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辯論賽熱熱鬧鬧，張明洋這邊也沒閒下來。
他本來在後臺優哉遊哉地划水，結果領導突然找上門，說電視臺過來採訪，詢問他是否能去一趟。
不管出於何種考慮，張明洋都沒有不去的道理。
不僅可以賣領導一個面子，同樣還能藉著電視臺宣傳一下自己的清戀。
後來那些網際網路公司的老總和以前傳統行業的老總有一個很大的區別。
那就是他們會經常出現在公開媒體上製造話題。
以前的那些老闆別說出現在媒體上，他們恨不得直接躲起來，最好一個認識他的人都沒有，好讓自己悶聲發大財。
張明洋走到臺前，好多媒體已經在這裡等候多時。
比起今天的辯論賽，他們明顯對眼前這個十八歲的幕後老闆更感興趣。
不管是年齡，還是他現在的創業成就，都是絕對能炒熱的話題。
“放心，他們發新聞前我們會幫忙稽核的。”領導拍拍張明洋的肩膀安慰道。
他主要是怕張明洋一會兒在面對媒體的時候會緊張。
就算他再厲害，也應該是第一次站在這麼多攝像頭前面，肯定很不自在。
張明洋聽出領導話語中的含義。
你隨便說，最後發什麼內容我們把關。
黑，太黑了！
張明洋本來還想給番茄小視頻打打廣告，也不知道這些廣告到最後有多少是能播出的。
他很想說，不用稽核，想報到什麼都行，他要的就是這種緊張刺激的感覺。
但領導也是好心。
不管是出於對官方形象的維護，還是柳老的提點，他都對張明洋照顧有加。
一路上提醒他各種注意事項，告訴他如果遇見不想說的問題，可以直接拒絕回答。
第一個接受採訪的肯定是領導。
說的也都是一些及其有水平的官話。
等到張明洋這邊，他能明顯感覺到媒體朋友們的眼睛都跟著亮起來，他們都對眼前大學生模樣的老闆非常感興趣。
張明洋在他們面前站好，心裡模擬著各種他們有可能問的話題。
甚至連什麼類似於“你是不是走後門了”或者“能否透露一下你的家境”之類的問題都想到了。
不過這到底是一個極為正式的場合，下面的記者也沒問什麼八卦問題。
“請問你是在什麼情況下決定創業？”
“學校支援......”
“為什麼會選擇以直播的形式展現辯論賽？”
“感謝官方給我這個機會......”
“有什麼想對大學生創業群體說的話？”
“不忘初心，砥礪前行......”
......
問來問去都是些無聊的問題，張明洋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每句話裡都把番茄小視頻帶上。
希望等他們稽核的時候，不要把他打出來的廣告全部剪掉。
他這邊說的無聊，但那邊領導看他的眼神卻越發欣賞。
大概是覺得他每一句都說到了點子上，正符合他的心意。
他以為眼前的年輕人會緊張，結果他不僅不緊張，還能在記者面前侃侃而談。
張明洋也不容易，別人問他為什麼成功，他都說是學校幫助，官方支援，自己只是一粒幸運的塵埃，換別人來也一樣成功。
別問，問就是和他本人沒關係，全都感謝上面的提攜。
他感覺等回臨江，程乾都應該好好謝謝他，自己這次可是給臨江工業大學掙足了面子。
採訪並未持續多久，因為那邊的辯論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各個媒體還得趕過去給比賽拍幾張照片。
好不容易一個出名的機會，結果就這麼幾分鐘就結束了，張明洋有些意猶未盡。
也不知道到時候在電視上，他的鏡頭能出現幾秒鐘。
別的不談，番茄小視頻這個名字能在電視上出現一次就算勝利。
經過這次採訪，張明洋覺得未來有必要提升一下自己的知名度。
比如向馬老師學習，到處吹吹牛講講課什麼的，然後說自己一直以來的夢想就是辦一所大學......
