳解領釦的一幕,都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艾琳暗自覺得好笑。
她也是成年人了,知道現實的社會很功利,有些自覺有資本的年輕女孩想走捷徑,非常正常。
燈紅酒綠的魔都,年輕漂亮的女孩找個比自己大上幾十歲老闆的桉例,俯首皆是。
更別說年輕、自然條件也差的方嚴了,吸引某些別有用心的女生也不奇怪。
剛開始,艾琳沒當回事,直到最後她聽小李說:“林總讓咱們行政部給方總陪一個專職助理,小柳聽說了,直接在辦公室講‘方總說我很細心,讓我以後多跟著他學東西。’
部長就真的選了她!”
小柳講的那些話,誰都不知道真假,並且也沒辦法向方嚴求證真假。
如果是真的,部長選她做助理也算是投方嚴所好。
就算是假的,也不算得罪方嚴。
理解了其中的邏輯,艾琳這才有些擔心起來。
晚上躺在床上輾轉半天,最終她還是把這個情況告訴了阿羞。
阿羞坐在球場邊的長椅上,一直拎在手裡的運動鞋也不想給方嚴了。
不遠處,方嚴剛剛後仰投進一個,隨即對阿羞做了一個耍帥的動作。
阿羞回給方嚴一個溫柔笑容,繼續對電話哪頭的艾琳講道:“小艾,我知道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這天晚上,阿羞表現的一切正常,甚至沒有詢問方嚴一句。
但這不代表阿羞心裡沒有一點芥蒂。
小李不知道小柳進入辦公室後,發生過什麼,所以她帶著情緒的講述中,不免增添了一些自己腦補的內容。
這些內容,在艾琳的轉述過程中,又加入了她的一些‘合理分析’。
反正阿羞最後聽到的,和真實狀況已經有了相當程度的偏離。
第二天,兩人返回吳都。
白天,嚴玉芳在家的時候,還是一片風光霽月、和和睦睦。
但是當她離開以後,阿羞就拉了臉。
然後趁著方嚴洗澡的工夫,阿羞拉著小鹿進了臥室,把她所知變了形的‘實情’,又添油加醋講給了小鹿。
小鹿這脾氣,稍一撩撥就爆炸。
當場就扯下電腦上的鍵盤丟在了地上,口口聲聲一會要讓方嚴跪鍵盤。
可短短十來秒後,小鹿覺得不對勁了。
“阿羞,既然你昨晚就知道了,為什麼昨天你不收拾他?還非要等到回了家告訴我?”
小鹿狐疑的打量著阿羞。
“這事,你有知情權呀。”
阿羞耷著眼皮,一臉澹定。
被坑的次數多了,小鹿終歸有了記性。
“你......你是想拿我當槍使吧?你是不是想讓我一會狠狠罵他一頓,然後你再跳出來勸架。這樣我做了惡人,讓他得了教訓,還能維持你的溫柔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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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鹿一語中的......
“咳咳~”
阿羞趕忙用咳嗽遮掩了一下。
現在小鹿越來越不好坑了.......
“要教訓他可以,但我們倆一起。”
小鹿翻著白眼,把地上的鍵盤收了起來。
“好吧.......”既然被識破了,阿羞也不再裝了。
畢竟,收拾方嚴才是第一要務。
......
方嚴裹著浴巾邊擦頭髮邊走進了臥室。
小鹿和阿羞並排坐在床沿上,各自一臉嚴肅.......
“你倆排排坐,分果果呢?”方嚴不由好笑道。
“嚴肅點!別嬉皮笑臉的!”
小鹿虎著臉呵斥道。
“.......”方嚴迷茫了。
小鹿側頭看了阿羞一眼,似乎是在說‘該你了.......’
“我問你,小柳是怎麼回事?”果然,阿羞開口了。
“小柳......是誰?”方嚴擦頭的動作頓住了。
他是真不記得了。
“別裝了,我們都知道了!坦白從寬!”
小鹿話音剛落,阿羞的話也趕了過來:“兩個還不夠?你還想撩多少人?小柳比我漂亮麼?”
“......”方嚴。
“肯定沒!”身處同一戰線,小鹿接著阿羞的話茬道。
“小柳比我懂事?”阿羞語速越來越快。
“肯定沒!”小鹿繼續一唱一和。
“小柳比我善良?”
“肯定沒!”
“小柳比我乖?”
“肯定沒!”
“小柳比小鹿騷?”
“肯定沒!.......
誒?不對吶!和你比的時候,都是善良、懂事、漂亮!怎麼到我這成騷了!”
“那你還有別的特點麼?”
“米大想!”
得,共同的敵人還沒懲罰,就先內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