小插曲過後，張明洋又跑回後臺歇著，辯論賽也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不得不說，能走到決賽的隊伍，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一來一回間，比賽格外精彩。
直播間裡的熱度也在節節攀升。
第一場辯論賽很快結束。
在張明洋這個外行人看來，雙方不分上下。
白半夏幾人表現的非常優秀，看不出任何破綻。
不過既然是比賽，總要有個輸贏。
等評委給出比分，白半夏的隊伍以0.2分的優勢取得勝利，提前鎖定這屆辯論賽的第三名，同樣也是臨江大學這幾年的最好成績。
今年出了個第三，也不知道未來多少年才能打破。
他們能取得今天的成績，和這段時間的努力脫不開關係。
至於為什麼這麼努力？
還不是因為其中有兩個人把談戀愛的勁頭全都用在辯論賽上。
張明洋覺得這兩人可真有意思。
哪有像他們一樣把辯論賽當成談戀愛一樣看待的。
他倒是好奇，等辯論賽結束，這兩人又會以什麼身份繼續相處。
提前備戰2012年的辯論賽？
得到第一場比賽的結果後，張明洋對冠軍爭奪戰興致缺缺。
不過他還是強打起精神，儘量不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畢竟還要從決賽上找話題呢。
把辯論賽最後一波流量紅利吃進去。
截止到目前，為了給番茄小視頻造勢，張明洋一直都在燒錢。
上次掙錢還是《夏至來電》的超前點播。
距離短影片時代還有一段時間，他也只能暫時“負重前行”。
自從大方向改革後，普通人一共有四次逆天改命的機會。
八十年代倒賣小商品，九十年代做進出口貿易，零零年代進軍房地產，一零年代投身網際網路。
張明洋只恨自己生的太晚，留給自己的只剩下最後一個風口。
他敢於在一個未知的專案上燒錢，其根本原因便是他知道這條路是一定正確的。
當正方四辯做完總結，辯論賽也終於落下帷幕。
誰獲得冠軍張明洋並不在意。
他更在意如何在這場辯論賽上找話題。
選手們的戰鬥結束瀟灑離場，但他們的戰鬥還再繼續。
......
“咱們送這個真的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沒看姥爺最近對這東西越來越感興趣了嗎？”
張明洋和夏星若站在衚衕前。
他們手中拿著禮物，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新婚夫妻，今天回門呢。
辯論賽結束，張明洋和夏星若也到了返回臨江的時間。
在離開前，他們特意來到四合院和姥爺姥姥告別。
空手來了好幾次，這次張明洋終於沒再空手來。
缺席的見面禮也在今天補上。
一開始張明洋還在犯愁送什麼，畢竟柳文賦德高望重，什麼沒見過，家裡也基本什麼都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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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經過這幾天的觀察，他很快便確定最合適的禮物。
不過夏星若對此很是懷疑，認為這好像不是什麼合適的禮物。
而且這禮物實在太貴重，也不知道姥爺會不會收。
“但是他們拿到了也不會用啊。”夏星若擔憂道。
張明洋則毫不在意。
“沒事，這不是有小姨呢嗎，讓她教。”
也就是柳書禾今天不在這，不然肯定得和張明洋拼命，這是給她攬的什麼破活。
曠工這麼多天的她終於回去上班，今天只有張明洋和夏星若兩個人。
兩人說話的功夫便走到門前，剛一接近，便聞到從小院裡傳出的香味。
知道兩人明天要走，顧秋憐一早就開始準備各種夏星若愛吃的東西。
“姥姥姥爺，我們來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小院的門虛掩著，張明洋推門而入，柳文賦也起身迎接他們。
第一次是被柳書禾突然拽過來的，完全不像是見長輩的架勢。
如今他們手裡拿著禮物，終於有那麼點意思。
“你看，來就來，還帶什麼禮物啊。”
這是大多數長輩會說的話。
唯一不同的是，其他長輩說完後大概還要客套一下，推脫一下，說自己不要。
柳文賦則毫不客氣地把張明洋手中的紙袋接過去。
“你買的這是什麼啊？人家女婿上門拎的禮物都大紅大紫的，你怎麼還弄了個白色的紙袋。”
嘴上雖然嫌棄，但從柳文賦的表情能看出來，他還是很開心。
“開啟看看就知道了。”張明洋說道。
“還是我來吧！”
夏星若見姥爺沒等把紙袋放在桌子上就要開啟，連忙出聲阻止。
這裡面放著的東西可經不起這麼折騰。
她接過紙袋，從裡面拿出兩個小盒子放在桌子上。
盒子和紙袋一樣樸素，除了一個被啃掉一口的蘋果圖桉外，什麼都沒有。
是的，張明洋直接買了兩臺蘋果手機。
自從前幾天知道自己孫女拍的電視劇只能在網上看，柳文賦就對這新鮮玩意格外感興趣。
只可惜他自己用的還是老款翻蓋手機，並不能上網。
張明洋注意到了這件事，投其所好，直接拿下兩臺蘋果手機送給二老。
至於會不會用？
這和他完全沒關係，就像他剛才說的那樣，讓柳書禾來教就好了。
這女人坑自己那麼多次，他也坑她一次，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可以預見的未來是，柳文賦接下來可能會經常給女兒打電話，或者讓她回家，問她這個怎麼用，那個怎麼用。
夏星若把盒子放好後先開啟其中一個給姥爺展示。
盒子剛一開啟，柳文賦的目光馬上便被吸引。
他難以置信地問道：“送我的？”
“當然。”張明洋點點頭：“卡什麼的都已經把你們裝好了，怎麼用就問我小姨吧。”
他還沒忘把柳書禾繞進來。
“不用問她，我會用，這幾天我都和隔壁老黃頭學了，他也有一個。”
說完，柳文賦把手機從盒子裡取出來，不用人指導便找到開機鍵。
張明洋有些意外，完全沒想到這老頭年紀這麼大，行動力還如此之強。
隔壁姓黃的那位也是個神人。
不僅能在這麼大的京城找到夏星若的宣傳立牌，甚至還會使用智能手機。
“有了這個是不是就能看若若拍的電視劇了？”
拿到手機後，柳文賦第一時間關心是這件事。
“卡里的流量不多，只能看看新聞什麼的，要看影片還得讓小姨幫你拉根網線過來。”
張明洋再次提到柳書禾。
總之就是不給這女人找麻煩，他心裡不舒服。
“沒事，隔壁老黃頭家有網，我去他家。”
神奇的隔壁老黃。
“怎麼還在外面呢，快洗洗手進來吃飯吧。”顧秋憐出來提醒道。
“你站那，我給你拍一張照片。”柳文賦已經玩的不亦樂乎。
“趕緊把孩子手機還回去，馬上吃飯了，拍什麼照片啊。”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身體卻老實配合。
“這是張明洋送咱們的。”拍完照柳文賦看著手機螢幕感嘆道：“是比我那破手機清晰多了。”
“送你的？”顧秋憐語氣驚訝。
張明洋從桌子上拿起另一個盒子。
“姥姥，這個是給你的。”
顧秋憐快走幾步，小心翼翼地從張明洋手中接過盒子，生怕磕了碰了。
“很貴的吧！”
她對手機的興趣沒有那麼大，比起新奇，她更在意價格。
不管小的多有錢，做長輩的總是不想讓他們花太多錢。
尤其是從那個年代走來的人，不論後來到了什麼地位，擁有何種財富，艱苦樸素都牢牢地刻在他們的骨子裡。
柳文賦興奮過頭，一時間也忘了價格的事情。
在老伴的提醒下才想起來。
他們早已接受張明洋孫女婿的身份。
就算真要送禮，拿點水果點心什麼的意思意思就可以，完全不需要這麼破費。
“沒事，這東西多少錢，你姥爺我給你們報銷。”
張明洋哪敢讓柳文賦報銷，不然這東西不就白送了？
他連忙拒絕，說這都是自己的一片心意。
“收著吧，不然我們下次可什麼都不敢買了。”夏星若也在一旁幫腔。
幾番拒絕後，柳文賦還是堅持要報銷。
“這事一會兒再說，先吃飯，我都餓了。”張明洋只好轉移話題。
“是啊，先去吃飯，一會兒菜該涼了。”
顧秋憐放下手機，連忙招呼幾人進去。
柳文賦倒是愛不釋手，直接帶著手機進屋。
張明洋走在最後面，好似邀功般和身旁的若若姐說：“你看我說什麼來著，他們肯定喜歡，尤其是姥爺。”
見學弟這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夏星若也沒忍住，跟著笑起來。
自己喜歡的人總是有很多新奇的想法。
體現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就像這次，別人家的姑爺上門都是送煙送酒，結果他別出心裁，直接送個老人根本不會用的手機。
沒想到竟然還送對了。
幾人坐在飯桌前，即使是吃飯的時候，柳文賦也沒放下手機。
自從那天晚上和張明洋喝完酒，他就再也沒提過喝酒的事情。
不過老頭嘴上不服輸，只說這酒太珍貴，喝一次就行，不能天天喝。
“這就是你們公司做出來的？”柳文賦好奇地問道。
“對，你只要開啟就能看到新聞。”
在幾款軟體中，張明洋先把老少皆宜的每日資訊放在老頭的手機裡。
也算是讓柳文賦對他正在做的事情有個初步的概念。
總不能放清戀吧。
難道讓老大爺六十多歲還去網戀？
就是老大爺同意，老太太也不能同意啊！
“快別玩了，先吃飯。”顧秋憐提醒道。
“知道，知道，我正好看到一個食物相剋的新聞，我可得好好看看。”
“那個，姥爺，網上的資訊也不能全信。”
出現了，老年人上網最大的敵人，營銷號。
“明白，老黃和我說過，網上有很多假新聞。”
“這位黃爺爺還挺厲害的。”
“你看著，我馬上就能比他厲害！”
......
吃完飯，夏星若在廚房幫忙收拾碗快。
不知不覺間到了分別的日子，心裡多少還是會有些不捨。
張明洋陪著柳文賦坐在院子裡，在柳書禾沒回來的這段時間裡，他打算暫時充當教老頭使用手機的角色。
“你和我來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結果柳文賦完全沒問手機的事情，而是拍拍張明洋的肩膀，叫他跟著一起走。
姥爺的語氣十分嚴肅，看起來好像要說什麼大事一樣。
張明洋不禁莞爾，在心裡默默說道，該來的總算來了嗎？
他們明天就要離開京城，估計柳文賦是想抓住今天的機會和他說一下心裡話。
比如“照顧好若若”、“我們只有這一個孫女”、“不要欺負她”之類的。
長輩總喜歡做這些事情。
張明洋跟著柳文賦進入其中一個房間。
在這裡待的這幾天，他還從來都沒往這邊來過。
剛一進來，他便被屋內的陳設震驚到了。
房間的正中間擺放著一張辦公桌，除了桌子外，房間的四面八方全部都是書櫃。
書櫃裡整整齊齊擺滿各種各樣的書，不僅書櫃裡有書，就連地上和桌子上也到處都是書，儼然一副小型圖書館的模樣。
張明洋在心裡感嘆，怪不得夏星若會喜歡寫小說，原來是從小薰陶。
在他看來，當時在若若姐房間中見到的書櫃已經夠大了。
但和這裡比起來完全是小巫見大巫。
“坐吧。”柳文賦給他拿來一把椅子。
他乖乖坐下，鼻尖縈繞著的全部大都是好聞的墨香，這大概就是傳說中書的味道。
張明洋不知道書中是否真夠黃金屋，但他感覺這一屋子的收藏，肯定價值不菲。
“有些話不好意思當著他們的面說......”
柳文賦開口說道，突如其來的正經讓張明洋有些不適應。
“小禾把你和若若的事情都說給我聽了，謝謝你。”
邊說著，他甚至準備起身給眼前的年輕人鞠躬。
張明洋哪受得起這個，連忙起身把柳文賦扶起來。
“不用謝我，若若同樣也幫了我很多。”
如此場景，倒讓張明洋也沒了開玩笑的心情，說不出什麼俏皮話緩解氣氛。
他不知道柳書禾具體說了什麼事情，仔細想來，大概和當初在若若姐家發生的事情有關吧。
“若若眼光不錯，你是個好孩子。”
這麼多天以來，這還是柳文賦第一次誇他。
張明洋沉默地站在原地，沒敢去接這句話。
這微小的反應並未引起柳文賦的注意，他繼續說道：“老了我才想明白，我其實一直都沒當好一個父親，以前我總是喜歡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孩子身上，但孩子也有他們自己的生活，不是沿著我們定好的路往前走就能過好一生。”
聽到這些話，張明洋十分意外。
他完全無法想象，這些話竟然會是從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口中說出來。
像他們這個年紀的人往往都無比固執，永遠堅持自己的想法絕不改變，所有和自己想法相違背都是錯誤的。
看來柳書禾不結婚不談戀愛這件事，對這位老父親觸動很深。
甚至讓他開始反思自己以前做的事情是否正確。
“我那大女兒最像我，倒是把我這一套學去了。”柳文賦苦笑道。
“你們也都是為孩子著想。”張明洋難得安慰一句。
他也明白什麼話是不好當著孩子面說的了。
柳文賦聞言搖搖頭。
“這些年我想了很多，我們從一開始就錯了，可惜錯誤無法挽回。”
張明洋如今也不知道說什麼，默默聽著這位老父親的傾訴。
過去他是不耐煩聽這些話的。
但他現在也是馬上就要當父親的人，偶爾也會想，自己會成為一位什麼樣的父親，他真的能扮演好一個父親的身份嗎？
“抱歉，說的有點多。”柳文賦也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
他伸手搓搓臉，拉來一把椅子坐到張明洋面前。
“我把你單獨叫過來主要就是兩件事，其中第一件事當然是感謝你，感謝你支援若若，讓她有勇氣追求自己想要的。”
柳文賦整理好情緒後，有條理地說道。
“至於第二件事，主要是想談談你在臨江的公司。”
此話一出，張明洋一下子就精神起來。
他當然不會質疑，一個剛學會使用智能手機的老人，如何指導網際網路公司。
既然柳文賦這麼說了，那就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臨江那邊的事情我瞭解的不多，但我知道你可能遇到了點麻煩，姥爺沒別的能幫你，但我在那也有幾個朋友，我們這些老家夥也還能活動活動......”
“姥爺你不用擔心，我自己能解決的。”
張明洋假裝毫不在意，實則心裡則因為這幾句話而掀起驚濤駭浪。
雖然他們全程沒提到人名，但當柳文賦說他遇到麻煩的時候，具體指誰不言而喻。
在臨江，現在也只有那一個人能給他造成麻煩。
他只是意外，自己從來沒和任何人說過他和許墨的事情，而且許墨表面上還是他的投資人。
眼前的柳文賦又是如何看出這一層關係的？
“我知道你很厲害，比任何同齡人都厲害，但總有些事情，是需要長輩去做的。”柳文賦按住張明洋，示意他先不要著急。
“你也不用有什麼心理負擔，就算你以後沒和若若在一起，我也一樣會幫你，就當是感謝你幫若若解開心結。”
張明洋並未著急回應，而是十分堅定地說道：“我不會離開若若的。”
柳文賦聞言哈哈一笑，調侃道：“你們年輕人那點東西，就不用在老人家面前顯擺了。”
見姥爺笑，他也跟著笑起來，緊繃的氣氛也輕鬆不少。
“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一個道理。”柳文賦再次恢復嚴肅的語氣：“他們不過只是傀儡，是隨時能替換的人，不論誰站在他們的位置，這條鏈條都一樣能運轉，但你不一樣。”
停頓一下後，他繼續說道：“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才是真正的希望，你們會走向全國，甚至走向世界，到國外去掙外國人的錢。”
張明洋十分意外，柳文賦遠比他想象中思考的更深更遠。
他做這些事情只不過是為了抓住時代的風口，實現自己的最終理想，完全沒有這麼崇高的覺悟。
柳文賦倒是為他現在正在做的事情賦予了全新的意義。
“他們是攔不住你的，你未來的成就也遠非他們能比，因為傀儡是隨時可以換的，但你無可替代。”
盤踞一方的地產大鱷，在柳文賦的嘴裡一文不值，好像只是一塊再普通不過的小石頭。
“冬至是一年中黑天最長的，冬至結束後，白天一點點變長，但在白天變長的過程中，卻還有小寒和大寒，那才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
這奇怪的比喻讓張明洋有所明悟。
柳文賦很快又繼續說道：“而我要做的就是幫你度過最寒冷的冬夜，直到迎來真正的黎明。”
兩人之間陷入短暫的沉默，他們都默默盯著對方，沒再說話。
“其實您沒必要為我做這麼多的。”
柳文賦的關心讓張明洋受寵若驚。
如果他真這麼做了，那這恩情已經大到難以回報。
“你也沒必要幫若若那麼多，但你還是幫了。”
“這不一樣。”
“沒什麼不一樣。”柳文賦把手搭在張明洋的肩膀上，語氣和藹地說道：“而且我也只能暫時保護你，等過了大寒，剩下的路還需要你自己走。”
“我會一直往前走的。”
他從來沒什麼高尚的理由，他只是自私地想守護身邊的一切。
走出書房前，柳文賦留下最後一句話。
“堅持你的事業，你們才是未來真正的希望。”